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公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出来扑进景辉帝的怀中:“父皇!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看着女儿衣衫不整的模样,景辉帝惊怒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公主下降大婚,怎会成为兵戎相见的战场?
林雪霓抬手一挥,房顶围墙上的黑衣人顿时不见踪迹。
林雪霓站起来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这件事情,臣等都是外人,微臣认为,还是请晋城公主来说,比较好。”
景辉帝皱着眉头望着这一院子跪着的人,挥了挥手,强压下满腹的疑问与怒气,冷声说道:“来人,全部带回皇宫,朕要亲自审问!”
在景辉帝的御书房内,晋城公主伏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她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了头,洗了脸。但是刚换上的新衣却又被她哭的湿了衣袖。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将事情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
晋城公主并没有加油添醋,这件事情根本无需造假,只不过公主在叙述中,将认出假樊修武的原因,说成是因为两人身上的气味不同。
因为第一次进来的樊修武,一身酒气,即便他说出去洗把脸再进来,也不可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可以消除掉浑身的酒气。
所以晋城公主一口咬定,第二次进来的那个人,不是驸马!
跪在角落身穿宫装的八名宫女也一口咬定,她们在寝室周围值夜,亲眼看见驸马从寝室走出,然后另一个与他身形、衣饰一般无二的男子,与他错肩而入。
景辉帝越听越恼,一把抓起御案上的茶盏掷向跪在中间的红衣男子,厉声说道:“说!你究竟是何人?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斯地步,妄图染指公主?”
茶盏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红衣男子躲也不敢躲,额头顿时一片血流如注。他浑身抖如糠筛:“小人......小人名叫伊光寒,是......樊小将军乳母之子。”
景辉帝怒极:“你一个奴才的儿子,竟敢侵犯公主,好个狗胆包天!说!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伊光寒咽了口唾沫,没敢吱声,只用眼偷偷望了一下樊百川。
樊百川趴在地上,指甲死死扣着青砖的地缝,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虽然没有直接指出是他之命,但是不需再说什么,这已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此时从头顶上已传来景辉帝压抑着愤怒的质问声:“樊卿,你也是多年侍奉的老臣了,朕念你劳苦功高,才将心爱的女儿下降与你的儿子,你为何会做出如此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事情?”
樊百川狠狠咬咬牙,忽然老泪纵横的说道:“皇上,老臣一时糊涂!老臣的儿子因为与林都尉一时口角,却被林都尉下狠手废了男根。当时与公主的亲事已定,老臣生怕皇上责怪,所以犯了糊涂将此事瞒下,才找了这个替身与我儿互换。此事是老臣一人所为,与我儿毫不相干,请皇上要责罚就责罚老臣一人吧!”
说罢连连在青砖上用力叩头,不过片刻时间,青砖上已是一片猩红。
樊修武惊慌失措的爬到他跟前一把拉住他:“父亲!”
樊百川狠狠将他搡到一边:“滚开!”继续磕头不止。
景辉帝静静望了他片刻,方才说道:“够了,你说你儿子与林雪霓曾发生了口角,才被她伤了下身?”
樊百川低声说道:“是。”
景辉帝望向林雪霓:“林雪霓,樊卿所说,可事实?”
林雪霓轻轻一哼,躬身说道:“皇上,此乃诬陷,不知这件事情发生在何年何月何日?又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的?可有人证物证?”
此话一说,不仅樊百川怔了怔,连樊修武也哑口无言。
他敢说,是自己在春宵馆的后巷子被一帮人陌生人用布袋子罩了头,胖揍了一顿,还被剥光了扔在大街上被无数人围观吗?
如果皇上问起自己深更半夜的为何会在春宵馆的后巷子,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呢?
更何况这件事情的确做得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连半点证据也找不到,否则他们又怎能拖这么长的时间,却连林雪霓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樊修武踌躇了好半晌,方才期期艾艾的说道:“臣,不记得究竟是哪一日了。”
☆、审问(2)
一旁的南宫博雅忽然躬身说道:“皇上,此事据微臣所知,樊驸马上次被袭,是在去年的十月初八晚上,地点则是在胭脂胡同的后街,樊驸马深夜被袭重伤,当时请的是赛华佗许大夫来看的,樊驸马,不知是也不是?”
樊修武惊怒道:“南宫,难道这件事情你也有参加?”
南宫博雅冷笑道:“驸马又错了,这件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不光是我,只怕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更何况,那天晚上我在林府,和林老将军以及林雪霓喝了一晚上的酒,一直喝到天明,她又怎会分-身去袭击你?谁知道你是招惹了哪路凶神恶煞,却来怪在别人头上!”
此事又将林老将军扯了进去,老将军狠狠瞪了一眼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南宫小子,但此时此刻要维护的肯定是自家人,只得皱着眉头说道:“是,老臣当夜是和这两个混小子一起喝酒,直到天明。”
樊百川几乎要气煞,明明知道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的,但是如今他却已无法再做解释,只得用哀戚的目光望着高高在上的景辉帝,希望他能念在几十年的情分上,可以网开一面。
御座上的景辉帝此时深深皱着眉,望着底下的一干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此时已呼之欲出。不论是不是林雪霓所为,已经不再重要。
樊修武深夜出现在胭脂胡同的后街,那里是个什么所在,他身为皇帝,倒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妓院、倌馆,风国京城最纸醉金迷的所在。
风国律法明文规定,凡在朝官员皆不许进入此等风月场所,虽然禁无所禁,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樊修武是要尚公主的,且还有如此行为,那分明已是在挑战皇家的最高威严。
当初同意这门亲事,除了皇后在耳边吹了不少枕头风外,景辉帝也有自己的考量。
樊百川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重兵,这几年兵权愈重,心思渐长,若再不笼络一下,只怕他哪一日变了心思就难以控制。
先将晋城公主嫁与他的独子,还可以以示安抚,却不想竟然还出了影响如此恶劣的事情,真是罪无可恕!如不严惩,皇家威仪何在!
景辉帝沉默了一阵,挥手说道:“来人,宣太医。”
这是要验明正身了。
太医来得很快,将樊修武带到一边的侧殿去检查,少顷两人再次回来,太医伏地磕头说道:“回皇上,樊驸马的子孙根的确受到过重创,若是想要行房,却是再不能够。”
景辉帝阴沉着脸命他退下,这件事情已属欺君,更何况听晋城公主言下之意,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去的及时,只怕这樊百川甚至还有将在场所有人都灭口的念头。
这是谋逆!
这样的人如何还能再留?
景辉帝眼中闪过一抹阴翳,冷冷说道:“樊百川,你可知罪?”
樊百川面如死灰,听到景辉帝用如此的声调说话,心中便知,皇帝已动了杀心。
他连连磕头说道:“陛下,罪臣知罪,但是罪臣恳请皇上念在罪臣几十年如一日辛勤侍奉的份上,放过我儿一命,这件事情都是罪臣一人所为,他只是听命行事,还行皇上从轻发落。”
景辉帝按了按有些肿胀的额角,时辰已经不早,闹腾了一个晚上他也有些疲累了。
樊百川为官三十余年来,战功累累,若轻易言杀,只怕无法堵住悠悠之口。
景辉帝深吸一口气:“来人,先将这三人暂时收押天牢,待明日大理寺连同六部一同会审,再做处理!”
待侍卫将樊百川、樊修武以及祈光寒都带下去后,景辉帝才长叹道:“真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公主下降,竟成了这样收场。林卿家,幸亏你与朕到的及时,否则后果如何,真无法想象。”
林觉老将军连忙躬身说道:“微臣只是偶然发觉樊家在大婚期间,竟然调动了数百名弓箭手暗藏于公主府四周,深怕公主遭遇不测,这才急忙来禀告皇上。如今所幸一切安然无恙,多亏皇上您的英明决策、洪泽庇佑啊!”
景辉帝心中冷哼,这个老家伙把话说的滴水不漏,谁不知道他和樊百川几十年来斗得风生水起,鸡飞狗跳。如今樊百川事败,他不落井下石,狠狠踩几脚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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