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妗儿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殷圣钧待我真心实意,这一切,皆因她知道!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凶手拿走信,说明凶手知晓我和殷圣钧的过往,并且不想我看到,不想让我知道。
可是,知道五年前我遇见殷圣钧的人能有几个?
沈将军?
不,他是殷圣钧的人,他不会的。
难道……真的是殷东漓?殷圣钧说他是知晓妗儿是他的眼线才下的手,如今看来,难道真的是妗儿对殷东漓动了真情,告诉了他五年前的往事吗?
可即便我得知了五年前的事,对殷东漓又有什么威胁?
我想不明白,想不通!
事情仿佛到这里成了死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呆呆坐着,不知道我和妗儿究竟走入了怎样晦暗不明的棋局里……
西楚,镐京别院。
门被猝然推开,瑶华公主吃惊望向进来的一队人,下意识地往后面坐了坐。
桌上的琉璃灯也似被惊吓到,突然窜动不停。
全公公示意小太监上前,将酒壶酒杯搁在桌上,小太监将酒杯倒满,这才转至一侧站了。
全公公朝瑶华公主看了一眼,恭敬道:“公主请吧。”
瑶华公主的脸色惨白,颤声道:“我二哥呢?我要见我二哥!”
全公公低眉垂目道:“回公主,皇上眼下怕是没空见您,皇上想对公主说的话都说了,这条路是公主自己选的。”
瑶华公主死死地咬着唇,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全公公又道:“老奴还想劝公主一句,若想皇上回心转意,公主知道该对皇上坦白什么。”
瑶华公主的眼底闪动着泪光,她漠然一笑,道:“有些事公公是不会明白的。”
全公公不再劝说,朝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上前将毒酒端过去,瑶华公主看了片刻,才颤抖着接过去,酒杯递至唇边,她才张了嘴,突然一枚飞镖自外头射入,精准击中她手中的酒杯。
“什么人?”全公公脸色大变,喝道,“快,出去看看!”
侍卫们马上从房内冲出来,黑衣人身形矫健,顷刻间破窗而入。瑶华公主大吃一惊,猛地起身道:“你是谁?”
来人一双明眸瞪着她,压低声音道:“是我。”
“你……”瑶华公主怔忡间,只觉得腰际一紧,整个人被他揽住,自窗口跃出。
他二人才出到外面,漆黑的别院突然间灯火通明,禁卫军手持兵器自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自一队禁卫军后步出。
瑶华公主震惊无比,喃喃道:“二哥……”
殷圣钧的脸色冰冷,沈又宸见他往前走了一步,忙拦住道:“皇上当心。”
他却推开沈又宸握着长剑的手,径直往前,犀利眸色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蒙面男子,猝然一笑道:“朕真希望你不会来。”
瑶华公主急红了眼回头看向身侧的人,推着他道:“别管我了,你快走!”
“走?”殷圣钧低低一笑,玉珠缨络伴着浅色灯光摇晃在他的脸颊一侧,月色下,他的笑声更浓,“真当朕的人是摆设吗?来都来了,竟还想着走?”
黑衣男子松开了拦住瑶华公主的手,他嗤笑一声扯下面罩,露出殷东漓的脸来:“原来傍晚那一席话,皇上是专程说给臣听的?”
殷圣钧的眸色沉了:“朕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引你出来,可你却想要朕的命。”
殷东漓哼一声道:“皇上想和南秦结盟,却不是我想看到的。”
殷圣钧却笑了:“朕若不是怀疑了你,也不会突然应下南秦的联姻。”
一句话,说得殷东漓怔住了,他不想他与南秦联盟,他却以联盟来试探他,说来说去,这都是一个环,一个他赢不了的环……
良久良久,才闻得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殷圣钧淡淡道:“玉瑶识破商枝的那一晚。”
瑶华公主惊声道:“不可能!”那一晚她识破了商枝,所以什么都没有说,二哥怎么就知道了?
殷东漓的脸色更沉,却不说话。
殷圣钧又道:“朕之前不明白,那是因为朕不曾怀疑过你。后来朕明白了,只要一想到你是父皇的义子,朕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的目光落在瑶华公主的脸上,低笑道,“女大不中留啊,玉瑶,二哥说的对吗?”
瑶华公主脸色惨白,咬着唇也再说不出话来。
沈又宸冷笑着上前道:“不知公主是否知道,你被囚于此时,你的心上人正大张旗鼓地要迎娶新人呢!”
瑶华公主震惊看向殷东漓,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殷圣钧继续道:“不错,降香是朕打算安排在你身边监视的人,不过你自作多情杀了她,朕对你的疑心便更重了。”
话落,殷东漓的眸子猛地紧缩,他不可置信看着殷圣钧,脱口道:“降香难道不是皇上杀的吗?你知道我们两情相悦,不想成全我,所以才要杀了她!”
他说得激动,提剑就朝殷圣钧走去,沈又宸大惊,指挥禁卫军们围堵上去。众人直接将殷东漓擒在地上,那一个还在拼命地挣扎着:“就算你怀疑我,可降香又有什么错!”
殷圣钧却愣愣地站着看他,降香不是他杀的?难道还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吗?
第122章 亲人
(商枝篇)
自那日练字未果后,雪英说我越发地沉默寡言,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只是不由自主便会想起脑中那些琐碎而又想不通的事,还有妗儿的死,故此便不愿多说话罢了。
雪英怕我身子累垮,还特意熬了补汤给我喝,我吩咐她搁下,便让她出去了。
下午的时候长孙夕雪又来了,趾高气扬地告诉我她才是要肃王府未来的王妃,即便我比她先入门,今后见了也得喊她一声“娘娘”。
哎,我真是不愿同她计较旄。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说话,又惹怒了她。
抬眸看她一眼,她像是吃了一惊,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大约是怕我又猝不及防地打她吧?我忍不住笑了笑。
“你……你笑什么?”长孙夕雪一双明眸撑大了看我崴。
我想了想,认真问她:“你烤过红薯吗?”
她轻蔑道:“低贱的东西,谁爱吃?”
我又问她:“那你在泥塘里挖过泥鳅吗?”
她两条秀眉都快打结了,像看个乞丐一样的看我:“脏死了!”
我继续问:“玩打水漂呢?”
她哼一声:“这哪是大家闺秀能做的?”
我笑了:“却都是阿翌喜欢的。”
话落,长孙夕雪蔑视我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不可置信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人匆匆忙忙就跑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至少这几天内南宫翌的这个小表妹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雪英吃惊问我道:“公主怎同郡主说这些?”
我笑着反问她:“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雪英尴尬笑一笑,随即摇了头。
入夜,遣退了所有的下人,连外头守夜的丫头都让我赶走了。雪英起初还不放心,我笑着道:“都锁着呢,难道皇后娘娘还怕我跑了不成?”
雪英大惊失色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怕公主夜里叫人。”
我将门关上,道:“我没什么事,都下去。”
门锁又上了,我和衣仰面躺在床上,目光呆呆地望着青纱帐顶出神。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散了,四周静谧非常,唯有门外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曳不止,在门窗上微微晃动着光。
这几日我总有心事,夜里越发地睡不着了。
身边更是两个说心事的人也没有,我兀自又想起昔日在西楚的时光,想起跟在我身边两年多的卷丹,那时虽也总防备着她,可同她聊天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如今,连这也不可能了。
我又叹了口气。
忽然,房顶上似乎传来“咔”的一声,我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南宫翌留给我的两个影卫一直在暗中保护我,这个我知道,难道那两人不慎踩碎了瓦砾?
这可不像是高手会做的事。
我才想着,恍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自窗外落下,接着“砰”的一声响,随即又紧接着一声“咔”,门锁落地,一人径直冲了进来。
我大吃一惊,正要喊人,却见那人疾步过来道:“公主,是我!”
望着面前取下面罩的男子,我惊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东子!”
他利索地将架子上的衣服取了,直接丢进来,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穿上,少爷在外头等你。”
少爷……薛玉宁来了?
此刻,我来不及多想,只得快速地穿好衣服跟着他出去。外面廊下,一个影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另一个人想来也已被制服。
我心中震惊不已,东子虽有一身功夫保得薛玉宁周全,但要说他以一敌二对付南宫翌的影卫,那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