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接近她是因为身不由己,而现在,他是平南王,是南郡王世子,还是药王谷的神医。
正如他所说,这世间,他不想做的事,几乎没有人能逼着去做。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得到消息,方紫薇找过他,想要他与她合作。”凤九幽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阮绵绵的眉头又蹙紧了几分,望着凤九幽道:“九幽,对凤长兮,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眼眸深邃划过一丝光芒,却掩饰的极好。望着怀中怔怔看着他的阮绵绵,凤九幽声音淡淡的:“等到太皇太后身上的巫蛊解了,你身子无大碍了,我会让他离开景陵城。”
“如果,他比较安分!”最后这句,凤九幽看着她,神色变得冷沉起来。
阮绵绵抓着他衣袍的手,微微一紧。凤九幽话中有话,凤长兮那边,到底怎么了?
不知嗅到了什么,阮绵绵忽然捂住嘴,凤九幽见状,连忙抱着她,将痰盂拿了过来。
“下去!”凤九幽的声音格外冷沉。
她没有吃什么东西,胃中几乎空空的,呕吐也是干呕。
一边拉着凤九幽的衣袍,等到能够开口讲话了,阮绵绵垂着眉,声音带了几分虚弱:“九幽,凤长兮”
“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他安分,我不会动他。”凤九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沉。
阮绵绵抿了抿唇,凤九幽已经拿过绣帕替她轻轻擦拭着唇。又端过桌旁的茶水,让她净口。
这个问题,怕是不能再说下去了。阮绵绵闭了闭眼,觉得身子疲惫极了。看了凤九幽一眼,神色困倦:“我知道了,九幽,我想休息会儿。”
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面颊,凤九幽声音温柔:“睡吧,我抱着你。”
“你不用看奏折?”阮绵绵困倦地问。
凤九幽笑了笑,脸上的冷沉之色尽退,柔声道:“这会儿该走的都走了,边塞国鹬蚌相争,太傅府中自顾不暇,我很清闲。”
看着他眉宇间的笑意和宠溺,阮绵绵也笑了笑,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安心地睡了过去。
确定她睡熟了,凤九幽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去,压低了声音看着侯在纱帘外面的身影。
“刚才送过来的是什么?”
侯在外面的蓉和忙恭敬地道:“是燕窝,娘娘今日吃的极少,而且又吐了两次,奴婢想要让娘娘再吃点儿。”
“先端下去,以后不要再炖燕窝了!”她只是闻着那味道都会反胃呕吐,让她吃下去,一定会尽数吐出来。
不是说会好些吗?为什么还是如此?
还是说,凤长兮在汤药中,动了什么手脚?
“去,传凤长兮进宫!朕要见他!”压低了声音,凤九幽冷声道。
蓉和连忙点头,快速退了出去。
将睡熟的阮绵绵放在床榻上,凤九幽在床边守了会儿,这才转身去了隔壁偏殿,等着凤长兮。
世子府中,凤长兮正在给若琳郡主施针。自那日受到惊吓之后,若琳郡主便病倒了。
“世子,宫里来人了。”原画出现在门口,等到他施针完毕,这才开口,声音恭敬。
拿过绣帕将若琳郡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轻轻擦拭干净,凤长兮并未回头:“是因为皇后的事?”
原画点点头:“皇后今日又吐了好几次,而且食难下咽,皇上担心皇后身子,请世子入宫。”
凤长兮勾了勾唇角,声音温润好听:“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玲儿!”凤长兮淡淡喊道。
一个俏丽的婢女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候着:“世子。”
“照顾好郡主,若是郡主醒了,记得将刚才让紫竹煎的汤药送过来,让郡主喝下。”
“还有,郡主风寒未好之前,不要让她离开这个房间。哪怕是要见我,你们这边去找原画,不要让她再吹风。”
婢女玲儿连忙点头:“是,世子。”
将银针收好,凤长兮起身,离开了若琳郡主的房间。
路上,凤长兮问原画:“李茂那边可有消息了?”
“王爷派过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李茂已经出城去接了,估摸着还有半个月才能到。”
凤长兮点点头,将银针收好,带着原画,出了世子府,向皇城的方向而去。
679 牵制
御书房中,除了奏折被翻动发出的轻微声音,还有偶尔狼嚎落在宣纸上发出的淡淡摩擦声,一室静默。
墙角的沙漏一点点流逝着,从到了御书房中便一直跪在地上的凤长兮,温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跪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像,又像是一副静默的山水画。
寂静无声,却又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已经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龙椅上的凤九幽从凤长兮进来时,便一直在看奏折。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地上还跪着一个人,偌大的御书房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四月的天,变幻莫测。半刻钟前还是艳阳高照,半刻钟后,这会儿天色已经灰暗了下来。那种灰暗,比较均匀。
半清不白的太阳从外面照射进来,正好落到笔直跪在御书房内正门口的凤长兮身上,投出了一道长长的人影。
春夏交替的时节,日头算不得很毒。
凤长兮的背脊挺直,这会儿额头隐约有了些细密的汗珠。只是他的神色一如既往温润,没有因为皇上将他招进宫来长跪不起的不忿。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凤九幽随意地坐在龙椅上,脸上神色略微阴沉,似乎不满奏折上面所看到的内容,这会儿眉头深锁。
翻看着御案上那厚厚的奏折,又过了一会儿,这才慢条斯理地抬头,问跪在御案前的凤长兮:“知道朕因何宣你进宫吗?”面色温和的凤长兮恭敬地道:“微臣不知。”
手中拿着奏折的凤九幽,眉宇间带着一抹冷色。深邃的眼眸盯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不愧是皇叔的儿子,也不亏是凤长兮!
跪了这么久,连半点儿情绪都不曾显露出来。能够这样隐忍的人,还是身份显赫的世子,会没有半点儿野心?
忽然,凤九幽慵懒一笑,看着凤长兮懒懒道:“不知么?看来世子对朕废除你平南王封号一事,没有半点儿异议。”
凤长兮声音越发恭敬:“边塞国六公主之死,凶手被查实,乃是长兮府中的李管家。长兮治下不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上只是废除了长兮封号,没有将长兮押入天牢,长兮已经感激不尽,怎会有异议?”
说话的时候,凤长兮细长的睫毛遮着眼底的神色,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凤九幽嗤笑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搁在御案上,身体向后微微靠了靠,望着神色恭敬的凤长兮:“世子能如此想,朕甚是欣慰!”
眼底眸光一闪,凤九幽的声音冷沉了下来:“太皇太后身上的巫蛊,如今可有办法了?”
凤长兮垂着眼眸,恭敬道:“微臣已经让人前往南疆,寻找该巫蛊的主人。只要找到主人,定能解除太皇太后身上的巫蛊。”
“去南疆寻人?”
声音中透着一抹冷色,凤九幽的声音越发冷沉:“世子可知,此去南疆,千山万水。南疆无巫族早已经在南疆边境销声匿迹,世子能保证,找到巫族之人时,太皇太后身子无异?”
凤长兮的声音温和有礼,却又带着不卑不亢的笃定:“前去南疆寻找巫蛊之人不过是一个幌子,给下太皇太后下巫蛊之人一个错觉。”
“真正给太皇太后下巫蛊之人,应该在景陵城中。”
顿了顿,凤长兮温和地道:“微臣近日来遍查医书,得知太皇太后身上的这种巫蛊,母子蛊不似寻常巫蛊。”
微微抬眸,见凤九幽妩媚的脸上神色虽然慵懒,可眼底神色锐利冷沉,凤长兮勾起红唇,温和地道:“替太皇太后下蛊之人,必定就在景陵城中。”
“因为下蛊之人要控制太皇太后的情绪,甚至包括思想,一定不能超过方圆百里。”
“离得远近,操控越容易。太皇太后近日来,精神看似大好,但是身体早已经被掏空。”
“如今太皇太后的片刻清醒,都是因为微臣施针控制。若是一日不给太皇太后施针,太皇太后体内巫蛊因为下蛊之人手中的母蛊引动,身体会日渐衰竭。”
“而且下蛊之人每对太皇太后动用一次巫蛊,太皇太后的身体便会被伤几分。”
抬起眼眸看着御案后的凤九幽,凤长兮眉目清朗“给太皇太后下巫蛊之人,皇上心中应该有数。”
凤九幽眉梢微微扬起,眼底神色莫变莫测:“擒住下蛊之人,便能治好太皇太后?”
微微抿了抿唇,凤长兮道:“不会!”
脸上没有任何震惊之色,似乎一早便知道了是这样的答案。凤九幽看着凤长兮,神色冷然。
凤长兮恭敬道:“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经过这次巫蛊之事,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