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身上背着个死人,我这心中还是有些惧意的,再也没了方才决定下手杀她时那股豪迈。我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奈何身上的重量过重,避开众人走到西宫墙角时,不甚将那女子摔在了地上,蓦然对上她尚瞪着的双眼,头皮一麻。抓起她的手背在身上便是一阵狂奔。到井边时不做犹豫将她抛了下去。
而后便瘫在地上喘着气,所幸自这西宫出了事后,来的人便少了许多,再加之这井所在之处是座荒殿,倒是给了我可趁之机。
我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自来路又奔了回去。竟是未被人察觉。
这一番折腾之后,我端着药汤进胥央宫时,慕容离已半倚在榻上,胸前搭着锦被,面上红润的太过。
“回来了?”瞧见我后,他展颜一笑。
“嗯。”我不敢同他对视,将药吹了吹塞到他手上:“将药喝了罢。”
“我没力气。”他不做犹豫道:“你得喂我。”
我揉了揉额头青筋,妥协了。
药喝到一半,便自窗口飞进一只信鸽,我起身将那鸽子抓了进来,扯下绑着的信递给慕容离。他看罢轻笑一声,很是嘲讽。
我瞧得很是好奇,遂将脸凑过去欲瞧瞧那字条上写了什么。
谁知慕容离将字条举过头顶:“你亲我我便给你瞧。”
我幽幽抬眸瞧他:“臣不瞧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而后落落大方将字条塞到我手中:“你拿去瞧罢。”
我抬手擦了擦脸:“臣谢皇上。”
我将字条展平,上书前些日子混入流民之中的那伙刘党现下有不少已入了宫,是为盗取兵符而来,想来他们那边的兵马尚不充足,一时半会的倒也成不了大事。
看罢,我随手将字条燃尽,回身时正巧慕容离侧首瞧我:“皇上您瞧什么呐?”
慕容离拍了拍身前:“你坐过来些,我有话同你说。”
我挪了过去,坐在了床榻另一头,不由想起了那首君住床榻头,妾住床榻尾,日夜不见君,共饮一壶水的情诗。
“刘玉她是刘福山的嫡长女,我对她并无其他感情。”他眼神专注盯着我:“我需得稳住她,才能让刘福山乱了阵脚。你莫要气恼。”
我大张着嘴:“她她她她她她是刘福山的女儿??那她怎的同我相貌如此神似???”
慕容离清了清嗓子:“你以为只有你能想到易容吗?她还不是知晓我对你念念不忘才弄了那么张面皮。”
他说到此事我有些哑口无言,沉思半晌后又问道:“你怎知那是张假皮?”
他端详我面色许久,小心翼翼开口道:“你刚走的那年,我去寻你,路上被十三皇子的人埋伏,受了伤,再醒来时便瞧见了她。”
“是以你们便性福的生活在一起了?”我虽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脑补他们在一起的那几日后,心中不由发起闷来:“不然你是如何发现她的身份的。”
他朗声大笑伸手将我拖到了身前避重就轻道:“我自然是发现了不妥之处,差人调查了一番,顺便发现了她易了容。”
我斜睨了他一眼,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扯过被子将他包个严实:“你再歇会罢。我去宫中转转,你不能只顾着宫外那个便将宫内这个给忽略了,毕竟这个更为名正言顺些。”
许是听出我话中的嘲讽之意,慕容离将笑收回:“我没碰过她们,至于齐秀,我迟早要送她出宫再嫁的。”
闻言我心中好受许多这事我是羞于说出口的,只能干咳几声落荒而逃。
门外,见我出来后,宫中伺候的宫女们面色很是不正常,虽说极力作出一副“我在很努力的擦花瓶”的姿态,但那略显紊乱的气息还是透露出她们方才一直在偷瞧慕容离同我的事实。
每日不但要打扫这偌大的宫殿,还要忙里偷闲的偷窥,委实是难为了她们,说起来这些也不算什么,但还要赶在我发现之前拔足狂奔出来这事,当真是很辛苦。
我朝她们投去一道天知地知你们知我们知的眼神,瞧得她们急忙转过身子。
我行至胥央宫正门外时,正赶上小安子从外往内走,一个不当心同我撞了个满怀,原本带着愤怒的眸子在瞧见我后登时盈满了笑意:“大人!!!!!!大人您可算是出来了!!!大人您吃了吗????”
我气咻咻照着他面门弹了弹:“安公公何事如此匆忙?”
小安子又愁眉苦脸起来:“这几日也不知是怎的,早上那几具尸骨还未寒透,方才又在井中捞出个宫女的尸首,也不知是哪宫的宫女,死的倒是可怜。”
我干笑几声急忙转移话题:“那早上捞出那几个,可查到是谁下的手了?”
小安子贼眉鼠眼的将脸凑到我身前来压低声音正色道:“奴才也不知。”
“好,我知道了。”我绕过他继续走:“皇上现下正在歇息,你们没事莫要进去扰他。”
小安子答的利落,声音难掩喜意。
出了胥央宫我直接去了皇宫正门,门口侍卫周身一派肃穆,双眸瞪如铜铃一般,气势汹汹瞧着街前,偶有路过的百姓皆退避三舍,能躲一丈绝不躲十步。
“近日宫中侍卫怎的少了那么多?如此一来夜里有刺客可如何是好?”我拍了拍其中一位面色略显不自然的侍卫:“去把你们李卫尉找来。”
那侍卫闻言不疑有他,抱拳道了声是,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大人,卫尉是张姓,李卫尉早已调离此处了。”
另一个侍卫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踌躇着开口。
第四十七回
第四十七回
我沉着脸:“是本官记错了,你好生把守着,方才这事莫同旁人提及。”
侍卫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连连点头称是。
想来混入宫中的贼人还不在少数。这委实令我头疼,也不知慕容离这两年守着皇宫守着天下是如何熬过来的。
我在宫中踱着步子,扬首瞧见有一丝薄烟自宫西北处冉起,转瞬即逝,不出片刻与之对称的另一旁亦出现同样的薄烟。我愣了愣,该不是乱臣贼子在缩小找寻兵符的范围罢。
脚步一转,我赶回胥央宫,此时慕容离早已衣冠整洁落座于书案前,面色严谨在沉思什么。
“宫门口把守的侍卫已混入了刘福山的人。”我行的匆忙,上气不接下气道。
“嗯,可还有人放了烟雾?”慕容离抬手将不知何时落在我肩上的花瓣拂去。
我半晌无言,我便说都此等关头了他老人家怎的还如此悠闲,原来是早有应对之策了。
“那伙人现下估计已死的差不多了,应当有我们的人取而代之了。”慕容离将面前茶水推至我手旁:“先喝点水,待明日早朝我将兵符送至轩镇阁存放便妥了。”
“你引他们去轩镇阁?他们是脑子缺筋了才会自投罗网。”我一口将茶饮尽嗤笑出声。
“我差人将刘玉接进宫便是了,刘福山护女心切总会冒险一试的。”慕容离依旧沉稳。
我听了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若进宫那我还是回府上罢。”她顶着张我的面皮,难免宫中人不溜须拍马,届时让我情何以堪。
慕容离察觉到我面色不善,口气亦不十分友好,于是起身将我带入怀中,缓缓吐出一个字:“酸。”
我瞪了他一眼。
隔日早朝,慕容离如他所说一般,法相庄严在群臣的瞩目下将兵符送往轩镇阁。
轩镇阁是宫中藏宝之处,里面机关重重,一个不溜神便令人赔上了性命。
众位同僚面色各异,大抵是对宫中闯入贼人一事有所耳闻,只是都不提罢了。
“那兵符是真是假?”下了早朝后我忍不住问。
慕容离将腰间那玉佩摘下来放到我手中:“这才是兵符。”
我掂了掂手中那文祥精致的镂空玉佩,细瞧便发现文祥之中还有一道夹层,兵符大抵便放在了夹层之中。我扶额,这当真是再狡猾的屠夫也斗不过好野猪啊。
我将玉佩交还给他:“刘玉何时进宫?”
“这会应当在路上了,你……”他顿了顿:“你会不会气我?”
我想了想:“我自然气你,但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我还是信你的。”
慕容离毫不吝啬在我嘴角奉上一吻:“待此事平息,我为师父正了名。我便迎娶你进宫,若你不喜这宫中生活,我们便隐居山林。”
我揉了揉鼻尖:“此事再议罢,若能相守,在哪都是好的。”我总不能因一己之私当真让慕容离同我隐居罢,更何况我觉在朝中当官还是极好的。
“那我先回府了,这些时日你多加小心,另,我这几日便不进宫早朝了。”临走前,我告了几日假。
“如此也好,那我夜半去瞧你。”他轻咬我耳珠,使得我全身一麻。
我慌忙伸手推开他,嘟囔一句:“登徒子。”
刚出皇宫,我便同刘玉打了个照面,她目不斜视,一脸深沉自马车上跃下,打我身旁经过时,侧首瞟了我一眼,瞧见我身上的官袍后微微颔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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