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鸿蕊的本意不过就是想打击一下白玉瑄,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就是看不上玉明涵,哪怕她人已经走了这么多年,白鸿蕊还是对玉明涵有着深深的偏见,顺带着白玉瑄,她也不喜欢。
只是,她自幼就在白府的呵护中成长,家里将她这个嫡长女保护的滴水不露,什么明争暗斗的,她自然不谙其中的变数。而嫁到夫家不到两年,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夫君就突发疾病过世,害的她年纪轻轻就守寡。
自夫君过世后,她就一直留在夫家的别苑中,很少回去,偶尔没事了,也回白府小住一阵,所以相比那些稳坐深宅的妇人们,白鸿蕊到底少了些磨砺的机会,如今不过一句话,就将府里的庶出小姐们都一棒子伤到,这种结果,显然,也是她未曾料到的。
而且,屋里两位庶出小姐都多多少少变了变脸,而一直在床上躺着,面上安静一片的白玉瑄,甚至连眉眼都不曾抬一下,白鸿蕊自然是更加看不上,不由又狠狠的加了句:“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白玉瑄心底紧紧的抽了下,说她什么她都可以忍,可是这个白鸿蕊居然不知好歹的诋毁自己的母亲,白玉瑄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见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白鸿礼轻轻抬手示意了下白玉瑄,之后才带着几分幽冷的淡淡说道:“姐姐在府里住了也有些日子了,这里到底比不得高府的别苑,左右还是会招人闲话,姐姐休息两日,就早些搬回别苑里吧,得了空,再回来。”
在白玉瑄的印象中,白鸿礼素来都是温润儒雅的模样,如今见他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全娘亲的名声,居然不加掩饰的赶自己的亲姐姐走,说不震惊是假的,可是那些震惊只是留在心底,面上,是惯有的素雅淡然。
“你你你……”听到自己的亲弟弟居然开口赶自己走,白鸿蕊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的右手带着微微的颤抖,一时气急,便只是语塞的指着白鸿礼,带着几分沧桑的容颜,泛着微微的青色。
刚进门就碰了钉子的薛静仪心下快速的计较着,要如何开口,才能既保了白鸿蕊的面子,又不惹的白鸿礼厌恶。只是,她还未考虑好,刚刚因为白鸿蕊那一番话,心底暗暗得意的白玉瑾带着淡淡的浅笑软软的开口:“姑姑莫生气,爹爹不过是跟姑姑说句玩笑话,这府里谁不知道,爹爹是最敬重姑姑的,考虑到姑姑前些日子身子不适,这才特意派人将姑姑接回府中,姑姑安心静养就好,可不能再动气了,说到底还是在五妹妹的房间里,若是气坏了身子,这传出去,人们还是会说闲话的。”
白玉瑾说完,见白鸿蕊还是一脸震怒的站在那里,便莲步缓挪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挽着白鸿蕊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撒娇:“姑姑不是最疼瑾儿的吗?若是气坏了身子,瑾儿可是会伤心的,对了,茯苓那会儿跟瑾儿说给姑姑炖了燕窝,这会儿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瑾儿陪着姑姑去好不好。”
白玉瑾做事向来圆滑的很,这一点,在前世,白玉瑄已经领教过了,哪怕是害自己,她都是间接的假他人之手。而她自己从来都是撇的干干净净。
她刚才的话不过就是点了这么一句“这是在五妹妹房间里”,有心思的人自然会用这个来当话题,将这件事无限可能的扩大下去,暗剑伤人,从来都是白玉瑾惯有的手段。
再细细的回想,自己这次受伤的事,其实白玉瑾也只是稍微一提,便没再说其它的,而向来以讨好薛静仪与白玉瑾为目的的白玉瑛自然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将去长生观进香说的天花乱坠,最后白玉瑾不过就是点了一句,清修静地,总归是躲避尘世最好的地方。
一句话,向来不喜欢参与府里争斗的白玉瑄便带着几分决绝的去了。却不知,白玉瑾不过就是打蛇打七寸的将话点在她最在意的地方,然后让自己走进上一世的悲剧之中。
现在回想起来,白玉瑄自己都理解不了,前世的自己是那样的不喜争斗,最后却为了卫承宇将自己修练成了宅斗高手,卫承宇,你何德何能?白玉瑄心下冷冷一笑,目光微转的看向白鸿蕊。
若是前世,白玉瑄还会天真的以为,白玉瑾这是想息事宁人,将白鸿蕊劝走,可是重活一世,白玉瑄却是温和从容的等着看白鸿蕊今天带给自己的重头戏,心中的怒火还没发出来,白鸿蕊怎么可能轻易的离开?
白玉瑾的话,看似心平气和的劝说着白鸿蕊,实际上就是在激起白鸿蕊心底最深的怒火。
05 撒泼
果然,白玉瑾的话音刚落,白鸿蕊顺手抄起案几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到地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摔在了白玉瑄的榻边,甚至有几滴水都溅到了白玉瑄脸上,好在,只是温温的热,不然白玉瑄都不知道自己这张脸会怎么样?
白鸿蕊摔完茶杯,本来就颤抖的右手抖得更厉害,缓缓平复了口气,开口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鸿礼,你居然为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要将你的亲姐姐赶出府,你你……”
身侧扶着白鸿蕊的白玉瑾眉眼微转,扶着白鸿蕊的手臂动了动,虽然只是轻微的一个动作,却被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白玉瑄看得清楚。
此时的白鸿蕊正在气头上,白玉瑾这样,不过就是摸准了白鸿蕊的一个弱点,她生气的时候,若是有人在旁边轻微的触碰她,只会让她的怒火升的更厉害。
这一点,其实是在白玉瑄嫁进卫府几年之后,无意中发现的,那个时候白玉瑾在宫中步步惊心,自己在卫府步步为营。而白鸿蕊那个时候会去卫府探望,自然不是因为她这个在白鸿蕊心里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而是因为孙姨娘的亲生女儿,自进了屋中一直都不曾说话的白玉珂,这个上得了台面的庶女。
前世,除了白玉瑛,白府的女儿可以说是个个风光,哪怕是庶女,也是嫁为大户成了正室,名正言顺的直了回腰板。
而白玉珂是先自己一步嫁给了卫承宇的亲弟弟卫承夜,虽然卫承夜是卫府的嫡子,但是却一直被自己的亲哥哥压制着,并没有得到多少施展。但是到底还是卫府的少爷,白玉珂嫁过去又是做的正室,自然算不得委屈。
“姐姐,不管怎么样,瑄儿是我的女儿,不管是嫡是庶,只要我一视同仁,便没有嫡庶之分。如今姐姐这样处处针对瑄儿,我身为父亲,自然不可能让瑄儿受了委屈,却也不想姐姐在府里住着不开心,所以,只能先请姐姐回高府的别苑小住段时间,待瑄儿身子好了之后,再接姐姐回来。”听到白鸿蕊句句话都离不了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白鸿礼怎么可能不生气,到底还是自己最心爱女人的孩子,哪怕自己再无能,却还是要护着她不受伤害的成长。所以,话语上丝毫没给自己的亲姐姐留面子。
本来白鸿蕊以为白鸿礼刚才说的话,不过就是因为一时气急的口不择言,如今又是这样严厉的告诉自己,他要护着在自己眼里什么都不是的庶女,白鸿蕊彻底被激怒了。
愣愣的看着白鸿礼,不过是转瞬之间,白鸿蕊便不顾其它的跌坐在椅子上号啕大哭,甚至带着几分气恼的捶着桌子:“我怎么这样命苦啊,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如今唯一的亲弟弟又不待见我,还要如此严厉的将我赶出府,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让我受这么多苦,啊……”
见到如此失控的白鸿蕊,白鸿礼本就紧皱的眉头皱的愈加厉害,双手微微不耐的负于背后,只是身形未动,甚至连上前劝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在那里撒泼。
一直在门口那里降低存在感的薛静仪还有孙姨娘众人,此时更不敢轻举妄动,一个是白府的老爷,一个是白府曾经最得宠的大小姐,如今僵在一处,若是劝的不得当,得罪哪个,她们都承受不起。
所以,此时,她们只是暗暗转着各自的心思,小心的盘算着自己的利益,既然白玉瑾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她们当然能退就退。
微微沉了沉心思,薛静仪悄悄看了看女儿的神色,见她只是偷偷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她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女儿九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险些要了性命。可是,自那次之后,女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凡事都考虑的比她周到。若不是亲眼看着女儿长大,薛静仪真怀疑自己的女儿被人调了包。
白鸿蕊的哭声一直继续,甚至有越来越高的意思,白玉瑾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白玉瑄,心中暗暗思量着,怎么说自己也是自21世纪而来,莫不是还怕了这些思想落后的古代人不成?饶是白玉瑄再淡定,不过就是个14岁的小姑娘,自己两世的年龄加到一起,都可以给她当妈了,莫不是还斗不过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不成。
想到这里,白玉瑾轻轻抿抿了嘴唇,素手轻抬,慢慢平复着白鸿蕊因为气急而起起伏伏的后背,同时将目光放到了床上的白玉瑄身上,向来柔柔的声音,此时也拔高了几分:“五妹妹,姑姑也是因为你的事情,才与爹爹闹成这样,不管怎么样,骨子里咱们都是白家的人,自然心里都是疼你的。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再将姑姑身子气坏了,还不快给姑姑认个错,莫气坏了姑姑的身子。”白玉瑾说的轻描淡写,甚至是不见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