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君一听,急忙上了马,来不及再和这个阴险的男人说一句话,便用力地鞭笞着马尾狂奔了起来。
看着沈芊君如此卖命地奔走,吴隐这才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太可怕,在周遭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旁边的花草似乎听到那阴鹜的笑声都会枯萎般。
轰隆轰隆
沈芊君没有耽误一刻的时间,在丛林里狂奔着,此刻天上已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公主,咱们要不要避一避?”说话的是一个侍卫,是负责带路的,可是他却远远地被沈芊君甩在了后面。
“要避你自己避!”沈芊君吼着,马儿飞溅起地上的尘土,脏了她一脸。
那侍卫无奈,只好又狂奔着,幽深的树林里,只能听到两匹马狂奔地声音。
轰隆,这一次不仅雷声很大,闪电也忽然加强了力度,就在沈芊君走入更高的密林时,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将一棵大树劈倒,那强光晃眼,几乎让视野瞬间苍白,马儿随即惊地前蹄抬起,让后座的人坐不稳,身子跟着往后扬起。
“吁~”,沈芊君急忙拉紧缰绳,看着眼前倒下的大树已经开始自燃,冒着乌黑的烟,与此同时,倾盆大雨便打了下来。
噼里啪啦像石头一般砸在人的身上,顿时身上的衣服便湿透了。
“公主,咱们要不要躲一躲?”
沈芊君不理会身后的人,抓起缰绳夹紧马腹,摸了摸马儿的脖子,“咱们跳过去!”
马儿似乎能听懂沈芊君的话一般,后退了两步,便抬起前蹄在空中飞起,跨过了方才的大树干。
沈芊君满意地摸了摸马儿的脖子,然后又抬手奋力打马。
突突突,马儿又狂奔了起来。
如此走了一夜,不眠不休,就在马儿要趟过一条小河的时候,忽然,马儿的前蹄瘫软了下来,一头便栽进了水里,而坐在上面的人,也跟着,毫无征兆地便跌进了水里。
后面跟随的侍卫还没追上来,自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沈芊君从马背上坠落下来,大口灌着冰凉的喝水,在河里努力地游着,双臂在这样接近零下的水温里,觉得都快要冻僵了。
而回头再一看自己的马儿,早就跌在了水中沉了下去,再也看不到踪迹了。
身子只感觉越来越重,沈芊君死咬着牙关,努力地蹬腿好让自己重新游回上岸,不可以耽误一分一秒,否则昊就多一份危险。
薄薄的嘴唇早就冻地发紫,沈芊君用力地咬着,直到能咬破出血,感到了一丝咸腻的味道,意识才觉得清楚了些,可是,手好冷好冷,已经僵硬地不能蜷缩了,只能像两根冰木棍一般在水里机械地摆动着。
尽管双脚也在努力地蹬着,却越来越觉得无力,慢慢的,沈芊君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也被冻僵了,等到她努力游到岸边的时候,发现手臂和全身到处都有伤,河里有暗石和杂草,都能把沈芊君娇嫩的皮肤划伤。
她喘着粗气,直到看到了侍卫骑着马努力追来,这才露出了一丝笑。
那侍卫一见河边躺着一个人,全身都湿漉漉的,还带着伤,她趴在地上抬头仰望着自己,额头上的头发凌乱地打在脸上,看上去那么叫人心疼,可是她还是在笑。
侍卫急忙上前去搀扶,沈芊君有了支撑,又努力地朝马儿走去,“公主,你现在都这样了。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
“我不怕,我一定要把这两样东西交到北鲜可汗手里。”沈芊君倔强地说着,然后纵身便上了马,一扬马鞭便又驰骋了起来,“告诉你们吴大人,让他一定要说话算数!”
声音很快在幽深的森林里变成回音,那侍卫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两日日夜兼程,他们几乎没有休息一下,就连吃东西也是马背上随便吃一点,这样下去,只怕是公主到了北鲜大帐,也只剩半条命了吧?
…
北鲜大帐
十几个将士围着一个沙坡地图,正在向大帐中央站着的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汇报。
“可汗,如今成州的大门已被我军打开。属下觉得此刻若沿着水路一直打下去不妥,南方人水性好,可是北方人却容易晕船。若是依照韩将军的话,将船链接在一起不好,倘若敌人火攻,则我军全军覆没”,火烧连营,船是连接着的,众将士便无逃脱之路,一个面白有点书生模样的人,指着长江侃侃而谈。
而他身边的老将则明显露出不满,“可汗,流云此乃皮肤之间。你小子乳臭未干,说来的都是纸上谈兵。末将觉得若打水仗,则比打山区的游击战容易。毕竟南方多山区丘陵,他们躲藏在密林间,形成埋伏,我军又如何抵抗?”韩将军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冲着流云递去一个怒气的眼神。
“两位将军说的都有理,容孤王思考片刻,再给你们答复,你们暂且都退下吧”,锦澜摆了摆手,此刻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众将士也不敢造次,都恭恭敬敬地抱拳出去了,只是流云还呆愣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
“流云将军还有事?”锦澜蹙着太阳穴,走到躺椅上坐下,下着逐客令。
流云却不依不挠,一步上前,抱拳道,“属下有一事不明白,当初可汗让摄政王和典侍大人潜入敌国,说将安后带回便可全身而退。可是为何如今,他们却下落不明…”。
“混账!这些事你是从何得知的?流云将军,注意自己的言行,有些事,不当你管的,就莫要那么长舌,以免惹来杀身之祸!”锦澜愤怒地便拍打着身边的桌子,震地桌子发出砰砰的响声。
流云还想说什么,却只能抱拳,“属下该死,属下告退”,他清秀的脸上,眉头紧蹙,怎么转眼间,可汗对摄政王和典侍大人就不闻不问了,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恭敬退出了帐子,流云打算去关押安后的帐子找她聊一聊,只是他刚走出帐子,便看着老远有稀稀疏疏的身影,“谁!”他立即出声,然后手中的宝刀便直接朝着那窜动的影子方向而去。
直到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流云这才警惕地飞身朝着那一片密林而去,老远便看见一匹红色的汗血宝马倒下,此刻马儿正痛苦地呻一吟着,身子不断地颤抖,不一会儿便死了。而它身边,正躺着一个人,一身的白衣早就脏兮兮,不知道是沾了血迹还是红泥土,她昏迷着,那双厚重的睫羽遮住她的眼睛,可是当流云看到那张脸时,立即大叫了起来,“沈典侍,沈典侍,你醒醒啊。”
他急忙跑过去,抱上了沈芊君,探手到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有呼吸,这才抱着人,朝着不远处的大帐呼喊了起来,“来人啊,军医,军医,救人!”
顿时,一片守卫森严的军帐便闹哄哄一片,尤其当锦澜掀开大帐走出,看到流云怀中的人时,立即飞奔了过去,夺过流云手里的人,焦急地喊着沈芊君的名字,“芊君,芊君。快让所有军医到孤王的帐子里来!”
不消半刻,锦澜的王帐便进进出出一群军医。
“如何”,锦澜沉声问着,握着沈芊君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军医们一个个收起药箱,面上露出了难色,“幸好及时发现,否则她可能已经没命了。沈大人只是连续几日不眠不休,又加上没有吃东西,疲劳过度才会昏倒的。不过最打紧地还是她身上的旧伤,恐怕不好治…”。
“什么叫不好治?孤王不管你们用什么药,若治不好她,全部提头来见!”
“是”。军医们个个都噤若寒蝉。
一日一夜,锦澜都守在大帐里未曾离开过,可是夜里,沈芊君却发起高烧来,而且一直不退,即便是按照军医的法子用酒给她擦身也没用。
“滚,统统给孤王滚!”锦澜怒视着,将桌上的药碗和药箱丢了一地,此刻他像发了狂的狮子般,坐到沈芊君的跟前,伸手探上了她的脸。
这张熟悉地已经刻入他骨髓的脸,这个女人,她居然回来了?她为什么回来!不是和那个男人即便死也要在一起的么?
想到这,锦澜的手慢慢加重了力道,然后掐上了人儿衣襟的一角。
几日几夜,沈芊君几乎都在锦澜的王帐里躺着,直到第四日,帐子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才艰难地睁了睁眼。
好吵,她这是在哪里?
捂着头,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沈芊君缓缓坐起,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直到她坐定,这才意识到什么,慌忙下榻,正要闯出去,却恰好撞上一堵胸墙,被弹了回来。
“典侍大人这么急匆匆是要去哪里?”
那阴冷突兀的声音传来,已不似昔日带着温情,而是有一丝地挑衅。
沈芊君猛然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高大男子,那周身所散发的凌然气息,倒吸了一口冷气。
“兵书和破阵图我都拿来了,你现在可以放过安后了吧?”
“兵书?破阵图?你说的是这些屁玩意儿?”锦澜说着脏话,然后走到桌案边,拿起上面的一本书,便丢到了正在烧着的火炉上。
火势立即猛涨,只见那一页页的书纸翻开,立即便在火盆里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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