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低着头不去看他,声音小得如蚊子一般:“虽说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这终身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岂有自己暗中私订终身的道理,此乃,此乃不孝!”
夜未央知她在和自己绕圈子,东扯西扯就是不说正题,还拿不孝的罪名来压自己。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假意冷声道:“那你还想不想拿回画像?”
“想啊!”子衿猛地抬头看他,目光触及他微微泛冷的面庞。又怯怯地低下了头去。
“嫁给我不行,亲我一下总行吧?”夜未央翻了翻眼睛,再次将脸凑过去,等着子衿主动送过来的香吻。
见子衿半晌无动静,他又得意洋洋地强调道:“哼!反正你不亲我。我就不去给你偷画像。”
清淡月光下,子衿容色潮红,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亲与不亲这两者之间在内心进行着顽强的殊死搏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未央的脖子都快扯得僵直了,子衿的内心还没博斗出一个结果。忍不住又在心中权衡一翻:亲他。无疑是男女授受不亲,古代社会世风淳朴,闺阁女子就更是要求严苛。更何况处在深宫之中,宫中明令禁止宫女与侍卫私相授受,更何况还有一个柳如烟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巴不得抓到自己的小辫子呢!
可是若不亲,画像取不回。那么柳如烟同样会抓到自己的小辫子,她担心的是齐康……
几经权衡。子衿终于做出决定,眼睛紧闭,拳头握紧,正欲去亲他脸颊之时,却突地感觉自己的唇上微微一暖,两片软软的唇瓣直接袭上。子衿当即身体一阵酥麻,似有一股电流般涌般全身。猛地瞪大眼睛,这才发现夜未央大了几号的脑袋,就在自己眼前,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
子衿一惊,“哇”的一声忙乱后退,胸中如揣着一只小兔子一般横冲直撞,直撞得她胸口一起一伏喘得厉害。她伸手抚着胸口,眼中瞪着夜未央就欲发作。
夜未央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扳过她的肩膀狠狠说道:“你不亲我,我就亲你!”
子衿一把将他推开,缓了缓心神,正欲还嘴,哪曾想到身子一歪却被夜未央拦腰抱起,子衿当下大惊失色,当即双腿乱蹬,双手乱舞,嘴里也未停歇,又羞又怕地高声呼喊:“高达,你要死啊!快放我下来。”
夜未央停了脚步,正色地看着怀中的美人,子衿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也只抬头愣愣地看抱着自己的男人,正在子衿如坠雾中之时,夜未央淡淡开口,“子衿,我是要死了,要被你迷死了,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三日未与你相见,仿若半生已经过去。”说罢继续踏步向前走去。
了衿闻听话中暧昧之色渐浓,慌乱至极,不但“无敌鸳鸯腿”外加“九阴白骨爪”通通用上,嘴里也没闲着,一阵没有章法的哇哇大叫后,夜未央终于停下了脚步。
子衿一时怔住,瞄了一眼地形,也不知道这厮如何七拐八拐地就拐进了御花园,望着他一脸认真地表情,口中欲再骂他的话也变成了,“你要抱我去哪?”
“御膳房。”夜未央目光一直未离开子衿的脸。
子衿被他看得脸上如着了一把大火般滚烫滚烫的,只得移过目光不与他直视,才轻轻问道:“为何要去御膳房?”
夜未央一笑,“你忘了,我不是答应你待事情解决了,带你去御膳房吃个够吗?”
“那,那可以先放我下来吗?”子衿依旧不看他,将滚烫的脸歪向别处,却没发觉自己口口声声要求人家把自己放下来,自己的双臂却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第七十六节:灯泡
今晚的月光淡淡的,柔柔的,似又带着几许迷离之色,如流水一般泻在御花园的柳梢之上,顿时,勾勒出一幅崭新的月上柳梢图,几许诗情,几许画意在心中慢慢地滋然生长。如此良辰美景夜未央哪肯再放下怀中软玉温香的美人,居然连受伤的那支手臂都极为配合的没有任何地疼痛之感。
他准备将她一直抱到御膳房,却不曾想到居然会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大杀风景的喊叫声。
“哪里来的淫贼,快把我家小姐放下!”突然间,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尖细的暴喝之声,此声不但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更是将这如此美妙的气氛顿时击得支离破碎。
夜未央黑眸一滞,杀了喊话之人的心都有了。
子衿身子一僵,更是搂紧了夜未央地脖颈,怯怯问道:“是谁在喊?”
夜未央将抱着子衿的手紧了紧,然后二人正在一起用目光搜寻声源之时,却看着竹林边一前一后跑过来两个身影,仔细一看两人都身着深蓝色太监服,一老一少,老的个子较矮,身形有些干瘦,高个子的是个少年,正比比划划地欲对夜未央动手,口中还叫嚣着:“淫贼,快把我家小姐放下,我饶你一命。”
“来人是齐康吗?”子衿在夜未央怀中借着微弱地月亮打量着前面的小太监,凭身形判断确与齐康有些相似。
“小姐别怕,奴才来救你。”齐康说罢双掌一挥,直冲夜未央劈来。
夜未央伸臂护住子衿,身形一闪将齐康闪到右侧,回头怒声道:“大胆奴才,你可知道我是谁?”
齐康收住步伐。身形急转喝道:“我管你是谁,欺负我家小姐就不行。”
“齐康,他没欺负我。”子衿在夜未央怀中焦急地蹬了蹬腿,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夜未央“哼”了一声,脸色已是生硬如铁,嘴唇越抿越紧,简直成了一条直线,疾言厉色道:“你是哪个宫的奴才,首领太监是谁,竟然这般不成规矩。”
子衿见二人均是面色不善。若是在这御花园内大打出手,定是会惊动附近护卫,天子门前惹是非这不是找死吗。在夜未央放她落地的一瞬间,赶紧挥臂挡在夜未央身前,低声道:“齐康,你别动手,他是我朋友。”
那年长的太监这时也凑上前来。一脸担忧地指责齐康道:“你这小子做事怎么这般毛毛愣愣的,怎地也不问个原由,上前就开始动粗。”
齐康一愣,忍不住皱了鼻子,“小姐,他这般对你。你还护着他。”
子衿回头看看夜未央,又看了看齐康,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我的脚扭到了,所以高达他,他在帮忙。”子衿看齐康一脸不信,又指着身上的斗篷道:“你看。这披风还是高达借我穿的呢,他怎么会对我有歹意呢?”
齐康横了横眼睛。“真的吗?小姐,他真的没有欺负你吗?”
子衿重重点头,“怎会有假,我何时骗过你?
“高达?”年长的太监一脸惊色,缓缓移步至夜未央身侧,上下打量了一阵,才激动地说道:“姑娘,你说这位大人是御前侍卫首领高达高大人吗?”
子衿轻轻一笑回道:“正是,公公。”
那人面上一凛,瞪向齐康,挥手一把掌,就打在了齐康的后脑勺上,气道:“你这混小子,脑袋都长后脑勺上去了吧,怎地连高大人你也敢冒犯,还不快赔不是。”
“师傅,我……”齐康如坠雾中一般,伸手抓着后脑勺,一脸纠结之态。
那公公瞪了眼睛,“我,我,我什么我?高大人不但是宫中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宅心仁厚,从不欺压我们这些奴才,前年我们内务府出了人命,从上至下牵连十几人入狱,若不是高大人断案如神,没有让那真凶逍遥法外不说,还解救了我们内务府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否则连你师傅我也活不到今天了。”
齐康一听,赶紧弓身上前行礼,“高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
那公公也是满脸堆笑道:“高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甭和这小兔崽子计较了,他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混球。”
“好了。”夜未央大手一挥,朗声道:“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念在齐康他也是护主心切,我就不追究了,看来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将子衿交给齐康侍候着。”
齐康和那公公连连倒谢,子衿上前两步问道:“齐康,这位公公是?”
齐康赶紧介绍道:“小姐,这位是内务府的冯公公,是奴才的师傅,师傅最近一到夜晚就无睡意,我便提着灯笼陪师傅出来抓蛐蛐玩,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我们师傅俩便躲了起来,哪知这一细看,竟然小姐您和高大人走了过来。”
子衿听齐康说罢,对着冯公公笑着福了一礼,“冯公公好,小康子进宫几年多亏您关照着,子衿在这里谢过了。”
冯公公赶紧赔笑,也还了一礼,“姑娘真是多礼了。”
子衿转头看着夜未央仍有些不快的俊脸,柔柔一笑,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缓缓说道:“带他们一同去用御食如何?”
夜未央一顿,僵着脸暼了子衿一眼,却没说话。
子衿又扯了扯他的衣角,撒娇道:“好不好嘛?”
在子衿强大的温柔攻势下,夜未央终是点了点头,子衿心中一喜,眉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赶紧招呼齐康和冯公公:“走了。带你们吃好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