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远叔哀叹一声,大有年华老去不复当年的慨叹之意,只是脸上的笑意从出现一直到现在也不曾消退过,即便面对楼肆情的任意调侃。
“印月宫楼肆情!”在听到远叔这一声叹息后,楼肆情反而肃然,拱手向对方介绍起自己,江湖中人动手之前必当自我介绍一番,以免技不如人死后还不知道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远叔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一手松开了拐杖,而那拐杖竟神奇般的立在了青石板上,复而拱手回礼,“万毒门远沥!”
说来也怪,远叔刚落了话音这呼呼的大风就停了,只留下脚边的一席不可见的残风卷起微微细尘。
“既然是故人,那不知万毒门长老是有何事想要跟在下详说?”对方的身份也已经摸清楚了,那么剩下的就是直接切入正题,是大打一场还是别的就看对方的意愿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现在印月宫的宫主虽然只是暂代职位,但其声明早已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唉,若不是近年来身体越发的不行,不然我一定会再去天山会一会您这位当世俊才。”远沥的话语中是藏不尽的挑衅,七八十岁的外表也不能改变他这三十多岁人男子争强好胜的心。
不过楼肆情也没有着急回答,不过是偷偷的调换了气息,这一次下山并未大张旗鼓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以便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若不是楼心为了帮助容凝,想来也不会去什么慎王府更不会遇上这个人。
“既然见到了那么就请您回去吧,现下时辰不早我与小徒也得回去休息。”细细想了片刻,楼肆情决定暂时不与这个人动手。
“呵呵,年轻人不会是害怕我这老骨头吧。”远沥怪异的笑了两声,一手拿着拐杖又往前走了一步,不过这一步却直接碎了地上的青砖。
“恕在下今夜不能奉陪,如若您非得动手的话就请下战帖!”楼肆情轻哼道,一甩衣袖便打算离开。
可惜迎面飞来的青砖碎片还是割了他一缕青丝,回神之际远沥距离他不过只剩散步距离,“难不成旧仇不想报了?”
此话无疑激怒了楼肆情,但凡提到这事印月宫没有人不恨得牙痒痒,可偏偏这件事一直被上任宫主压着,不然这仇一定要报!
原本捏紧的拳头不出一刻又送了下来,楼肆情弯腰拾起地上那一缕青丝,银眸中未见波澜足以证明他的定力及忍耐性极好。
将青丝收回了袖中,转而慢悠悠的冲着楼心唤了一声,“心儿,时辰不早了,随为师回去。”
“哦。”楼心唯诺应道,立刻跟了上去。
“站住,楼肆情你若真不打算接受我今天的挑战,那我奉劝你一句,你那位疼到心肝处的师妹可活不了三天了。”远沥的目的不过如此,想让楼肆情接受他的挑战,要么用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刺激他要么拿容凝的生命威胁他。
不过这一次显然又是他的失误。
楼肆情连迟疑也没有便直接领着楼心走了,对于方才远沥说的话他确实很计较。二十年前死的那位圣子是他的亲叔叔,而容凝则是他这辈子最疼的人。
两者皆为最重要,然而今夜也绝对不是能报仇的时候。
楼肆情的速度走的很慢,慢到让楼心更加提心吊胆,甚至想偷偷回头去看。
犹豫了半天后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师父,那人就是当年害死圣子的人,您为不是不给圣子报仇呢!”
“……”这样的问题换谁都想问吧,可惜现在的楼肆情压根就没有这种心思。
“师父?”见楼肆情未做反应,不由得又想起了怪老头说了另一句话来,“师父,刚才那怪老头说师叔活不了三天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吧。”这样的回答过于轻描淡写,不过是不是真的这对于楼肆情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容凝的太过执着迟早会害死她,所以怎么样都是死,早死也好晚死也罢。
跟他都再无瓜葛。
眼看就要到医馆了,楼肆情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而异常认真的看着他,“倘若师父今天要是跟那个老东西动了手,你说你该怎么办?”
“啊?”楼心无意识的喊了一声,却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思忖了一小会儿才呐呐道,“您不是说让我在一旁看着嘛,等您打完了咱们再回去不就成了。”
“那万一输的人是我呢?”楼肆情接着问。
“不,不可能,师父你怎么可能输呢!”到底还是个孩子,看待问题时想的都很片面,连真实的情况都没有看清楚就敢妄自下定论。
“算了,没什么了。”楼肆情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转而又迈开脚步。
不过身后的楼心又开了口,“您要是真输了的话,那我求他饶了师父一命。”恍若不是深知楼心的脾气,大概楼肆情也会直接一掌废了他吧。
略显薄凉的话语从楼肆情的口中而出,“为什么要求他饶了我一命,而不是随我一起死?”
“师父这话可真怪!”听到楼肆情这么问,楼心忍不住扁了扁嘴,“好歹我也是您的嫡传弟子,您不该盼着我跟您一起去死呀。”
“呵呵……你这个小人精。”是了,这才是他的好徒弟,该替自己着想的时候就万不能委屈了自己,该替别人想的时候就是跪地求饶也得替自己的师父求一个活路。
这样的楼心比他来的真实。
☆、第113章低头求人
从月上柳梢一直到东方既白,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却成了容凝最最难熬的时候。从楼肆情的医馆回来之后才发觉自己脸上的变化已经从半张脸扩张到了一大半,大概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自己也算毁的彻底了吧。
辗转反侧了几下后终于还是因为忍受不了脸上的麻痒之感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好一个万毒门啊,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敢在她的身上用,当真以为这“天下第一毒”称号是个笑话吗?
不了解容凝的人只知道她心狠手辣,但没人知道她的忍耐程度无人能及,然而这一次却真的触及了她的底线。
这张脸对于她来说虽然可有可无,但也绝不能让自己顶着这么一张恶心至极的脸孔出现在旁人的面前。更何况这毒要的不仅是她毁容,只怕连这条命她也想要。
“绪烟!”一想到这里容凝心中的怒气更甚,连忙将绪烟叫唤出来。
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抹赤红色就出现在了眼前。而绪烟一见她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更是尖叫出声,“容凝,你的脸怎么更严重了?”
起先慕泽钦带她回来时她的脸至多才毁了一半,瞧着她并未担心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对策的,如今一看直叫人犯恶心,这种模样哪里还有第一美人的样子,只怕世上最丑的人也不及她半分。
“要是觉着恶心那就转过身子。”容凝自己其实也相当厌恶,况且心理上的难受比脸上的更为严重。
绪烟听她这么一说自然背过身去,不过也挺担心她的状况,“你这脸到底还能不能恢复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叫容兮过来。”
“算了,别看我每次有什么事都想着去求她,可实际上我挺开不了口的。”随着时日久了,容凝跟绪烟之间也就没什么能藏着掖着的话,而今就是有什么丢份子的话她也会跟绪烟说的。
“我知道,你们姐妹俩的间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不过你这脸要是再不治的话可真就晚了。”绪烟说的同样也是实话,尽管不喜欢容兮的为人,可她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就连他们这些个影卫也曾经受过容兮不少恩惠。
“绪烟,替我把镜子拿过来吧,我想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即便伸手去抚摸时感受到的除了坑坑洼洼之外便是恶心的黏腻感,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还是别看了,免得……”免得也把自己给吓着,当然这后话绪烟也没敢说。
“那好,你不让我看也成,方才不是说去求容兮吗?”容凝伸手扯了扯绪烟的衣裳,“那替我找一块面纱过来,我亲自去求她!”
一听容凝这么说,绪烟立刻替她找了块足以遮挡整大半张脸的面纱,可惜隔着这薄透的面纱隐隐约约还能瞧见那尊惨兮兮的模样。
唉!
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不是容凝上一辈子作孽太深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惨,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来这话还有有几分的道理。只是这道理在容凝的身上体现的也是相当到位。
“对了,这事要不要告诉王爷?”这段时日慕泽钦对容凝的态度转变很多,就连一些谨小慎微的细节他都注意到了,兴许有慕泽钦陪同去容凝成功的胜算也高一些。
不过容凝却摇了摇头,“这事先不要惊扰慕泽钦,在他看来只要我一靠近沉香苑就必定少不了一些是非,所以还是别跟他说了。”
“可是……”
“行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她姐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脉,她不会这么绝情的。”容凝也希望这话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容兮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