男子看着未央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想故意逗逗她,于是说道:“这么热的天,不沐浴更衣那岂不是要臭了?不行不行。”说完他朝自己身上闻去,然后一脸嫌弃的样子。
未央急了,死死拉住男子,“你这人怎么这样,这身体又不是你的。不行,反正你不能沐浴更衣,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了。”
男子看着未央实在好笑,又强忍住笑,故作严肃地说道:“公子这样拉着奴家,是要调戏奴家吗?公子再不放手,奴家可要喊了。”
未央忍不住内心的恶心,说道:“还奴家,有本事你叫啊!”
男子果然捏起嗓音,故作嗲气地喊道:“救命啊,调戏啊!”
未央没想到男子真的会喊出来。此时正好有几人经过,他们盯着未央看,纷纷说道:“竟敢调戏姑娘。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
未央听到旁人的议论,紧张的赶紧松开手,辩解道:“没有,没有。”
可旁人哪里相信她的话,只是对她指指点点,不停地谴责。眼看局势不受控制,似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男子走到未央身旁,挽住了未央的手臂,说道:“跟大家开个玩笑,其实他是奴家的官人。对吧,官人?”男子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未央。
未央也假装镇定地摸摸男子的脸,直了直背,说道:“是的,娘子。”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等众人散去,未央甩开男子的手,用力地朝男子的脚上踩去。男子疼得顿时闭上了眼睛,未央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娘子,不好意思,官人没看到你的脚。”
突然未央和男子都感到一阵眩晕。不过这眩晕很快,大约也就持续了背一首诗的时间。等未央清醒过来,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已然是那个在昂名山上见到的俊朗男子。再看看自己,还是那身黄色的裙子。她好开心,抬头看男子,发现男子也正在看着她。未央有些不敢相信,问道:“这又换回来了?”男子微笑着点点头。未央激动得冲上去抱了男子一下,说道:“我们换回来了。”
男子也很是高兴,却惊讶于未央的这一抱。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表面依然的冷静,看着未央道:“终于不用呆在你那身小皮囊里了。”
“太好了。”未央高兴地说道,却又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男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已经换回来了,就别管那么多了。”未央想着也是,反正都换回来了,管它那么多呢!
突然,未央“啊”了一声,然后面容十分的扭曲,像是受了什么罪似的。男子忙问道:“怎么了?”
未央没理男子,此时客栈店家正好路过,未央拉住他就问茅房在哪。店家伸手往后面一指。未央二话不说,脚底像踩在弦上的箭,嗖地一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男子看着未央跑远的身影,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未央从茅房回来,看见男子竟然还站在原地。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男子嘴角大笑过的痕迹。未央心想,这家伙肯定是在笑话自己,不过真是难为他了,憋了这么久。未央心头有些许歉意,又觉得十分尴尬。她朝男子干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转身就要回房。男子笑着拉住她,“我的箫。”未央把腰间的箫递给男子,又干笑了两声,然后就匆匆回房了。
仿佛很久没在自己的身体里待过一样,今晚待在自己身体里,未央感觉特别好。她躺在床上,兴奋得手舞足蹈,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当女人的感觉真好!”
她从袖口中拿出好不容易采摘到的桑荀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才又放回袖口里。她想着过几天就能回到羊村见到千叔和牧之了。那时,牧之就能吃下桑荀子,病就应该好了。她转念又一想,自己忘了默念牧之的名字,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应该有用的。”她安慰着自己,也就不再多想。
虽说是夜晚,可是白天的余热似乎还没有散去。未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好似听到客栈后院传来丝丝箫声,清婉秀丽。听这曲子,有种曲在耳边立,人在曲中游的意境。未央想这吹箫之人必是位翩翩公子,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去后院乘凉吧,顺便看看这位翩翩公子。她想到这,不觉有些兴奋,哼着小曲就走出了房间。
☆、第6章 换魂序曲05
这个客栈后院倒也雅致,石子小路蜿蜒曲折,路两边种满了芍药。此时正是花期,一朵朵盛开的芍药在月色下婀娜多姿。远处的凉亭,衬着月色,像是蓬莱仙亭,亭子里的仙人正在吹箫。
在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见侧面的轮廓。那轮廓是如此的清晰,像是暗夜中的一团火影。伴着箫声,那轮廓仿若定格的画面,让未央不禁有些眩晕。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心竟砰砰地跳了起来。她深呼吸了几口,心跳才渐渐慢下来。她忍不住好奇的脚步,朝亭子走去。
吹箫之人感觉到未央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停止了吹曲,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未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发现竟然是男子。她问道:“你吹的是什么?很好听。”
男子的脸蒙在阴影中,只听见他的声音穿透暗夜,好似开放的一株芍药,“夏月曲。”
未央兴奋地说道:“真好听。要是现在有筝,我定要与你合奏一曲。”
男子惊讶道:“你会弹筝?”
未央点点头,“恩,我筝弹得可好了,下次弹给你听。”
“好。”男子应声道。
未央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对男子说道:“你再吹几首给我听吧。”
男子看了眼未央,又吹了悠扬的小曲。这首曲子未央知道,是梅语曲,千叔曾教过。这首曲子赞颂的是梅花的高洁,喜欢这首曲子的人必定也是品德高尚之人。恍惚间,未央仿佛看到自己和男子合奏此曲的情景。在白雪皑皑的梅花林里,自己坐在筝前,男子站在旁边。男子看着自己,自己看着他。他吹着箫,自己弹着筝。
很多年以后,每当未央想起这时的情景,想,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喜欢他的吧。他那样风姿挺拔,站立在那里对着月色吹梅语曲。只吹给她一人听,再无旁人。
第二天一早,未央还在睡梦中,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她用被子蒙住头,还是听得到那一声声的敲门声。她又用枕头盖住头,怎奈敲门声依然那么有规律地传入她的耳中。她无奈地坐起来,睡眼惺松地打开门。她倚靠在门框上,缓缓睁开眼看着门外的人。可就是这一眼,让她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因为此时,门口站立的,是她自己。
她和男子又换魂了。
未央觉得这真是晴天霹雳,刚想过正常的生活,结果自己又跑进了男儿身里。她一把把男子拉进房间,关上门,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啊,昨晚不是已经换回来了吗?怎么睡了一觉,又换回去了?”
男子思忖着,说道:“也许是每天到了固定时间,就会换回来。每次换,大约是六个时辰。从昨晚到现在差不多六个时辰了。”
“天哪,还让不让人活了!”未央郁闷的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瘫软在一旁的桌子上。
男子理了理思绪,说道:“先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还是一起走,先回去救人要紧。”
未央没理会男子,心想,千叔既然知道桑荀子,也许有办法帮我们换回来。于是未央对男子说道:“我千叔,他是个医术高明的药师。他一定有办法帮我们换回来。反正我们都要回采育,等先去找我千叔,把我们换回来之后,你再去救人也不迟。”
男子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也好,那我们走吧。”
未央出门已经十几日了。这些日子以来,牧之依旧天天卧病不起,千叔每天只在一旁照看着他,却无计可施。牧之有时醒来,会拉着千叔问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千叔只是笑着摇摇头,说等未央回来,一切都会好了。
“是真的吗?”牧之总是忍不住怀疑。
千叔却深信不疑地点点头,“一定的。”
牧之叹口气,无比悲观地说道:“我怎么总是不信呢?”说完他又不省人事了。每到这时,千叔总是摸摸牧之的额头。其实连千叔自己也不是十分肯定,未央到底能不能将桑荀子采回来,毕竟,那桑荀子可是难求的神药。
这日已近傍晚,千叔依旧坐在牧之床边照看他,却隐隐约约听见门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千叔千叔,我回来了,我采到桑荀子了。”
千叔走出门外,看见未央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位蹦蹦跳跳的男子。千叔正觉诧异,未央就开口道:“千叔,我采到桑荀子了。”说完,未央伸出手,将桑荀子递到千叔的面前。千叔讶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时说不出话。未央拉过千叔的手,把桑荀子放在千叔手中,说道:“千叔,我是未央。这事说来话长,您先把桑荀子让牧之服下吧。”
牧之服下桑荀子后,未央把如何跟男子换魂这事从头到尾跟千叔讲了一遍。千叔听完未央讲的故事,眼神中似乎有某种不具名的忧伤,他顿了顿,问道:“你们采的可是并蒂桑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