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紫薇唤了两声,秦子都没有理她,他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就这样离开,省得在这里对着这个女人。
自从进了小跨院后,他连看都没看季紫薇一眼,一直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双手握在膝上,脚步微微有些移动,一副欲走不走的模样。
“爷!”
季紫薇却是看出了点端倪,心下不由一慌,秦子都好不容易来了,她可不能任由他就这样离开,心急之下,她一手搭在了秦子都的肩膀上。
“你干什么?”
秦子都心中一阵恼怒,猛然一挥手挡开了季紫薇的手臂,她慌乱之下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清脆的一声咂响后,碎裂的瓷片四溅开来。
秦子都带着一丝怒火的目光不耐地向季紫薇望了过来,也仅仅只是那一眼,他整个人便怔住了。
十一月的上京城已是有些冷了,季紫薇着了一身桃红色挑金线的素绒绣花袄,下身配着同色系稍浅些的宫缎长裙,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不显得艳俗,倒是让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犹如开在冬季的明媚春花,她的脸颊有些削尖,将眉眼衬得大而明亮,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荡漾出一圈圈潋滟的波光。
恍眼之间,季紫薇的模样竟与季重莲重合在了一起,秦子都只觉得心中一阵狂跳,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文玉听到里头的动静,已经动作利落地跑进来收拾了一地的碎片,见两个主子都没有说话,弄妥了一切她又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季紫薇低垂着眉,有些委屈的模样,“爷今日来这里不是为了看望妾身吗,为何还对妾身这样冷淡?”
说话之间季紫薇已是拿丝帕拭着眼角,间或偷偷瞄上秦子都一眼,她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看出了秦子都那一刹那间的异样,他的眼神有些朦胧而悠远,就像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似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中一紧,就算用脚趾头去猜,季紫薇也知道秦子都此刻心中所想的人是谁。
但不管秦子都心中是如何想的,此刻却是她的一个机会。
秦子都的面色微微有些松动,他既然纳了季紫薇做妾,这两个月来对她不闻不问也算是有些过分了,可是他的目的就是要报复季家,如此来平复他曾经受过的羞辱。
可此刻承受这一切的人是季紫薇却不是季重莲,就算他心里将她恨了个千万遍,她还是一样在别人的怀抱里,没有半丝感觉!
秦子都一时之间有些恼怒,咬了咬牙,转身欲走,却不想季紫薇从身后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温言软语地企求道:“爷,你不要走!”
秦子都的步子僵住了,身后是少女柔软馨香的声音,那长长的手臂就像灵蛇似地将他缠了又缠,他低头看去,那一双手十指纤长,指甲上画着浅粉红的丹蔻,莹莹玉玉地就像一颗颗珍珠。
秦子都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更加感觉到这双小手的柔滑和细腻,他缓缓拉过季紫薇到了面前,看着她红着一张脸,欲语还羞的娇媚模样,他的脑中像有一根弦嘎然断裂!
季紫薇的容貌虽然比季重莲稍逊一筹,但她们姐妹至少有三分相似,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纳她为妾的原由。
想像着季紫薇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他是不是就可以把她当作季重莲,狠狠地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为所欲为!
也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惩罚她,蹂躏她!让她知道她错过和放弃的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却永远也不会再属于她!
季紫薇此刻心中的确有些羞涩,但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那最后一点羞涩都被她彻底抛到了脑后,她看着秦子都渐深的眸色,那握住她的手亦发用力,手心的温度高得烫人……
她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动了欲念的前兆!
出阁之前,这些闺房秘事柳姨娘都细细教导过她,甚至怎么样讨男人欢心,哪些是男人最喜欢的动作,她都暗自记在了心里。
虽然那时她一边听着一边脸红,却还是强自让自己定住了心神,一字不漏地通通记下,只有笼络住了秦子都,那她的将来才有希望。
季紫薇没有忘记她在几个姐妹面前许下的豪言壮语,若是她们敢小瞧了她去,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看着那张好开的薄唇就近在咫尺之间,季紫薇把心一横,闭上眼便凑了过去,准准地衔住了秦子都的唇瓣。
“轰”地一声!
就像有一股热流自身下奔涌而上,秦子都眼神一暗,猛地揽住季紫薇的纤腰,狠狠地回吻了过去,他们互相拉扯着,攀附着,最后双双跌倒在了床榻之间……
天昏地暗,一室旖旎!
------题外话------
最近开始卡文了,我要好好再理理思路,突然温度就降了,昨天还是短袖,今天就是两件套,真心有些适应不了,大家注意身体啊!
☆、第【133】章 女眷集聚,刮目相看
彭泽县有两座出名的寺庙,一为仙真岩寺,建在天红乡,庙内曾有状元汪鸣相书撰楹联:洞内有天晴亦雨;岩前无岁草为春,这里香客甚多,香火也尤其旺盛。
二为龙津寺,位于县城五里小孤伏,前朝时曾建小孤“天后行宫”,这座寺庙甚是威严,也是官家夫人豪门太太和各位千金们常来的聚集之所。
新年在即,各家夫人太太们相约至龙津寺颂经祈福,一来捐助钱财以修功德,二来为家人求个平安。
裴母是寺庙的常客,这次自然在应邀之烈,而且方丈大师还特意留了段经文,由裴母为大家讲解宣读,足见她在寺庙中的人气威仪。
往常都是郑宛宜陪伴在裴母左右,但这一次裴母却意外地带上了季重莲。
坐上前往龙津寺的青帷马车里,林桃还一直犯着嘀咕,不由扯了扯一旁采秋的袖子,低声道:“采秋姐姐,你说老太太带上咱们太太去寺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老觉得这心里不踏实呢?”
“别胡说!咱们只要依规矩行事,不要出了差错就好。”
采秋看了林桃一眼,心下也有些惴惴,不止是她有这种感觉,自己心里这不也是七上八下的。
裴母难得对季重莲和颜悦色,若有这种情况发生,想想准没有好事。
可看看自家主子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采秋便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太太年纪比她还轻着,可那气度阅历却是她打马都追不上的,看着便让人有一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安叶抱臂倚在车壁上,唇角微微翘起,她到是希望裴母能有什么动作,不然日子过得也实在是太无聊了。
季重莲瞄了安叶一眼,她讪讪地笑了笑,立马坐正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个女主子安叶说不上怕,但心中却有种敬畏,她原以为窝在内宅里少了从前刀光剑影的日子会很无聊,但其实不然,品味另一种生活,处变不惊地应对各种变故,这也是一种全新的挑战。
至少跟着季重莲的步调而走,安叶都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季重莲合上了手中的经书,这是她从前在家时常给季老太太抄写的经文,一遍一遍地供在佛龛前,她都差不多要会背诵了。
这本经书听说还是季老太太祖辈上传下的孤本,老太太宝贝着呢,这次出嫁时却一并给了她,想来也是希望她代代传下去。
人们常说诵经念佛只为求个平安,其实不然,经书里很多道理都是圆融大通,它来源与生活和阅历,却有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沉定与积累,每次抄写佛经时她都觉得心中很平静,宁静而致远,有种慧眼通明,海纳百川的胸襟与意气在激荡着,就仿佛人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只看你放不放得下心中的得失。
季重莲虽然能够体味其中的意思,但到底觉着自己还是个俗人,红尘当中有太多的羁绊,她是放不下的。
裴母念经修佛了这么多年,看着面上是一切都看开了,其实心中也是不然,这一点她们俩人都明白。
龙津寺不算远,从裴家出发约莫就一个时辰的功夫,采秋打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回头道:“太太,咱们到了!”
季重莲点了点头,透过车帘向外望了一眼,果然裴母的车已经拐进了一处小小的庙门,他们的车自然也跟了进去。
女眷们去庙里烧香拜佛自然不会走正门,在偏门或是角门处下了车,再有小沙弥引领着向正殿而去。
季重莲落车时,已经见着裴母正与一穿戴华贵的妇人交谈着,妇人身边还站着一名少女,衣着打扮也是不俗,看眉眼与那妇人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母女。
季重莲落落大方地走到裴母身边,唤了声“母亲”,又向那对母女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是……”
那位妇人怔了怔,看向季重莲的目光有几分惊讶,但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裴姐姐,这位就是你们家阿衍娶的新妇了?”
裴母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神色也算不上欢喜,只转头对季重莲道:“快来见过黄夫人与黄姑娘。”
“黄夫人,黄姑娘!”
季重莲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行止端方,礼数周到,黄夫人看在眼里暗暗点头,那厢黄姑娘已是好奇地眨了眨眼,“你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姐姐你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