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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脱]御前疯子 完结+番外 (秋零沫)



  不是伪装出来的甜美可人,而是真真切切的解脱,第一次真正以他妻子的姿态与他微笑。

  从最初的名门千金,到后来将自己的过去全部抹去的女人,她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仿佛是无形的巨石压在她的身上,早已无法从中解脱。

  “唯一能改变的方法,就是杀了我……”她似乎已经看不清眼前了,只是缓缓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只要我死了,我就不会再想杀你了……我可以去陪爹娘,可以去陪我弟弟,我不用再这样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他沉默了许久,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嗓子似乎有些干哑:“手还是这么冷。不管你会去哪里,你都记住——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在迷离之中听到了这句话,银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笑得那般温和美丽,喃喃道:“他们都说你没有弱点,其实……我最清楚。公主和慧王就是你的弱点,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但是你放心……我谁也没有告诉,谁都没有说……”

  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而他却将她握得越来越紧,连自己的手也莫名开始颤抖起来。

  “天昊,其实……我一直很想和你有一个孩子。他不姓夏,也不姓闵,只是普普通通的,我们两个的孩子……”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划过,这便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所有的暗卫都退出去了,屋中寂静如死,他抱着她坐了许久许久,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讷讷道:“我,还有一个弱点啊……”

  宣定十二年冬,湘王妃薨,对外宣称病逝,无子嗣留下。

  出殡那日湘王府的人都去了,从外面归来的龙羽徐徐走进书房,禀告道:“殿下,当年将王妃从关外救回来的……已证实是云太师。”

  “……嗯。”他轻声答道。

  “臣不明白,分明一早就知道她是奸细,又为何……还要娶她?”

  湘王凝视着窗外,冷笑道:“做戏就要做全套,才能以假乱真。”

  龙羽似懂非懂地点头,仍然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恭敬地退下了。

  待门关上,湘王依然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的景象,然而那个喜爱在外读书的女子却再也不会出现了。他还记得最初让人去调查她的来历时,心中的疑惑解开的那一刻,情绪却出乎意料地复杂了起来。

  ……

  “她的母亲在被流放的路上险些遭人□,咬舌自尽。她带着弟弟逃进了一座山,但没有食物;撑了好几天,可惜年幼的弟弟没熬过去。”

  不知她是如何撑过去的。

  “后来她被人所救,学会了用剑,一年之内几乎没有合过眼。”

  那一定……很痛。

  “她在别院的那棵树下藏了一把短剑,从混进宫的那天起就是为了找机会潜入湘王府,殿下真的不杀了她么?”

  “……不必。”

  ……

  晚霞绚烂,将这一草一木映照出了不同的暖色,美到几乎不真实,可他的眼前却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模糊。

  连他自己都有些发怔。

  一抬手,还未来及去擦,便有一滴水珠子落在手上,紧接着是一串,再后来整个手掌都有些发湿,连近处也渐渐看不清了。

  疏风拂过,吹起了放置在院中的一本旧书,书页“哗哗”翻了翻,随后便沉寂下来。除却这一阵晚风,再无人会去翻阅它。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BE QAQ好了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开新坑了!!!求戳→→看不见图的可以戳按钮:


  第83章 「烟花折」


  岭南的气候总是很湿热,漫长的夏天中旅人来来往往。绿木常青,百花争艳,跟随商队入南之后,杂耍团终于抵达城郊,为的便是在下一座主城落脚。

  团队中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怀绝技,其中剑舞在岭南一带都小有名气。从淮州出发,沿途西行,一路下来赚的银两大约足够过冬了。

  廖紫焉是在三年前加入这个队伍的,团长是个精明强干的中年妇人,在一座乐坊里相中了她,便出高价将她带走。舞姬卖艺为生,但乐坊里人多事杂,难免有朝一日自身难保,她遂答应了团长的要求,于每年这个时候在岭南周围走访五个月,这样一年都不用发愁,日子过得也较为清闲。

  她自幼学舞,剑技也甚是出色,没过半年就成为了杂耍团中的主心骨,样貌艳丽惊人,其剑舞更是令人赞不绝口,曾有不少王公贵族要将她买走,但无一不遭到拒绝。

  下一个目的地在越城岭附近,廖紫焉照例准备上街舞剑,拿剑的时候却发觉绑在剑柄处的丝带松了。她微微皱眉,将丝带重新绑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离开了住所。

  ……又来了。

  她不是不知道,团中有许多舞姬都是从小跟在老板娘身边的,一下子被她这个陌生人占据了地位,自然会心里不悦。她从小便是孤儿,性格孤傲,不喜与人交往,对于这种事向来也是当作没看到。

  她舞她的剑,赚钱养活自己,这便是她的一切目标。

  那一日,城中天气大好,前来观看的客人们排到了邻街之上,老板娘高兴得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吆喝。廖紫焉却仍是面无表情,双剑脱鞘,剑身随着她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柔美的曲线,纷扬的花瓣漫天起舞,俨然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夏日之景。

  围观之人的目光全部被她所吸引,一时竟忘了拍手叫好,直到一舞毕,掌声才陆续响起,可人群之中却突然有人出声:“姑娘的剑舞,没有灵性。”

  廖紫焉一愣,自打卖艺以来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说,抬头向着说话之人望去,只瞧见一个闭着双眼的年轻男子,身着素色与玄色相间的曲裾袍,声音低沉好听。

  一见来人是个瞎子,群众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廖紫焉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屑道:“这位公子连看都看不见,又怎么知道我的剑舞没有灵性?”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摇头,“有没有灵性,不需要用眼睛看。”

  “……”廖紫焉皱了下眉,转身收起剑,“无聊。”

  她只冷冷丢下了一句话,随后便上了马车,留下老板娘一人处理这尴尬的场面。

  ***

  她的剑没有灵性,她自己是最清楚的。剑舞是她从小接触的东西,需要的当然不止是剑技,还要用心去演绎;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只是赚钱的手段。

  活不下去,什么都别谈;没有银子,一切都很可笑。

  她随后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可现实却往往令她出乎意料。

  自从那天之后,那个青年几乎每天都要来看她舞剑。一开始什么也不说,偶尔会在她表演完后提点两句。她不止一次嫌他烦,烦到想杀了他,甚至觉得连他的目盲都是伪装的,不过是因为贪图美色的而使的骗术罢了;然而,在发现根本摆脱不掉这个人的时候,她便开始了一次彻底的调查。

  这个青年名叫乔钰,老家在苏州,是刚从长安调来不久的右军将领,美其名曰升职。就算她不是皇城中人,也明白从京中往外调怎么看都是贬官;再一打听才知,左右二军斗了多年,右将军想将乔钰调到他麾下成为第一副将,谁知却在这关键时刻曝出了乔钰的生母实则是个烟花之地的女子。

  纵然士兵不论出身,但若要成为右军的二把手,怎么说也该是个身家清白的;允帝本就对此人的缺陷颇有微词,而今抓住了这么个把柄,自然是要把人调走,遂给了老将军一个下马威。

  乔钰的来历在城中不算秘密,而百姓们都对他很是赞赏,廖紫焉也很快明白他时常来看杂耍的理由,大约是觉得他们这一行很是亲切。

  自那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偶尔也会听从他的指点。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对于她的一招一式却了如指掌,眼盲却心不盲,很少见的一个人。

  每每她在结束了一天的表演之后,就会前往林中练剑;后来,乔钰也会随她一起。她起初会恶言相向,后来他若不来,她反而不习惯了。

  “为什么要帮我?”她质问道。

  他笑了笑,“我闲着也没事做。”

  偶尔停下来歇息时,廖紫焉会与他讲述一些自己的过往,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比如他在京中时曾担任过一个王爷的贴身近卫;深宫之中太过复杂,有些事她想听也听不懂。

  渐渐地,她比原先要开朗许多,连剑舞都比起初更有灵气。她自然发现了这个变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久而久之,那个笑容温和的男子已然成了她的习惯,只有在他出现的时候,她才能安下心舞剑。

  团长知晓了此事之后并不高兴,起初为她拒绝那些王公贵族的提亲要求,也是为了给杂耍团带来更多的利润;倘若摇钱树就这么跟人跑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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