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卖油条豆浆,中午收了摊,泡好豆子发好面,再做一会儿针线,差不多了做晚饭等张谆回来吃,兰花的每一日都像这样平静而忙碌。
这日张谆刚进门,兰花并没像平常一样迎上前接担子,而是在那急急地问:“你还记不记得榛子她舅舅叫什么姓什么?”这还真稀奇,张谆把担子放下,从缸里打瓢水喝了才说:“当然记得,姓廖,年纪总也有三十四三了,难道说有人来问?”
兰花的眉头没松开:“姓廖,那就有些不对,来打听的人姓周,其实也不是来打听,只是今儿有人来喝豆浆,我听了半耳朵,说是什么周大人的命令,务必要寻到,这京城这么大,都两三年过去了,哪里去海底捞针去,我顺口问问,说是山东巡抚周大人的亲戚,三年前在京城丢了一个孩子,现在想来寻。因是私事,不好惊动衙门里,这才让人暗自打听。”
三年前,榛子也就是三年前被扔掉的,难怪兰花上心,张谆的眉头也皱紧:“那等明儿人来了,你再细打听打听,问问哪个地方,长的什么样子,说不定是榛子的舅舅托这位周大人寻呢。”
“巡抚?这是什么官职,听榛子说了,她舅舅不过做小生意的,哪能攀上这样的官,不定是人有相似,不过问问也好,要能寻到,也是功德一件。”兰花噗嗤一声笑了,张谆仔细一想,说的也是,巡抚是高官,哪是一般的人能攀上的。别看屈三爷在那耀武扬威的,仗着的不过是几个管街面的衙役罢了,连街道厅的官儿,他都见不上面。
兰花上了心,也就在那等那日说话的人再来喝豆浆,可一直等了四五天都没等到,就在兰花急的嘴上长泡时候,见那两人又说笑着走过来,进了棚子就在那叫:“两碗豆腐脑四根油条。要那素卤,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素卤比那外面的肉卤还好吃。”
兰花见这两人进来,心里顿时安了,急忙多多地加了两勺卤:“这是家传秘诀,可不能说的,两位这寻人,可有什么头路没有?”这两人端着碗西里呼噜在喝豆腐脑,等到半碗豆腐脑都下肚了才抹一下嘴:“嗨,哪里寻去,连那些私窑子都去寻过,说没有这么个人,我想着,这京城里的拐子,也是会看风声的,只怕当时拐了,连夜出京,卖到什么大户人家做奴仆去了,天南地北,怎么去寻。”
他的同伴也摇头:“这不,我们弟兄准备回去复命,想着你这豆腐脑好,特地过来再吃一碗,只怕回到济南,就要挨上一顿板子了。”兰花在那细听,用抹布擦了下桌子才道:“那日没听清楚,还没问过,只知道寻的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原来地方在哪里,可有什么信物不曾?”
两个差役互看一眼,都笑了:“你这话说的有点意思,你一个卖豆浆油条的小寡妇,怎么晓得这些事?”兰花急忙赔笑:“都是我家小爷抬举我,其实我并不是他姐姐,更不是什么守寡,本是他家买下的人,只是后来落了难,相依为命,这才唤我一声姐姐。要说原来卖我那家,他们家本是做买人卖人的,我也见过一个姑娘,从小被人拐来的,这才想着问问,若是呢,就再好不过,若不是,也就丢开。”
还有这么一回事,年老些的那个差役摸下胡子:“那你说说,你见过的那个姑娘,今年多大,原本家住哪里,可不许骗我们,不然我们虽是山东的,但要摆布你这么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兰花急忙赔笑,把榛子的身世说出,两个差役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兰花见状,晓得只怕有几分准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额上不自觉出来汗,只是在那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过了许久,两个差役交头接耳几句,还是由那个年老些的差役开口:“说起来,我们大人也不过是受人所托,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千万别说出去,我们即刻回山东,去向大人报信。”兰花直到此时才松口气,急忙笑着道:“这是自然,说起来,这姑娘也真是造孽,原本也是娇生惯养的,谁知遇到……”
想来榛子的舅舅也受了榛子叔叔婶婶的蒙蔽,兰花又把那话咽下。差役已经笑了:“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多了,你这小小女子自然不知道。说起来,这不过是故意把孩子扔掉,还算留下一条命,有那些狠心的,拿了孤儿的钱财,不给饭吃,常日役使,活活虐待而死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总是长辈,这长辈故杀子弟,也要不得赔命。”
说着这差役叹一口气,对兰花道:“你把这话放到肚子里,长则一月,短则两旬,我们就会回转,横竖你这摊子也不搬。”兰花忙再三再四地保证,也没收这两差役的钱,就送他们离去。
等张谆回来,兰花把这事细细说了,最后又道:“只是我心里总有个结,不晓得榛子的叔叔婶婶,对榛子的舅舅说了些什么话,还担心另一件事,榛子的舅舅万一觉得,自己甥女被卖到那样人家,虽比卖到窑子里好些,可说起来总是不名誉的,到时觉得丢脸,不肯认她又如何?”
张谆听完兰花这忧心忡忡的话就笑了:“兰花姐,你这是多想了,要真在意,这两差役不会连窑子里都去问过。”兰花点头:“你说的是,我啊,就盼着榛子能出来,如果,榛子开口求一求,只怕绿丫也能被带出来。”
提到绿丫,张谆眼里闪过一丝温柔,接着就插到别的话,兰花见状,也没有多说,又问几句张谆生意上的事,也就收拾歇息。
此时绿丫并不知道榛子已经有人来寻,依旧过着每日不变的日子,这日榛子往前面去送饭,等送回来时脸色苍白地说:“绿丫姐,我方才去送饭,听到有人叽叽咕咕地说,要撺掇了爷,收用你呢。”
这,这消息让绿丫如被雷击到一样,抓住榛子的手问:“你是听谁说的?”
“还有谁,定是小莲花她们几个,嫉妒你得张婶子的疼,又听说相公娘要留着你的女儿身,好多卖几两银子,她们恨不过,就想这个呗,这几个人,真是坏了心肠。自己脏了,就想要别人也脏。”在旁边收拾鸡的秀儿头都不抬地说,说完还不忘用菜刀狠狠地把鸡大腿给砍下来:“要当了我的面说,我就拿菜刀砍她们。”
“吆,真是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我说秀儿大小姐,你要真是大小姐的话,怎么还在这厨房里,跟我们一起做事,而不是跟喜哥儿一样,在前面屋里,有奶妈伺候,我还听相公娘说,等再过几日,就买个干净些的丫鬟服侍呢。”小莲花在门外已经听了许久,这时扭着腰走进来,一贯冷嘲热讽地说。
秀儿啐她一口:“呸,我可不像你这样黑了心肠的,还特别地不要脸,自己刚来了月事,就巴巴地守在别人经过的路口,然后被收用,不就为的那几盒胭脂水粉,真是眼皮浅的没法瞧了。”
小莲花听秀儿说出她的底细,顿时手插腰骂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说老娘的话,你啊,不就是个爷不要的女儿,还有,绿丫,你别成天以为你长的好,就想保住干净,就算你这会儿完完全全出了这家,到了主家,还不是主家说收用就收用,等配了人,为了好差事,管事的要和你睡一晚,难道你不去伺候?生来就是服侍人的,就别端着这冰清玉洁的劲儿。到时得了趣,我瞧啊,别说管事的,只怕就算那粗鄙小厮,那肮脏柴房,你也要去寻欢。”
绿丫尚未开口,秀儿已经暴起,拎着菜刀蹦到小莲花跟前:“呸,十三四岁的孩子,毛都没长呢,就一口一个睡来睡去的,那日在柴房和小厮的,是你不是别人,我还听见你说,要小厮给你买手帕呢,一块手帕也就几个钱,就值得你这样。”
小莲花见秀儿暴起,又把目标转向秀儿:“怎么,我说绿丫你心疼了,谁不知道你和绿丫不正经,两人同出同进还睡一张床,半夜时候那床上唧唧哝哝在做什么,什么亲奶|子舔下面,这都是你们俩做出的勾当,我和男人睡怎么了,阴阳和谐,天经地义。你们两呢,明明是两个女的,偏假凤虚凰,这才是不该做的。”
秀儿听她含血喷人,手里那把菜刀就扔过去:“放屁,你自己半夜睡不着想男人,就造我们这样的谣,我们俩清清白白,哪是你能明白的。”
“什么清白,不过是掩人耳目。”小莲花见秀儿把菜刀扔过来,身子往下一蹲,躲过菜刀,嘴里依旧不饶人地说。秀儿见菜刀扔不到她,扑上去就去撕小莲花的嘴,小莲花比秀儿要壮一些,不防被秀儿扑倒,嘴里在骂,手就去扯秀儿的头发。
榛子见她们又打起来,已经吓呆,绿丫嘴里说着劝架的话,却去紧紧按住小莲花的腿,让小莲花挣扎不起来。秀儿得了绿丫的帮助,手握成拳就往小莲花脸上打去。
小莲花挨了几拳,嘴里越发骂起来,秀儿的拳头越发重了,正打的火热时候,张婶子走进来,脸沉下:“这才一会儿没见,你们怎么就打起来,都给我住手。”
绿丫见张婶子进来,急忙放开按住小莲花腿的手,秀儿趁机又往小莲花脸上打了一拳,这才起身:“张婶子,是她满口污言秽语说我和绿丫,绿丫还好心劝架呢。”张婶子拍一下手:“罢了,你们这几个孩子,都别说谁的是非,小莲花嘴不好,我晓得,可是秀儿,你也是个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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