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皮肉伤而已,又没有杀她,”阿青收回自己的竹棒,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们怎么不去看看他?”她的竹棒一挥,指向阎铁珊。
于是陆小凤看见了阎铁珊背后那一柄长剑。
剑身断了,断成了两截。
剑的一端,刺入了阎铁珊的背部,而剑的另一端,在上官丹凤手上。
形势已经很明显。从水中潜入珠光宝气阁的上官丹凤要杀阎铁珊,在长剑刺入他背部的刹那,阿青砍断了那柄剑,又给了上官丹凤胸口一击。
霍天青的脸色铁青,他霍然长身起立,对上官丹凤厉声喝问:“你为何下毒手?”
与此同时,陆小凤却在以古怪的目光盯着阿青手中那根竹子,他怎么也想不通,那没锋没刃的玩意怎么能断掉上官丹凤的剑?
这时,阎铁珊将眼珠缓缓转向阿青,他张了张嘴,笑得比哭的都难看:“姑娘,多谢……”
西门吹雪一步跨入水阁,冷冷道:“他中了毒!”
阎铁珊的脸色发白,嘴唇发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又仿佛有人在拉动着风箱。霍天青一个箭步跨到上官丹凤面前,怒问:“解药呢?”
“没有解药!”上官丹凤的眼睛里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她狠狠的瞪着阎铁珊,厉声道:“我
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就是要求找你算一算那年旧债的人,我就是要你死!”
不错,阿青虽然截住了她的剑,但她的剑上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我,我……”阎铁珊吃惊的看着她,尽力想要说什么,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眼球却越来越凸出,身子一阵抽搐,就永远不能动了,
但那双已凸出眼外的眼睛里,却还带着种奇特而诡异的表情,也不知是惊讶?是愤怒?还是恐惧?
阿青愣愣地看着那已经渐渐冷掉的尸体,呆呆道:“他怎么会死?那一剑没有击中要害呀!”他明明被她救下了的!
花满楼叹了口气,拉过阿青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道:“那不是你的错,剑上抹了毒药。”
“毒药?”
“嗯,”花满楼柔声解释,“这个江湖上,有些毒药,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肉,就可以让人死去,并不需要击中要害。”
阿青猛地看向上官丹凤,直直盯着她那美丽的双眼,忽然道:“你真可怕!”
上官丹凤摘下方巾,冷笑一声:“我要复仇,关你何事?再说,你不也刺了我一剑?”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望着阿青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好像在说,你的手上难道不也是沾满鲜血,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西门吹雪却突然挥手,“啪”的一响,他的剑尖击中了上官丹凤的手,只听“叮当”一声,上官丹凤手上的残剑跌落在地。
上官丹凤吃惊地回头看他:“你做什么?”
西门吹雪冷冷道:“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
上官丹凤更加很吃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剑不是用来在背后杀人的,若在背后伤人,就不配用剑!”
阿青支着脑袋,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上官丹凤,补充道:“更何况你还在剑上涂毒,真是小人。”
她撇了撇嘴,发现自己果然不喜欢她。当初在青云客栈见她的第一面,那“觉得她讨厌”的直觉果真是对的。
你瞧你瞧,她现在眼圈一红,又在对着陆小凤落泪了。
偏偏陆小凤就吃这一套,快瞧快瞧,他看着上官丹凤的眼睛都直了。
唉,真没意思。阿青轻轻一跃,从水阁跳下来,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这个什么“珠光宝气阁”,看起来很漂亮嘛!赶紧趁陆小凤他们还没谈完事情,先到处逛逛!阿青一打定主意,就开始东摸摸西瞧瞧,发现这里果然有好多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不由得好奇不已。咦,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
“姑娘……”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阿青回眸,见那先前和西门吹雪对战的少年站在树下,微笑着朝她看来,不由惊奇地指了指自己,道:“你在叫我吗?”
少年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她,柔声道:“我是峨眉苏少英,谢谢姑娘方才救我一命。”
“没事,举手之劳嘛,”阿青也朝他笑笑,想了想,又自我介绍一番,“我是阿青!”
苏少英凝望着她,微笑着颌首:“阿青姑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来日姑娘若是有事,苏某定当以命相助。”
以命相助?需要那么严重吗?阿青一怔,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便见少年一个转身,衣袂飘飞,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23峨眉四秀
上官丹凤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跟着陆小凤的。
但阿青却不乐意了,她毫不客气地指向上官丹凤:“我不要跟她一起走,我不喜欢她。”
上官丹凤面上的笑容一僵。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阿青,你……”
阿青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抢白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要跟她一起走。”
阿青如果真的不愿意做一件事,天底下没人能强迫她。
但陆小凤绝不可能赶走上官丹凤,说实话,此刻上官丹凤的目光已让他感觉如芒刺在背。
西门吹雪忽然道:“我不随他们一起。”
“那我跟你一起!我们先走好不好?”阿青朝上官丹凤吐了吐舌头,拉了拉缰绳,翻身上马,转头问西门吹雪:“现在去哪?”
去哪?走了再说。
西门吹雪实在是一个很别扭的人。他虽然不同陆小凤一路,却偏偏是追着陆小凤的行踪在走,明明担心陆小凤和霍天青的一战,却坚持不上青风观去看他。
跟着他走,阿青彻底领会了他的别扭。
“我﹑要﹑去﹑住﹑客﹑栈!”这一天,天色已晚,还没有找到投宿的地方,而这片树林又很茂密,夜路难行,两人不得不下马行走,阿青又饿又累,面对他递过来的干饼子,一点也不想吃,大声抗议:“西门吹雪!我要去住客栈!”
西门吹雪淡淡道:“前面就是。”
可话音刚落,他就停住了。
阿青更加不满:“西门吹雪!你干嘛不走啦?”
“有人。”西门吹雪答。
有四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不但人美,风姿也美,一身窄窄的衣服,衬得她们苗条的身子更婀娜动人。
“西门吹雪?”其中一个女孩子冷冷地发问。她的身材最高,细细长长的一双凤眼,虽然在笑的时候,仿佛也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她们,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长身凤目的女子怒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你们想复仇?”
女子冷笑:“我们正要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这里来!”
西门吹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可怕,冷冷道:“我本不杀女人,但女人都不该练剑的,练剑的就不是女人。”
一个始终不说话,看上去最文静的女孩子,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柄一尺多长﹑精光四射的短剑,大怒道:“放屁!”
“等一下等一下!谁跟你们说——苏少英死了?”
从西门吹雪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四个女子不由一惊,夜晚光线昏暗,她们又太过专注,竟没有发现西门吹雪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女子。
瓜子脸,长长的睫毛,明亮的大眼,小小的樱唇,竟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
她是谁?她为何和西门吹雪一路?
面对着四女惊讶探究的目光,阿青眉眼弯弯地笑道:“苏少英好好活着,你们若不信,可以去寻他。”
一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女子失声道:“怎么可能?他不是和西门吹雪比了剑么?”
——众所周知,西门吹雪的剑下,从无活口。
而这个女子的一句话,也告诉了阿青,为什么她们会以为苏少英死了。于是阿青笑眯眯道:“是呀,不过我运气好,把他从他的手下给救下来了。”她指指西门吹雪,又道:“你们是苏少英的朋友吗?”
长身凤目的女子冷冷道:“他是我们师兄,你是谁?”
“我是阿青。”
阿青?江湖上有这个人么?看她的样子,比她们之中年纪最小的石秀云都小,凭她就能从西门吹雪的剑下救人,开什么玩笑?
那拿着短剑的女子冷冷地盯着阿青:“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作证,苏少英的确没死。”
一个温柔的男声传来,月光之下,一人长身玉立,脸上带着平静温和的微笑。
“花满楼!”一见到他,阿青显然很高兴,几步蹦到他身边,笑道:“你们也在这里呀!”她就知道西门吹雪是追着陆小凤来的。
花满楼笑着对着阿青的方向点点头,对四女道:“那日我在场,我可以证明,苏少英并没有死。”
长身凤目的女子打量了他一番,问:“你又是谁?”
“他是花家七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众女回首,便看见沐浴完毕的陆小凤披着长袍靠在门边,见四女看他,便笑道:“陆某总得穿上衣服见四位姑娘一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