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努力撑起眼皮等着弄潮过来,不过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其人。眼皮几乎抬不起来,努力掐了一把大腿,才缓缓睁开眼睛。
听风阁内很安静,除了她没有别人。她休息的这边是听风阁的最里面,外面还有两层院子,再过去才能出去。
侯在外面的宫女注意到她要站起来,连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君小姐,您怎么了?”
阮绵绵捂住嘴,然后再捂住胸口:“本小姐有些想吐。”
宫女明白,连忙道:“君小姐您稍微,奴婢这就给您拿痰盂过来。”
宫女一转身,阮绵绵对着她的后颈,狠狠一掌劈了下去。这会儿她力气不大,担心没有劈晕,低头再仔细看看。
确定宫女昏迷后,才开始解衣服。动作努力加快,一边扯自己身上的锦带,一边注意着不被外面的宫女看到。
“君小姐这是准备……在孤面前宽衣解带?”戏谑低柔的嗓音,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阮绵绵脖颈处。
原本有些迷糊的大脑,像是忽然撞上了一抖冰山,冰凉刺骨的瞬间,陡然清醒过来。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直接向旁边退开几步,退出喜赜的范围,冷冷凝视着他。
望着满脸警惕的阮绵绵,喜赜幽幽笑道:“看来君小姐的酒量,渐长呢。”
阮绵绵抿着唇,眼角的余光快速打量着他。外面是大门,他面对着大门而立,居然没有看到他从哪里进来的。
“臣女参见王,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膝盖一弯,阮绵绵直接向地面跪了下去。
她的膝盖才稍稍弯成了一个弧度,尚未落到地面上,面前明黄色的衣袖一挥,三步开外的喜赜已经近在眼前。
同时,扶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强势地扶了起来。
快速站起,阮绵绵连忙后退两步,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喜赜微微用力,她整个人直接向他怀里跌去。
阮绵绵气急,一脚踢向喜赜的小腿。耳边传来一声冷笑,喜赜扣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整个人连着转了三圈。
她本就因为喝酒头晕,这三圈一转,几乎将天看做地,将地当昨天。狠狠咬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腰肢一转,挣脱喜赜的径直,不必不让,直接袭向喜赜的脖颈:“王是在考验臣女的武功进展如何?”
他的面颊光洁如玉,带着明明灭灭难以捉摸的笑容。一双带着绿意的眸子宛如潜伏在原野的苍狼,看到了心意的猎物,蓄势待发,只待一口将那猎物吞下。
“还不到时候!”喜赜笑得轻松惬意,眼底的光芒肆意,望着阮绵绵因为刚才一拉一扯间,被他扯开的衣领,看着里面露出的放着青紫色的肌肤。
像是没有看到喜赜放肆的目光,一边清雅自然地整理衣衫,阮绵绵冷冷地斜睨着他:“那王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阮绵绵的冷静,喜赜倒是有几分意外。他心底一直存着疑惑,国师说百分之百不会有问题,他还是要亲自证实一下。
那天她在大雨中追着那辆马车,分明是知道那辆马车中的人是谁。而那辆马车他们的人追过去看,并不是凤九幽的马车。
凤九幽风流不羁,一向骄傲,哪怕是到了西流国,也绝对不会用那么素净的马车代步。
只是凡事总有万一,跟过去的人回来报,那是河西聚宝堂珠玉店家公子的马车。
不是凤九幽的马车,她为何那么去追?难道是因为那药力消退,她开始缓缓记起吗?
一次有一次的试探,直到今日在玉华殿,他让她去给凤九幽敬酒。从她看到凤九幽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喝完那杯酒,没有半点儿异常。
“那不是一般的酒,你酒量如此,走不出听风阁。”喜赜打住思绪,阴柔的脸上露出几分深沉的笑。
阮绵绵哼道:“王没有让臣女试过,怎会知道臣女走不出听风阁?”
听风阁是比较大,可是这会儿她尚且清醒。若是清醒的时候不离开,介时晕了过去,不知道会如何。
喜赜眼底划过一丝赞赏之色,笑容邪气中透着一抹戏谑:“那你可以试试。”
看了阮绵绵一眼,意味深长的笑容中透着细细风流姿态:“君小姐若是走不出去,日后便一直留在这听风阁中,如何?”
眉心猛然一紧,她脚下的步子微微虚软,却坚定地立在那里:“若臣女走了出去,王是否以后都不会打扰臣女?”
460 猎物(一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喜赜一步步走近她,笑容中透着阴沉冷意:“今日即便你走了出去,只要你是孤西流国的百姓,就不能拒绝孤!”
阮绵绵胸口一顿,几乎被喜赜的不要脸气得吐血。
他每走一小步,她就后退一大步,似乎没有看到她在一步步向大门那边后退,眉目含笑,嗓音低沉:“君爱卿还在与凤公子在玉华殿交流后生意上的事情,君小姐这会儿离开,一路上回去并不安全。”
回去路上安不安全她不清楚,但是待在这里,才是最不明智最不安全。
凝眉望了喜赜一眼,阮绵绵忽然改了口气,软糯娇柔,带着几分楚楚可怜:“臣女知道臣女从前错了,知道臣女不该痴心妄想,不该有窥视高高在上的王。”
“臣女曾经说,要嫁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为妻,可是臣女忘记了自身的条件,先天不足的臣女,怎么可能配的上天下最为尊贵的男子?”
“臣女方才并不是要违背王,臣女只是觉得,王作为天下最为尊贵的男子,若是被臣女这样的无盐女窥视着,甚至不小心触碰了一根手指头,那都是臣女的罪过。”
“臣女也是闺阁少女,期待着美满幸福的婚姻生活,想要有一个如意郎君。不会嫌弃臣女的无盐,不会因为臣女是君家独女而选择臣女。”
“可是这么多年来,臣女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男子,臣女日日等着盼着,可是爹爹不停地为臣女物色对象,臣女知道那些男子都是窥视君家的财产,才会登门拜访。”
“臣女虽然无盐,可是臣女不笨。臣女不想这一辈子嫁给一个不爱自己,只是为着钱财选择臣女的无心人。可是爹爹担心臣女无盐嫁不出去,臣女没有办法,才会说臣女要嫁给天下最为尊贵的男子。”
“臣女想着有这样的借口,希望能让爹爹打消给臣女选亲的想法。为了让爹爹相信臣女的决定,所以臣女才进宫想要拦住王,对王表白心意,让爹爹相信,臣女的决心。”
阮绵绵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越来越低弱,越来越……涩哑。
脸上的探究之色缓缓隐去,喜赜看着垂着头身体在微微颤抖的阮绵绵,眉宇间露出几分豁然之色来。
“君音。”半响,喜赜淡淡开口。
臃肿的身体微微一颤,阮绵绵微微抬头,有些胆怯地看着他。
原本还在三步开外的喜赜,忽然就直接到了她面前。瞳孔瞬间瞪大,阮绵绵下意识后退,甚至,是准备运用轻功。
“孤给你这个机会。”将她困在一臂之内,前面是人墙,后面是木墙。
阮绵绵吓得微微一抖,什么叫做给她这个机会?
她是为了能够避开喜赜,能够离开听风阁,各种瞎编的故事啊。君音喜欢谁,似乎一直都是个模糊的概念。
君音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哪个男子的身影出现的比较多。大多数,都是被她恶整的公子哥儿们的。
喜赜望着她,含笑道:“孤许你喜欢孤,许你一个机会,三月后的选秀,孤会让你参加。”
有些风中凌乱的阮绵绵,指甲狠狠掐着掌心,掌心有丝丝鲜血溢出,她浑然不觉。
“爹爹不会同意的。”即便编了故事,一定要继续编到底,而且还不能将自己绕进去。
阴柔的脸上带着笃定的神色:“君爱卿会同意的,音音,你不用担心。”
身体再次一抖,阮绵绵连忙后退几步,本又开始晕乎乎的大脑,这会儿因为喜赜的话,还有他连着改变了两次的饿称呼,又清醒了些。
喜赜这是怎么了,想要用美男计吗?
阮绵绵的声音有些错愕,错愕中带着不敢置信:“您……您说什么?”
喜赜温和地,抬手,一点点握着她的手腕:“孤说,你爹爹,君爱卿,会同意的。”
“孤不缺美人,正好缺一个王后。”将阮绵绵僵硬的手一点点拉到眼前,稍稍用力,一点点掰开她深深刺入掌心的手指。
阮绵绵吓得一个踉跄,一转身就要跑开,喜赜拉住她的手,立在原地没有动,身影却忽然到了她面前。
“这么好看的小手,音音你怎么忍心用指甲将它戳出这么四个窟窿?”视线落到阮绵绵掌心渗出鲜血的指甲印上,喜赜叹息地道。
阮绵绵急忙缩回手:“臣女头有些晕,怕是因为王的话太深了,臣女想要出去透透气,王,臣女先告辞了。”
以为喜赜会阻拦,阮绵绵转身的时候,速度极快。几乎是在训练时魔煞想要取她性命时的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