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婆子站起身想跟出去,又重新坐下来,容儿很想去接爹爹,但娘说的话就要乖乖地挺,于是就在外祖母怀里等着。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接着帘子掀起,张谆就走进来。
杨婆子想起身,但又不晓得该怎么说话,容儿已经从杨婆子膝头跳下:“爹爹,爹爹。”张谆把容儿拉住,瞧了一眼这才走上前给杨婆子双膝跪下:“小婿见过岳母。”
杨婆子只觉得自己从没见过张谆这样俊朗的人,又听到他喊自己岳母,更何况还有俗语,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欢喜。杨婆子瞧着张谆,真是觉得挑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好来。只乐的嘴都合不拢,方才张谆要到家前杨婆子的那些烦恼全都烟消云散。一个劲儿地说绿丫有福气。
“岳母这话说的,小婿就要驳一句了,是小婿有福气,得娶贤妻。”这话让绿丫的唇微微一抿就笑了,望着丈夫道:“哎,这才几个月没见,就学的油嘴滑舌了,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我不晓得?”
杨婆子从没听过妻子可以对丈夫这样大胆的,忙要说绿丫就听张谆笑吟吟地道:“岳母面前,怎敢扯谎?我娶了你,的确是我莫大福气。”绿丫这才又是一笑,让人去备酒席,索性把兰花一家和张大伯和楚氏一家也都请来,众人说说笑笑,做个团圆席面,就当这是晚来的庆祝重阳的酒。
到了此时,杨婆子终于放心下来,自己女儿说的话,确实不错,夫妻之间毫无隔阂,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福气。杨婆子一开怀就多喝了两杯,被人扶去睡了。
绿丫又送走客人,收拾好了东西这才进房,见张谆坐在灯下还在瞧帐,不由走上前去把他的算盘一拿:“你这从来都不肯忘掉算盘账本,去哪些地方,会不会被人笑满身铜臭味?”
张谆抬头,见妻子眸光盈盈,耳边的石榴石耳环衬着她的红唇,宛若二八少女一样,不,比二八少女更多了一分不一样的风情。张谆久旷之人,此时不免有些动火,把那账本算盘一收就顺势搂住妻子的细腰把她抱在膝头:“嗯,在岳母面前盘问了我不算,在这时还要问我?你放心,我从不去那些地方的,有人要约我,我都已身体不好推了。”
绿丫搂住丈夫的脖子,似乎整张脸庞都在发光:“身体不好,什么样的身体不好?”张谆嗅着妻子身上熟悉的香味,不由把鼻子往她脖子上埋去:“见了你,身体自然就好了。绿丫,我很想你。”
接下去的事自不必细说,等喘息粗定,绿丫在丈夫怀里翻了个身才趴在他胸口,和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离去后,自己遇到的事情。虽说这些事,两人来往书信上都说过,可像这样慢慢地说,还是别有一番风味,听到杨家人的作为,张谆不由握住妻子的腰,接着方道:“你小时候竟受了那么些的苦。我本以为,我遇到的,已经很苦,可和你的苦比起来,就不值一提。”
“如果我受的苦,是能遇到你,那再多受些又何妨。”绿丫玩着丈夫鬓边的头发,认真地说。这话让张谆的心微微一动,接着就低头亲住妻子的嘴。绿丫任由丈夫亲着自己,如果所受的苦,能够让彼此遇到对方,那么等遇到你的时候,我会欢喜,十分欢喜。
张谆虽风尘仆仆又劳累了一夜,可第二日还是神清气爽地去见榛子。绿丫送走了他,就去见杨婆子,杨婆子昨晚是和容儿睡的,见了女儿神色就明白了,不等女儿说话就露出笑:“虽说小全哥不错,容儿也好,可你要能再生一个,也是好事。”
当着容儿的面,绿丫的脸腾地就红了,有些嗔怪地叫声娘。杨婆子把容儿放下,让她出去寻人玩去,就对绿丫道:“娘和你说的是正经话,再说你再有个小的,我也能帮忙带。还能给他做从小的衣衫。小子不错,可姑娘也成。像容儿这样惹人疼的,真是再多几个也没事。”
娘是想从头到尾地给新生孩子做衣衫吧?绿丫嗯了一声就道:“娘要想做,不如去给榛子的孩子做,她现在也四个月了。”杨婆子打女儿一下:“胡说,她那边,那么多针线上的人呢,难道还少了我的一份针线?再说了,她那姑爷,是什么样人家,定北侯府的公子,我做的东西,人家哪瞧得上?”
绿丫又笑了:“娘,不一样,真的,真的不一样。你要做去,榛子一定很高兴的。”
真的吗?杨婆子有些怀疑地笑,绿丫已经让小柳条去把那些布料抱来,兴致勃勃地寻着布料,要给榛子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衫。杨婆子原本半信半疑,但见绿丫说的欢喜,于是也就把在那挑选布料。
给孩子的贴身衣衫,要用松江棉布,外衫可以用潞绸。顶好要花团锦簇些,绿丫和杨婆子挑着笑着,挑着挑着,绿丫也在想,如果自己能再有个孩子,做着娘给他做的衣衫,一定很可爱。
“这都是那边的货单。这回去了广州,问了好几家货行,还有那些船行,都问好了。这做洋货生意,必不可少的,就是船只。不少这样商家,都是扣着几个船的。”张谆把这次去广州的收获都告诉榛子。
榛子已经四个多月,但她这胎肚子不显,只是稍微胖些,听完张谆的话就点头:“不错。”
“东家,这回还有,不光是我们做洋货生意,还可以把绸缎茶叶卖给那些外洋人。”张谆的话让榛子的眉微微一皱就道:“这是舅舅提过的,不过这些人家都是久走的,我们初去,还是先稳妥些。”张谆应了声是,又讲了几句闲话也就告退,等离开时张谆转身瞧了眼榛子,似要开口却没有说。
榛子不由微带好奇地问:“张哥,你我自幼相识,和别人也不一样,你有什么话就请讲。”张谆微微一笑方道:“也没什么,不过方才东家说话的神气,让我想起了,想起了,老东家。”
听张谆提起廖老爷,榛子的眉不由微微一敛才轻叹:“舅舅他,过世已将两年了,柳家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不相信来世报的。。。
☆、第112章 设套
“一直在盯着呢,柳三爷的性子,哪是能过安稳日子的人。”张谆毫不在意地说,这些日子,柳三爷也是上蹿下跳,图谋东山再起,可他一来手里没有银子,二来人情比纸薄,柳家偌大家事都败在他手里,还有谁肯帮忙,忙碌了大半年,却没什么进展。
“盯着就好,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太过分,我也不会这样。”张谆应是,重又告辞,榛子等他出去才用手抚一下肚子,舅舅,你的安排,我一定不会忘记。
秦清走进来,瞧见妻子神色,就上前按住她的肩:“有些事,别想太多。”榛子顺势靠到丈夫手臂上:“我并不是想太多,只是想一下就好。对了,你考上也快三年了,明年就要满,你是想谋个外放呢还是就在京中部里?”
妻子很少提起这些事,秦清有些讶异地道:“我还没想这事呢,按例,我还是该先在部里三年,三年后再推升科道,可是也有没在部里直接去外任的。”榛子把他的袖子扯一下:“我晓得你的意思,为我留心生意,自然是在部里好,可这出去外任呢,也能缓和一下婆婆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自从榛子没有答应把久哥儿送去给定北侯夫人养,定北侯夫人怒气冲冲地走后,这半年多,定北侯夫人对榛子更是眼睛鼻子都没个好的,四时八节的礼物都不收,全都退还不说,榛子去定北侯府定省,也统统来个不见。榛子每回只有去给定北侯太夫人问安,又在婆婆院外磕头就罢了。
现在定北侯太夫人尚在世,定北侯夫人不会太过分,可要等定北侯太夫人去世后呢?秦清虑的是这个,因此才想到借外任这个机会,离的远些。定北侯夫人见不到儿媳,再让几个老嬷嬷在自己娘耳边说些缓和的话语,等一任任满回来,自然对榛子的气也消了不少,那时再让孩子们在定北侯夫人膝下承欢,有了这么些缓和,虽不能指望定北侯夫人对榛子立即和颜悦色,但也不会这样,让京城众人瞧笑话。
可是榛子的生意又多在京城,这么一走,那些生意该怎么办?秦清在这左右为难,见妻子说出自己心事,不由有些微微尴尬:“这事还没定下来呢,再说……”
榛子把丈夫的手握一下方道:“我晓得你的心事,你放心,当初舅舅还不是一样跟随姑父东迁西徙,也没见生意丢下,现在张哥夫妇是能靠上的好人,秀儿那里更不必说,有了这么两位,我还担心什么?”
妻子就是这么好,秦清一笑,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紧:“你怀这个,要是个女儿多好,像你这样贴心。”榛子唇边的笑十分满意:“也是你好,我们才两好凑一好。”
门外已经传来丫鬟的声音:“奶奶,眉姨奶奶来了。”眉姨娘是个谨慎的人,自从廖老爷去世,她就茹素服丧,摒去衣饰,每日只在家里念经为廖老爷祈福。原本榛子想按了廖老爷生前嘱咐,想为眉姨娘再寻一头亲事,毕竟眉姨娘也才三十出头,算不上很老。但见她志不可夺,也只得随她去了。
平日眉姨娘也很少出门,今日又是为了什么不打招呼就来?秦清避了出去,榛子忙请眉姨娘进来。眉姨娘走进来时和平时颇有不同,眼睛还有些红肿,似乎哭过一场,见了榛子就道:“姑奶奶,你要为我做主,这样的气,我着实受不了。”说着眉姨娘又哭起来,榛子忙扶住她又劝了几句,给她端了杯茶道:“姨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和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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