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溪的睫毛动了动:“你不问问你自己会如何?”
秦恒无声地笑了笑:“我如何,又有什么干系?最坏的结局不过是死而已。如果我还活着,他死了,我也只是行尸走肉一具。如果我死了,和他一同死,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那你的江山呢?”
“我累了。”秦恒低低地笑了起来,眼中是一片幻灭的死寂,“从我决定出发来你的不悔药铺的时候,就已经不要这江山了。”
红溪的眼中终于闪过一抹异色。
“我会帮你。”她轻轻道。
“那就多谢了。”秦恒笑道,“其实你大可以明早再来找我。”
红溪眉眼一弯,终于妩媚地笑了起来:“我以为,已经知道交易内容的你会比较想要早点离开。”
秦恒怔了怔,淡淡地笑了起来:“红溪姑娘,你果然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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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李璟之懒洋洋地起床,却只在院子里看到了捣药的红溪,随口问:“秦姑娘呢?难道还没有起来?不应该啊……”
“走了。”简单的两个字。
“走了?”李璟之的眼睛蓦地睁大,“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红溪难得好脾气地回答他:“昨夜。”
“昨夜?怎么可能?”李璟之拨浪鼓似的摇头,“昨夜她还说今天回去呢!”
“走了自然是走了。你若是不舍,尽管可以去追。”
李璟之一听,顿时嘻嘻笑了起来,桃花眼一眯,凑近了红溪:“小红这是吃味了?”
红溪捣药的动作因为他的话而成功一顿,抬眼瞧了他一眼。那是警告的眼神。
李璟之却没有看明白这眼神,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啊呀,放心啦,我对秦姑娘只是普通朋友,就像虞国和秦国,中间隔着个姜地,那是井水不犯河水!”
红溪抬眸:“你说谁是姜地?”
李璟之一听又像是耍杂技一般把那扇子拿了出来,做玉树临风状,笑眯眯道:“我家小红真聪明。哑谜暗喻指桑骂槐什么的,根本瞒不过你。谁要是与你耍心机,岂非自讨苦吃?”
红溪懒得理他,继续捣药。
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的小康再次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笑得欠揍的李璟之,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句话:什么叫……他家的小红?他们不悔药铺的姑娘何时成了他家的小红?!
而红溪姑娘……竟然没有反驳?!
“哇,小康,早膳准备好了啊!我来瞧瞧今日做了什么。”李璟之又厚脸皮地凑了过来,“竟然是腊肉粥!不错不错,我先来尝尝小康的手艺!”说着拿走了托盘上那仅有的一碗,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
小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立马上前抢夺:“那是姑娘的,不是你的!”
“啊,好烫好烫!”李璟之一边吐着舌头大叫着,一边死死地稳住腊肉粥乱跑,一边还趁机把粥往嘴里送,“小气鬼,你家姑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蹭饭的小白脸!你给我站住!”小康怒极,大吼一声。
李璟之真的站住了,脸色很难看:“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这个蹭饭蹭住的小白脸!”小康愤怒地控诉。他已经忍这个厚脸皮的很久了!今日一定要把他轰出去!
“我蹭吃蹭住?”李璟之不怒反笑,歪着头打量着小康,似笑非笑,“不悔药铺的住宿伙食费,竟然比虞国的皇宫还要贵吗?”
“诶?”小康被他问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康你前两天还收了我一千两的银票,怎么难道这些还不够支付这里的住宿费?”李璟之邪邪一笑,眉头微挑,“还是小康你打算私吞我的银票,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那个……那个……”小康脸涨得通红,支吾着却说不出话来。
红溪扫了他一眼:“银票呢?”
小康顿觉得委屈,看着红溪:“昨天刚好有个燕国的药商经过……然后……”
“买了什么了?”
小康扳着手指头,面色不济地开始细细数来:“人参、鹿茸、何首乌……”
小康还没有说完,李璟之就笑着接了下去:“小康的眼光不错嘛,尽挑贵的药材买,一千两银子,不知还剩多少。”
小康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颤颤巍巍地指着李璟之的脸:“你……你故意的!你就是要……”
李璟之的扇骨“啪”地敲了敲他的脑门,悠悠道:“啊呀,心里知道就好了嘛,何必说出来!说出来多不少意思啊……”
小康:你这种人会不好意思?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家姑娘。
红溪却只是淡淡地一叹:“罢了……”
小康觉得更加震惊。这个李璟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
秦恒VS贺仪
子夜时分,悠扬的琴声从红溪的屋内缓缓流淌出来。
隔壁的李璟之在床榻上蓦地睁开了眼。
他的这间屋子,有着最精致的家具、最名贵的熏香、最豪华的装饰,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副被曼珠沙华占据的诡异模样。
可是,他却是夜夜不能深寐。
此时的琴声,隐隐约约是一曲《长相思》,的确是从隔壁的红溪的屋内传出来的。
可是,他有意无意地在街坊邻里打听过,他们从来没有在半夜里听到过什么琴声。就连他的贴身侍卫齐放,都说从来没听到过。
可是他却可以肯定,这不是他的幻觉。
也许,红溪的琴声,只有他一人能听到呢?
琴声却在最凄怨的时候,戛然而止。
显而易见的未尽的气势,让人感觉分外不舒服。
李璟之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琴声,再也忍不住,从床上跳了起来,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他站在红溪的房门外,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李璟之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高度警戒地侧过了身子,叫了一句:"红溪?你在里面?"
回答他的只有冷冷的静谧。
李璟之推了推门,发现从里面被插上了插销。根本推不开。
那就只好等待。他转过身,今夜……乌云遮天,月亮早已被遮住,探不出一丝光亮。夜色沉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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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红溪这厢,一身红衣妖娆的她看到了出乎她意料的一副场景。
这是战场。
红溪微微怔住,难道她逆行的时间太多,到了秦晋交界之处的东明河,而这一战,是震惊四国的东明之战?
东明之战,是秦国开国以来最惨烈的一战。这一战之中,秦国的国君秦覆和太子秦勉都以身殉国,造成了秦国后继无人的场面,更是直接导致了秦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女帝秦恒的登基。
可是,这不是东明之战的战场。因为红溪在这个战场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秦恒。
此时的秦恒,穿着一身黄金的铠甲,英挺地坐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却是浑身僵硬。在她的怀里,是一个清瘦的男子,胸口上插了一支箭,浑身浴血,却是苍白僵直。似乎……已经死亡多时。
秦恒狼狈地在战场上大哭,咬着牙关,在贺仪的耳边叫得尖利:"贺仪!你醒过来!朕命令你醒过来!你不许死……你不答应过我,要一起守护秦国的江山?贺仪!贺仪--就算你要死,也只能由朕亲手杀死!你给朕醒过来!"
"陛下,丞相……已经去了……"旁边守护的女将军看着秦恒的模样,也不禁潸然泪下。
"父皇死了,哥哥死了,竟然连你……都要死在战场上!你不过是个文人,来凑什么热闹!秦国的江山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关。就是朕死了,你也不能死!贺仪,你给我活过来,你给我活过来--"秦恒撕心裂肺地抱着贺仪的尸首大哭,却是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红溪想起来了,这个死在秦恒怀里的男子,应该是秦国的新丞相。秦国的陈丞相一家被满门抄斩之后,秦恒从新科进士中一路提拔上来的新丞相--贺仪。而这位新丞相,死于两个月前的桥西一战。
红溪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抿了抿唇。
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卖了五年的后悔药,还是第一次出了这样的差错。回到过去,竟然回错了地方。
秦恒到达不悔药铺的第一晚,做的那个梦,才是她二十一岁短短的生涯中最后悔的事情。秦恒在大殿上审问陈策远,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在陈丞相陈峰出使燕国的当头,诛了陈家满门,从此在陈策远心中种下了仇恨。以至于后来侥幸逃脱的陈策远揭竿而起,直接导致了秦国的江山如今风雨飘摇的局面。那一年,秦恒才十六岁,登基不过半年,就铲除了权倾朝野的陈家。却也给自己埋下了足以灭顶的祸根。
红溪正想转过身继续前行的时候,发现秦恒的目光忽然望了过来,目光之中的神情,就是红溪,也看不透。
红溪不解,也只能默默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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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璟之醒得格外的晚。他懒洋洋地从屋子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他甚至错过了午饭的时间。因此,他对此表示强烈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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