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答话,我腰间蓦然一紧,他温热的呼吸便洒在我耳畔,他捂住我的嘴,眯起双眸瞧着不远处那几道面色不自然的人影。
我顺着他的视线仔细瞧了瞧,那些人衣着褴褛,作乞丐打扮,只是脚步轻盈又不似寻常之人,大抵是刘福山那边的亲信。
慕容离轻轻将我推至一旁,随手自地上摸起了什么。我耳旁风声呼啸而过,带起了几缕发丝,再朝前望去时,有一个人早已倒在地上抽搐着,没多久便蹬了蹬腿,没了声息。
街上大乱,其余人趁乱而退,不一会便有巡街侍卫赶来,力排众人朝人群中挤。
手腕蓦然被人抓住,身子一轻便已跃上屋顶,站稳后慕容离将我的手放开,顾自行在前头,只留给我一道背影:“何时我们才能过上寻常日子?”
我赶至他身旁:“理论上来说,此类事你且在梦中想想倒是被允许的。”
慕容离朗声大笑,笑过之后又沉寂下来,言辞恳切道:“这一生幸好有你。”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说的面皮发烫,瞧了瞧月色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他朝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去逛逛罢,那些人不会再跟着了。”
话音一落他避过我伸去的手,转而将我揽在怀中自房顶跃下。
要说这集市当真是热闹,方才那事并未影响众人的兴致,眼见更深露重,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路两旁的商贩更是拼了命的吆喝着,物事大多以姻缘线为主,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好看。但这也只是大多,还有极少数的摊主在做着别的事情,比如说,摸骨算命。
平心而论,我对算命这事一直持有怀疑的态度,但奈何今夜景色太美好,身旁一对对才子佳人十分应景,加之这摸骨委实稀奇,是以我决定去瞧上一瞧,自己这姻缘大抵何时能来。
我自觉从慕容离怀中掏出几文钱,有些难为情的朝算命人走去。
算命人本是闭目坐着,在我刚站定之时忽然将双眸睁开,十分紧迫的盯着我,好似要在我面上烧出一个窟窿。当视线落在我身后的慕容离身上时,神色已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他慌乱起身欲朝慕容离叩首。被我拦着手臂坐了回去。
我低声问道:“先生这是作甚?”
算命人身子微微颤抖,视线时不时朝慕容离身上瞟。
“你认得他?”我复又问了一句。不过此话问的委实多余,光是瞧他这副形容便应当猜到了。如此说来他相面竟也是有一手的。
“先生,劳烦您瞧瞧我的姻缘何时到?”我矮身坐于他身前的凳子上,笑问道。
却不知他将头深深埋于臂弯:“公子莫要说笑,老夫承受不起。”
第三十一回
第三十一回
那先生身子止不住颤抖,害怕的模样倒不像装出来的,我心中一软,柔声道:“先生放心,我不是好人,您莫怕。”
先生原本紧握的手更是泛白,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肯为我摸骨。
我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我走便是了。”话毕走了两步,回头正见那先生抬起头来偷眼瞧我,我嘿嘿笑了一声:“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我分明瞧见他那裸.露的手臂上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粒子。
我心情很是愉悦,脚步也欢快起来,几步走到正在小摊前瞧姻缘结的慕容离身旁。
“瞧的如何?”
见我面带喜色,慕容离将视线从那通红的姻缘结上收回继而放到我脸上。
我摊了摊手:“没瞧成。”
慕容离并未追问,只是自然而然将手中那根做工精细的结系到我手腕上,转身掏了钱递到面色僵硬的摊主手上。
倒是可怜那摊主了,硬生生挤出来一抹笑:“二位公子当真……当真是般配极了。”
慕容离闻言眉眼带笑瞧着我:“还有什么中意的?”
周围已有不少百姓驻足观望我们二人,我僵着脸扯住他袖子往府中走,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想好端端的逛逛集市都不成。
回去的路上慕容离一改方才的轻松,眉头微蹙起来,好似在思考着什么,瞧这形容应当是什么大事,我默不作声的走在他身边。
“你可是一直好奇我为何待你如此?”
眼见到了我那府门口,慕容离突然停住了步子,正色问我。
我诧异抬头,伸手探了探他的前额:“没伤热啊。”以往我即便是问他他都有意避过,今儿竟主动提起了,这不得不教我心生疑惑。
他视线落在夜幕边际,眼中滑过几许落寞,连素来淡漠的面容上亦出现复杂的神色。
我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不知他在酝酿什么。
“你到底说是不说?你要不说我可回屋了。”
慕容离侧头睨着我:“你……”
话还未出口,我便透过他肩头瞧见一队浩荡人马朝我这御史大夫府而来,那车轮在青石板上碾过的声音格外清晰。
“齐相?”我瞪圆双眼,惹得慕容离也回首观望。
他剑眉紧蹙,极其不耐道:“他又来你府上作甚。”
我耸了耸肩:“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你先避着点。”说罢便急匆匆往后门赶,走了几步又想起来方才之事,回头道:“你既一直未说为何要待我如此,估计是时机未到,届时你若觉时机成熟了再同我说罢。”
慕容离微张薄唇,似是未料到我竟能说出此番话来,点了点头,面上绽出一丝笑。
我前脚刚迈进正堂,后脚便见齐相同其他官员气势汹汹而来。
我咂了咂舌,这是准备抄家的节奏吗。
“下官见过各位大人。”
虽说来人之中只有那齐忠品阶高于我,但无奈我年纪轻,那些人又都是朝中老臣,有些还是爹的同僚,是以出于礼节,我还是向他们行了礼。
其余人摆了摆手而后一并望着齐相。
“听闻今儿皇上来尚大夫府上了?老夫此行有事叨扰皇上,不知现下方不方便面见圣上。”我忠哥的口气委实不善,全无商量的口吻。大抵是得知慕容离晚上来我府上用膳这顺便就想起了宫中那些传闻,于是亲自前来替自家闺女捉奸了。
我将众人让到了位子上,一边差人倒茶一边道:“方便,当然方便,只是皇上早已回宫了,怎么?大人未碰到皇上?”
齐相瞧了我一眼:“老夫便是刚从宫中出来,安公公说皇上还未回去。”
我收回视线:“大人也知皇上行踪岂是一般人能知晓的?关于此事,还望大人宽恕则个。下官确实不知。”我话语顿了顿,作恍然状:“下官倒记得皇上前些日子说,他身为一朝帝王,去哪竟忘了同齐相知会,委实是他的不是。皇上还说日后再去哪会特意差人去相府告知,还望大人莫要动怒。”
齐忠握着茶盏的手一紧,双目如炬,狠狠的盯着我:“今日老夫来倒还有件旁的事,你也知现下小女身子不适,这严整朝中风气之事便不似以往那么方便,你作为御史大夫,这本也是你职责所在,是以明日你便向皇上上奏,将此事接手了罢。”
我喜上眉梢,生怕齐相反悔,急忙起身朝他行了个大礼:“下官谢过宰相大人,明日下官便上本折子,届时还望大人在旁多美言两句。”
瞧齐相那眼含疑惑的模样便不难得知他本以为我是不愿接此烫手山芋的。
见我一口应下后,随行的其余官员则是相互瞧了一眼,而后便继续方才的动作——瞪着眼睛瞧我同齐相谈天。
我手捧茶盏望着齐相:“想必大人晚上还未进食,不,我是说吃饭,不如留下一起罢。”
齐相霍然起身:“不必了,老夫还有其他事,这便不叨扰了。”
话毕又随着众人气势汹汹而去,那阵仗当真是吓煞旁人,齐相足底生风的模样不经意便显露出他长寿的特征,他这一准能活到死啊。
眼前清茶尚冒着热气,慕容离铁青着脸打里屋出来,撩开后摆矮身坐在我旁边。
我假意嘤嘤了两声:“皇桑您瞧,您的臣子私下便是如此欺我辱我的。”
慕容离面色眉间起了一抹怒气,将手中那把常带在身旁的和田玉扇子放在桌上,即便是盛怒之下他都舍不得将那扇子扔上一扔,想必其中亦是有因由的,保不准是他前妻送的定情信物。
毕竟那扇子模样极为精致,一瞧便是世间难寻的上等货色。
我凑过去瞧了瞧,在极为不显眼的地方还刻了个玉字,这是显富吗?生怕大家不知他这柄破扇子是和田玉为扇骨的。
我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静待慕容离开口。
平心而论,我心中还是感激齐相的,慕容离不准我插手刘福山之事,是以我平日的行动都是私下进行的,今日齐相这么一提,倒是给了我光明正大复仇的机会,想到此事,我这心便异常雀跃。
“恭喜你了。”慕容离冷不防冒出一句话:“请不要将兴高采烈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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