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方霸主。此刻却要将手中封地重归朝廷,必会引得众藩王是怨声迭起。企图联手颠覆朝廷之事,并非只是一时兴起,而是由来已久,不过推测到陛下撤藩在即,藩王们才想孤注一掷,想要力挽狂澜,借此生事以求朝廷罢手。
殊不知,早在先帝时的怀柔之策,便已注定了此事的发生。若非那位因心疾之困,不及将撤藩一事了结,就撒手人寰了,事情又何至于此?
正如方才二奶奶叶氏所言‘兵不厌诈!’,先帝也是早有谋略,只是未曾料想到辅佐自己十余载的兄长,竟然也已暗暗生出了这等不臣之心!至此,才只得暂且搁浅了此桩,反以怀柔之策,拖延往下。
对于其中的隐秘而言,想必当年常伴先帝的身旁的贤郡王,也未必获悉一二。毕竟君臣有别,即便再是亲近,此等帝王之心,还是让先帝对于这位深信不疑的兄长,略有保留之处。
如今想来,若不是当年先帝的些许保留,只恐那位也不会如此轻慢朝廷的暗棋。此刻被俘下狱,不觉仰天长叹,自己还是低估了帝王之心,怪只怪当年不该被夫人说动了心思,也想试试那位置的滋味如何?却不料,到底不及那位早亡的兄弟,沉稳坚韧,即便自己百般准备,还是只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皇族,转而成了这人人唾骂的反贼,不过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想必当年先帝放其出京,便是害怕看见如此这般悲惨的结局吧!”由衷感叹,却又是暗自不屑。
当五日后,消息再度传入京中,无不震惊的百姓们,哪里还余一丝的怜悯之情。原先只道是因为年前肃清官场一事,时局不稳才闹得气氛紧张,人人自危。
当得知这始作俑者却是多年前,因先帝顾念兄弟之情,放他回归封地的贤郡王,哪有不咬牙痛恨的!单是搅得自家不能安心过活,就是罪有应得。更无法容忍这头皇家公主,才为了疆土安宁,自求和亲北地外族,他一个被贬封地皇族罪人,就趁机起了反意!
期间种种不知何时,陆续传扬开来后,整个京畿境内便已是沸沸扬扬,一发而不可收拾!直到今日各大衙门口公示了朝廷榜文后,便时常能听到此等的感叹之言。
要是旧年里朝廷肃清官场那桩,已算得雷厉风行,那此时不过五日,便已得出了结案之词,才是真正的风驰电掣!只不过问斩还需排定在秋后罢了,若非形势紧迫,想必也无需如此着急。
然而三年一度的秋闱,即将在下月之初开试,此刻若不能安抚百姓之心,此番杀一儆百之事,便可说是收效甚微了!
对于实力略逊一筹的贤郡王而言,或许依仗着自己本是皇族的身边,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反观另一旁众藩王,更是师出无名,只等朝廷先开杀戒,才好顺势而为。不曾想,一个昔日被贬之人的无意间闯入乱局,却让当今那位是迎刃而解,顿时有了大举推进之力。
反倒把盘踞各处,暗中逼近京畿腹地的各方兵力,全都打散了开来。若想再度集结,恐怕贻误了此前早已拟好的战机,又何敢妄言取代一说?
还是早早隐去了自家的种种不忠之实,安心退避一二,方为上上之策。正所谓大势已去,自然各作鸟兽散,再不复之前的气势汹汹之态,昔日满腹的自信也早已所剩无几了。
只一想到,那准备了三十载的贤郡王,才刚踏入京畿境内,便已被生擒当场,可想而知朝廷是早有兵马伏在暗处!只是不待对方发难往京,绝不遗漏半分,亏得自家亦有那渔翁之心,才未能做了这冒险出头之事。
若非如此,只怕此刻将要被开刀问斩的,便自家一满门无疑!
“想当年,那位可是辅佐先帝长达十六年之久,无论朝廷明处暗中的兵马布置也好,还是府库实力如何,都可说是了如指掌!就此番选定的所在而言,极可能便是京畿全境内,最为薄弱的一处,才对!”
“杨兄所言有理!有关当年之事,先帝既已将其赶出京外,但定时有警惕之心!只不过那人也真是耐性极佳,居然足足等了三十余载后,才如此反扑南下。却未料朝廷面上看似虚弱无力,实则暗棋分布比之其在京之时,更胜一筹!”
如同这两位此刻的私下言论是比比皆是。不但众藩王麾下的作幕之人这般;就连各地任职的朝廷官员,也大半如此作想;更有那蓄势待发的田家,亦是如出一辙。
惟有这东宫太子,才是欣慰之中略有心悸之感。怎会想到看似府库不足的朝廷,居然还有这么一股暗中可控势力,早已在父皇的授意之下,伏在京畿各处,只待有人举事发难向京城,便一并扼杀在萌芽之中,绝无回旋余地可言!
这其中之力,已可想而知了!况且,还是在此各方势力纷乱在即时,相交此前的一派安宁之色,更为惊心动魄。
“五城兵马司的忙乱一片,该不会也是圣上有意……!”
这旁已有人摆手拦道:“无需多问,必是如此!”不觉更是瞪圆了眼睛,压低了声量接着言道:“难怪……这就难怪当初之时,太子他又怎会有如此闲情雅趣,读书下棋、花园小坐……如今想来,却原来如此!”
说罢,更是略有深意的扫了周遭众人一眼,不待有人欲追问其一二,已是舒展眉头,长身而起朝众人拱了拱手,便脚步轻快的离席而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偃旗息鼓(上)
余下众位,也是不出片刻时分,便陆续出得屋外。还需多问这储君之位,太子是坐的稳固依旧,哪里是他田家堪奢望之事!元后娘家父兄此刻并未过多插手其间,想必早已心中有数,却不想那不知深浅的田家自以为是罢了!
如今想来,不觉是暗自好笑。分明就是陛下与国丈早有默契,旁人都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更别提,那些欲起兵入京的藩王了,愈发是自不量力,单是万岁暗中布置在京畿境内的军士都无从知晓,又何来举事一说?
“真真是痴人说梦!”有感而发,不觉已是摇头连连,端过面前的茶盅饮了一口,这才接着同太太讲述起之前京畿那处,贤郡王被俘那桩来。
此刻才全盘得知,曾有一时自家老爷却是身在险境,不免也是后怕不已!饶是事后获悉,朝廷是早有暗中埋伏,也难免紧捂胸口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缓缓稳下心神来,方才吐出一句来:“鲁妈妈,这桩你也是半点不知情?”
忙不迭摆手惊呼:“老奴若是知情,定是一早便往正屋来报于主子您了,哪里还会……。”
“想必他们兄弟俩,也是这般作想,才瞒着府内众人。”说着抬眼看向那旁东厢,又是苦笑一声:“方才瞧那魏氏一脸惊愕,只怕也是头回听说,倒是这叶氏惯是沉稳过常人,或许才早于我们知晓,才对。如今也只盼着,此事能快些了解,老爷方得平安返京!”
一旁的鲁妈妈哪有不点头附和的,单是事后听着都这般惊心动魄的,若是当初大爷前来告知,指不定惊着太太病倒在床,也是十有八九的。好在秋后那反贼便要伏诛。已是让人安心许多,不自觉也学着太太一般抚了抚心口,才转身重沏了新茶来。
而另一旁东厢之中,亦是同样惊魂未定的大房奶奶,还只觉得胸闷不已,就连丫鬟送到面前的温水,都禁不住颤抖着双手艰难接过。
“大奶奶您这是……啊!”才慌忙伸手来端,这旁先前已是一脸略显苍白的大奶奶,此刻顿感眼前一黑,便没了反应。直接歪向了后面的靠背之上。
瞬时,东厢这头是一阵忙乱非常,刚才准备脱了外裳。稍作歇息的太太王氏,不觉已被吵醒了过来。不待鲁妈妈出去问起,究竟何事发生如此喧哗,那门外一脸紧张的小丫鬟,已是结结巴巴地回禀了起来:“说是东厢……大奶奶才刚回屋。就晕厥在内室……。”
“那还不快些寻了人往药堂请大夫,这般忙乱喧哗,又是做什么?”那打门来报的小丫鬟,显然被鲁妈妈这一句提醒,顿时清醒了过来,忙是重重点头应了一声。拔腿便直冲二门而去,看来本也是个机灵的,倒是晓得该做什么。
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才返身回转内室,低声将方才之事禀了太太知晓。忙又是拦到,这旁着急要起身去瞧的主子:“太太您可莫要着急,方才收了心神。此刻需得悠着点才是。”
顺手与主子取来了外裳,又劝慰一句:“不妨让老奴先替您去瞧瞧。晚些再让三叶陪着您往东厢去,也是一样。”
自家之事,也唯有自家最清楚。刚才正厅里听闻那桩已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如今才算稍稍缓过一二,此刻再急匆匆赶着去瞧,必定又得再经历一场。
看了一眼床榻旁的鲁妈妈,微微颔首道:“按你说的办便是,晚间悄悄寻了二爷来,我自有话问他。”
这是让二爷与她诊脉才对,虽不甚知晓府中这位爷的医术,如今已到了何等功力,既然主子这般吩咐必有其道理所在。不及再想,忙是点头应下这桩,便转而往东厢那头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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