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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 (糖元炖肉)



她是假的马雀榕,但,是唯一可以挽回一切的人。

已经是第三刺了。

漆黑如墨,她明明咫尺跟前,拓跋湛却看不清她。他只能听着一下接着一下撕裂的钝痛声,嗅着愈来愈重的血腥气,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折磨,也从未见过如此意志的女子。

马雀榕的名声和脾气,他也曾有耳闻,却为何与眼前的女子大大的不吻合。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对名节的珍视,也不是对太子愚昧的忠贞,那是一种隐忍到极致的对抗,这种不屈和决然,像一把火点燃了她的眼眸,霍霍生辉,遽然有力,惹人注目。

这样的女子,拓跋湛只觉如果帮了她,即便能救得回她的性命,也是一种更大的侮辱,所以即便她此刻多么痛苦,他都不应该干涉,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唯一能做的支持。

姜檀心蜷缩在角落,她渐渐麻木,一次一次战胜混沌的思想,这样的胜利让她苦中作乐,也让她火烫身躯渐渐变得冰冷抽搐。

再一次举起滴着血的金簪,却没有了刺下去的力气……

咣当一声响,金簪落地。

随着姜檀心的昏厥倒地,久闭不开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一道小缝,苍白的光线透了进来,久居黑暗的拓跋湛竟觉得如此刺眼。

宽袖一挡,他转动轮椅向光明处去,马雀榕危在旦夕,他既可以出去,就必定解释二人的清白原委,不叫她白白受得这一遭罪。

“隆——”身后的大门重新闭合,不等他适应这光线变化,不远处身着明黄蟒袍的男子朝他疾步而来。

“拓跋湛!太子妃呢!”

太子拓跋骞气势汹汹而来,老丈人马嵩捏着半块自己的玉牌上门要人,非说是太子府掳走了马雀榕,老家伙气得脸色铁青,不给个说法简直要当场踹腿西去了。再者门房管家又说,昨天这没安好心的拓跋湛不请自来,在门厅喝了半天茶,一眨眼就不见了!

跟他一块不见的还有那块玉牌!这会儿东厂又派人来请,说是太子妃让拓跋湛藏在了炼狱,两人卿卿我我,柔情蜜意,简直不拿炼狱当地狱,太过玷污神圣的审判公堂。

是,他承认这戚无邪,他娘的说话跟嚼了蒜一样臭不可闻,什么难听捡什么说,但真心窝火的还是他!

“拓跋湛!老子玩了你女人,你就非得玩回来才叫报仇?偷了东宫的玉牌,藏人在东厂,他娘的还把玉牌丢在马嵩地方,要不是戚无邪卖了你,怎么的,你还想嫁祸给我?嗨,平日里也没见你有这硬气的时候,你不是不行么!怎么伺候上本太子的女人了?”

阴鸷长眸,火光毕闪,他一把提起拓跋湛的衣领,怒气横生:“说,马雀榕在哪儿?”

东厂?拓跋湛勾唇一笑,苦涩点点上心头,两虎竞食,作壁上观,戚无邪你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如此心思谋划却还是敌不过一个小丫头的决心。

念起马雀榕,他心中还是充溢着愧疚和担心,这样流露的表情落在拓跋骞眼里,就不仅仅是愧疚那么简单了!

在他心里,这样的表情还有另一种意思,那就是惭愧,羞愧,和一种变相的承认!他喉头一声怒声起,扬起拳头便要砸下,亏得身边的大汉机警,率先上前一步,接下这震怒的一击。

他急道:“太子殿下,救人要紧!马丞相还在太子宫等消息,若此事传到他的耳中,他怎肯罢休?婚期将近,切不可以再生出什么变故了!”

“废话,我求着那糟老头嫁女儿么?”

“马嵩门生遍布朝野,又有一个手握京畿锐键营兵马的儿子,与其决裂,实非明智之举!想来……九王爷今日的这场戏,也是这个心思,殿下切要三思啊”

拓跋骞虽然嚣张狂妄,但不至于蠢笨至此,手下的话说得很是明白,利弊权衡之下,他狠狠撤手,握紧了拳头垂在身侧,高高扬起眉毛,声如洪钟:“九弟为人哥哥素来信得过,想来只是请你未来的嫂嫂喝个茶,既然本太子来了,这茶也该撤了,人在哪儿,交出来,哥哥自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她在里面,受了很重的伤,流了不少血”

“受伤?”

“自己拿利器刺得,为了二哥您从不相信的——女子忠贞”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明是酸涩万分的话,如此道来,也颇有几分敬佩的笑意。

013 误会,水到渠成

此话一出,拓跋骞哑然无语,马雀榕的骄横纨绔,他比谁都清楚,这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倒是他从未料到的。“她,她在里面?”

不知怎得,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不少:“咳,鲁显,开门去”

点到名的随从应了一声,绕过轮椅上的拓跋湛,推开了铜门,里面的情形把门外的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发鬓凌乱的女子扒在门缝边上,外头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泪水浸湿了她的睫毛,道道泪痕纵横在芙蓉面庞之上,花了精细的妆容。

衣领大开,雪肤玉脯暴露在空气中,一道道血红的指纹与上,脏污下是大片挣扎的淤青,一朵浅色牡丹在衣领下的肌肤上若隐若现,宣示着主人的身份和不久前不堪的遭遇。

不等吃惊的拓跋骞回神,马雀榕已尖声扑了上去!

“啊!”

应声而叫的不是拓跋骞,更不是拓跋湛,而是一边的侍从大汉,鲁显!

“你发什么疯!”

拓跋骞震怒了!他胸膛起伏,一股火从心肺一直烧到脑门心,什么女子的忠贞,什么受了伤,这他娘的到底算怎么回事?!这么衣衫不整,见人就咬的泼妇,居然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太子妃,此刻的拓跋骞想死的心也有了,若不是马嵩的关系,这样的女人便是送给鲁显,他也肯!

“你!你这个坏东西,你还敢凶我?什么女人如衣服,你偏要这般糟蹋我,才遂你的心,如你的愿么……”

留下一口深深的牙齿印,马雀榕哭嚎着瘫软在地,方才在牢房里丢了贞操,却没想到那贼人看到自己的牡丹胎记,便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将她独自一人丢在了那里。哭得歇斯力竭的她昏睡过去,待醒来已是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她匍匐着摸索,除了地上黏稠的血迹,她找不到任何出口的方向。

她害怕至极,也怨恨至极,她不知道是谁这般贼子贼心,将她这样截掳来,她知道父亲一定在到处找她,她要回家,她要报仇,谁毁了她的身子,她便要了谁的命!

可在门开的一刻,她见到方才侮辱自己的贼人就站在太子的身后,还有坐在轮椅上的拓跋湛,她懂了,也明白了,她气极也怄气极了!自己不是毁在拓跋湛手里,是因为姜檀心替代了自己,但眼前这个大汉分明就是方才的欺辱自己的贼子!化成灰也认得他的样貌!

她不管不顾的扑身上去,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她杀不了他了,因为那个操纵她一生荣华富贵的男人就在那里站着,坐实了一切的阴谋,一切的悲剧都被赋予了畅通无阻的执行,她除了认命除了委屈,别无二路。

“真是丢尽了我的脸,你还不起来!”拓跋骞扬手一挥,甩掉了拽上自己衣袍的纤手,厉声呵斥:“鲁显,你惹她了?”

“属下不敢,属下从未见过马小姐,方才也是一直跟随在殿下身边,不曾离开过半步”

“你胡说!”

马雀榕尖声叫道,她素手纤纤,指尖一指,血泪控诉:“你别再演戏了,你侮辱我在先,现在又联合他一起羞辱我,我马雀榕不是好惹的!”

鲁显嘴唇开阖,终没有吐出一个字,他心中嗔怪:他有一个相貌相似的孪生弟弟不假,可弟弟在老家,从未来过京师,这又是如何说的通的事情?且不管面前的女人是否在演戏,他都不可能承认,一来为了自己,二来也是为了弟弟。

“马小姐息怒,恕属下实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属下与你从未相识,也未有一面之缘,何时侮、侮辱与你,属下贱命何足道哉,您若生气再咬来便是,只是这有损名节的话切不可再说,属下真心实感,绝无一句虚妄之言”

马雀榕懵了,拓跋骞也糊涂了起来,这拖拖拉拉一笔烂帐,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烦乱之下他背手扭身:“鲁显!不必多说,把她给我带走,这东厂炼狱真他娘邪门,本太子一刻都不想多呆”

话毕,阴毒的扫了轮椅上的拓跋湛一眼,阔步离开。

马雀榕睁着迷惘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里也只听进了他的最后一句话,名节?呵呵,名节?

失魂落魄的垫着脚步,如行踏在刀尖上一般,从脚底刺痛至心,她一步一晃,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

走过拓跋湛的身边,出乎意料的,被他攥住了手腕。

转过空洞无物的眼眸,马雀榕似在看他,又似穿过了他看向了别处,垂下灰色一片的眼神,她笑如阴鬼:“九王爷有何贵干?”

“她在哪儿?”

一如他周身迸出清冷的气息,那股幽谷冷香凝为一片片尖刀,彻底割断了马雀榕此刻脆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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