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将军知道事情真相,所以即便不能光明正大和妻儿在一起亦是无怨无悔。
谁知他的夫人还是殒命了……
他低头拭去我脸上的泪,又是低声道:“总有一天,我是要把希儿还给沈将军的。”
“怎么还?”我吃惊看着他。
他笑一笑,却只道:“总有办法的。”
我急道:“可这件事不能说!”
他父皇虽已不在,可西楚却还有太多的人活着,一旦知晓他身为魏王时包庇东陵细作,底下不安分的人便有的闹腾了。
届时沈将军便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他点头:“我知道,眼下这件事不急着办。”他重新拉我坐下。
我径直问他:“除了这件事你再没事瞒着我了吧?”
他大约没想到我会这样问,硬是一愣。
我错愕道:“难道还有?”
他的俊眉蹙得更深了,一副果真还有的样子。我张了口欲问,他却道:“我在想先告诉你哪一件。”
哪一件?!
我惊讶得站了起来……
第137章 嫁祸
他却突然看着我惊讶无比的样子笑了下,我皱眉不悦道:“有什么好笑的?”
他干脆支颔凝视着我,认真地问:“我只是在想,难道你就没什么隐瞒我的?”
我?
我微微一怔,这才突然想起十三的事来。殷圣钧看我的目光里带着探究,他的眉宇拧得更深,站起来直直睨着我道:“还真有?”
原本十三的事我也不是要瞒着他,只是被他这样一说,弄得我理亏一样泶。
看来也不必特意找了机会同他说,眼下就是好时机。
一五一十将十三的事从头到尾和他说了一遍,他的脸色越发凝重,坐了半晌,竟是道:“你是说是他把麝香给你找来的?”
我愕然,同他说了这么多,难道他只记住了这个铧?
我见他起身将外衣重新取来穿上,忍不住问他:“要去刑部?”
他“唔”一声,低头将衣服拉上,我取了腰带给他扣上,忍不住问:“非得现下去?”
他的话里带着微怒:“现在去。”
他这样的态度让我免不了要想这么晚赶着去,不会就是为了麝香的事找十三算账的吧?却不想他执了我的手道:“你也一起去吧。”
我被他拉着往外走去,不自觉地问他:“叫我去做什么?”我要问十三的问题也问了,再去也不见得他就会回答我。
没想到殷圣钧却道:“正好同你坦白一些事。”
我真是想不到他跟我说的是殷东漓的身世,更加想不到的是我们一进刑部大牢就看见关押殷东漓的牢房。
殷东漓见了我,蓦地一愣,随即冷笑道:“看来皇上和北唐谈得不错,皇后娘娘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知道殷圣钧骗他我去北唐的事,蹙眉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也不想解释,我自也不好开口。
侍卫引他往里头走去,我迟疑了下,便道:“臣妾就不去了,臣妾和郡王爷说几句话。”
殷圣钧略一迟疑,但最终还是应了。
吩咐狱卒打开门锁,狱卒起初还有所顾虑,但瞧见我的脸色,终于还是上前打开了。我抬步便入内,殷东漓愣愣地看着我,此刻倒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回头道:“你们都先下去。”
狱卒们面面相觑,御前侍卫上前道:“娘娘,这……”
我浅声道:“本宫和郡王爷是故交,说几句话没什么要紧的,你们若是不放心,就把牢门先锁上。”
“属下不敢!”御前侍卫惶恐地低下了头。
我挥一挥手道:“那就退下吧。”
众人都退下了,只余下我和殷东漓二人。
他到底是开了口:“娘娘就不怕我逃了?”
我不答,径直上前立于他的面前道:“皇上并未对外透露有关你的事,不曾削爵,其实你明白他的意思的。”
殷圣钧对待敌人从来不会手软,但是对待爱人、对待朋友手足他自己反而是那个最容易受伤的人。
殷东漓的脸色渐渐青了,愤然道:“他大可以杀了我!”
“他却并没有。”我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下,拾了一根稻草把玩在手上,“其实你心中有了选择,是你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我相信他即便不见那个琴姑,但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他猛地站起来,推开几步与我对视道:“他在下手杀降香时就该知道,我和他不可能再回去了!”
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降香不是他杀的。”
殷东漓有些激动道:“你当然这样说,但我不会相信的!他知道我对降香的感情,他想惩罚我,不想成全我们,他……”
“降香是我的人。”我站起来,淡淡地看向他道,“我是东陵明惠公主,降香是我在东陵的侍女,她也不叫降香,她叫妗儿。”
这下,殷东漓彻底愣住了。
我缓步走向他,低声道:“皇上最初的确怀疑了你,想让妗儿监视你,试问他又怎么会杀自己的人?妗儿的死我也很难过,比起皇上,我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是为了我死的……
“你……你什么意思?”殷东漓的嘴唇也抹上了一层白色。
我深吸一口气道:“早在东陵亡国前我便与皇上相识,这之后发生太多的事让我忘记了皇上,妗儿原是打算将事实告诉我,但有人却不想我知道当年的事,所以把妗儿灭了口。”
殷东漓震惊道:“谁?”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帕子,却是转口道:“秦皇。”
殷东漓愣住了,良久良久说不出话来。
我却是松了口气,我想其实殷东漓也并不是完全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只是因为妗儿的死变得有些不理智,也许更有他和晋王母子的隐秘关系在作祟,让他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
他跟着殷圣钧的这些年发生过什么,也许我并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但是我却知道,如若这一个是殷圣钧认为的朋友兄弟,那么他会拿出真心来对待。
这一点,殷东漓一定比我有感悟。
殷圣钧上次走的时候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想来这几天殷东漓想得也多,而我今日解开了他的心结,大约他更能想得明白到底谁才是值得他追随的兄弟。
走到牢门边上,一脚已踏出去,我忽而又想起什么,回眸问他:“晋王……还活着吗?”
殷圣钧先前查到种种晋王还在世的蛛丝马迹,他还告诉我当年并未找到晋王尸身,而那日在镐京城门口我还似乎瞧见了晋王……这一直是压在我心头的疑问。
殷东漓的眸色低沉,我见他握紧了双拳却始终未开口说话,那一瞬间,我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悬起的一颗心终是松了,我回转了身子直视着他,开口道:“你打着晋王的旗号,只是不想太皇太后疑心你。”
太皇太后虽然如今等同于软禁,但她在朝中仍是有威望的,一旦殷圣钧失势,太皇太后便有可能东山再起。倘若晋王还活着,太皇太后无疑会扶植晋王称帝,殷东漓便是看准了这一点。
想来太皇太后到今日也不知道晋王其实真的死在了那年的宫变中。
我凝视着依旧不开口说一句话的殷东漓,蹙眉道:“倘若一切如你原本计划的那样,那么最后你当如何?是你想要那把龙椅吗?”
真要到那时候,太皇太后也会无可奈何,也只能扶殷东漓上位。
又是一阵静默,我微微一叹,转身走出了牢房。
身后,忽而传来殷东漓的声音:“那是我从未想过的事情。”
紧攥着帕子的手指在听到他说这一句的时候终于不再那么僵硬,我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忍不住起了笑意:“皇上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很开心。”
我听到他走动的声音,余光瞥见他停在牢门边上的双脚,至始至终他也没有跨出来,只那声音虚晃传来:“那么你呢?不恨西楚强占了东陵的国土吗?”
虽然殷圣钧那道圣旨最终还没能公开,不过我心里是清楚的。
“他把东陵还给我了。”
“那晋王呢?晋王对你的情意你都不在乎?”
我的声音略冷,回眸犀利看向他道:“出兵东陵就是晋王的主意,他接近我是因为他知道我是谁。”
殷东漓的眼底闪过震惊,他呆呆看着我,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晋王母子的城府和野心,想必到此刻,他已完全明白,再无需我多说一个字。
牢房深处传来脚步声,我闻声看去,见殷圣钧带着人大步出来。我忙迎上去,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殷东漓,只浅浅睨视一眼,什么话也不说,握住我的手便出去。
我见狱卒拿着门锁上前,被我横了一眼,狱卒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愣在了原地。我回眸,心情甚好地跟上殷圣钧的步子。
全公公替我们掀起了车帘引我们上去,才坐下,我便迫不及待问他:“你问出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