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菁儿当然看出了程常棣的不耐烦,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仿佛有千百根针在扎心头一般,但还是忙道:“听说大爷去了梨香园,妾身有些担心,便过来瞧瞧大爷。”
“这有什么好担心,往日也有去给姑母请安的,你别整日闲着常将无事作有事。”
程常棣说完,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转过竹林,往清辉园的正堂走去。
一踏进正堂,程常棣唤了声母亲,上前行了礼,程陈氏一瞧见程常棣,忙地起了身,上前拉住程常棣,满眼着急:“好了,在娘这里别行这虚礼了,快和娘说说,你姑母找你过去,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姑母只是请我帮个忙。”程常棣扶着程陈氏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
程陈氏坐得不安稳,抬头望向身边的程常棣,“她需要你帮什么忙?”
“您别急,我慢慢和您说。”程常棣遣退了屋子里的所有丫头,到下首的位置坐下,少不得把程氏和他说的话一一说了。
程陈氏越听越吃惊,和离,陆辰儿和李家二爷要和离,许久才消化掉这个消息,程陈氏阖上张大的嘴,已然被震惊住了,“我原还想着她这次回来有点太过突然了,又没说为了什么事,我也一直都没猜到,你姑母这口风还真严实,简直滴水不露。”
“这事府里知道的大概也不多,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在事情定了之前,李家和陆家公开了这个消息之前,母亲听着记在心里就行了,其他的别去过问。”
“这就不用你吩咐了,我也知道轻重,这事肯定不能挂在嘴边的。”程陈氏放下心来,却又不由咂舌,“要我说,你姑母和姑父什么都好,也是极通透精明的人,就是在这儿女事头上太过糊涂了,李家的二爷我瞧着也是个极好的,却会走到这一步。”说着不由直摇头。
程常棣只觉得程陈氏说这话极不妥,蹙了一下眉头,唤了声母亲,“让您别说,您还偏说上了。”
程陈氏忙出声道:“好了,好了,你别又对我沉着脸,我不说了还不行。”
说完望向程常棣,只瞧着他坐在那里,周身透着不符合他这年龄的稳重,目光望向地面,低敛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小儿子,她是常常大呼小叫,动不动就会训骂上两句,但对于这个大儿子,自从夫君死后,大儿子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行事说话与大人无异,有时候他一脸沉静,并没有说出什么严厉的话,只微微蹙一下眉头,她都生出几分害怕。
良久,久到程陈氏一颗心快要悬起来了,又听程常棣出声道:“这次回来,我瞧着陆氏整日无事,华姐儿又是交给奶娘照顾,这样闲着也不是个事,不如让她学点什么东西,母亲留心一下,从府里挑个识字的丫头,教她识字,再从针线房里找个娴熟的绣娘,教她针黹女红,这样一来,她有事情做也不会闲得发慌。”
“你不用管她……”程陈氏登即恼火地出了声,不过瞧着程常棣望过来的目光,忙住了口,又改口道:“我等会儿就唤她过来,让她亲自照顾华姐儿。”
“她能照顾什么,她什么都不懂,现在是华姐儿还小,我又没娶妻,才让华姐儿养在她身边,以后等华姐儿再大了些,还是抱到您身边教养,养在姨娘身边终究不成样子。”
程陈氏听了忙道:“等你娶亲了再说,到时候可以养在你嫡妻身边。”若是个孙子,养在她身边,她还在愿意,养孙女的话,她实在不愿意操这份心。
程常棣当然能听出程陈氏的意思,不过,这事可以以后再慢慢说,让陆菁儿学点什么东西,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才是当务之急,免得她一天到晚,心思只围着他打转,“识字丫头和绣娘的事,就有劳母亲了,我回松林书院前,母亲让我瞧瞧人,我半个月后才会回松林,在那之前去凉州的人也该回来了。”
既然儿子都这么吩咐着,程陈氏只好答应,“那好,我会留意一下。”说完,程陈氏又觉得程常棣对陆菁儿冷淡太过了些,而这三年来,她从来不见程常棣在陆菁儿屋子里歇息,按说程常棣如今正值年少,身边又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妾室,哪怕于女色上严谨,也不该这样才是,他这样倒有几分不合常理。
“瞧着辰姐儿的事,为娘少不得还得唠叨你一句,你将来可千万别学你姑母和姑父,不要什么偏房庶子,若是你姑母早年能看开一点,留下个把庶子,也总比过继嗣子强许多倍……”
“让您别乱说,您又说上了。”程常棣只觉得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也不爱听,便突然起了身,“母亲早些歇息吧,儿子先告退了。”
等程陈氏反应过来,程常棣早已出了正堂。
第二百三十一回:到访
一切出奇的顺利,当陆辰儿从云锦手上接过和离书时,还不敢相信,拿着和离书的手还轻松地颤抖了几下,看了良久才阖上交给云锦,然而,此刻她的心头并没有多大欢喜,反而增添了几分愧疚,这件事上,不过是她的过错,终究还是连累了他人。
云锦在一旁瞧得分明,不由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姑娘……姑娘是不是后悔了?”
陆辰儿一怔,却是摇了摇头,呢喃道:“是有些后悔,当初成亲前我如果有几份坚决,也不至于把他给拖进来。”最后一句几乎听不到声音了。
云锦听到陆辰儿前半句话,只当陆辰儿是后悔嫁进李家,又瞧着陆辰儿神色惘然,便也不再多问。
和离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陆李两家低调地处理了这件事,消息谁也没有刻意去传开,只有当时参与者及陆李两家极相熟的人才知晓了这件事,因而,并没有引起外界的猜疑,也没有在宣城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是陆辰儿这边在家中,还是有人上门,第一个上门的便是苹姐儿。
苹姐儿刚出月子没多久,身形还没什么变化,与上次见到时一般,富态十足。一进梨香园的门,瞧见迎接她的陆辰儿,张嘴就打趣了一通,“我说你还真能装事,平日里瞧着是个不怎么吱声的人,倒还真看不出来,这一吱声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说着拉着陆辰儿的手,又道:“你这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相,前不久和我见面事,你心里早存了主意,一个字竟然都不和我说,害得我还如同傻子一般劝你们好。”
这种事哪里随便说。况且自来劝和不劝离,和你说了,弄不好反而会让这件事不成。陆辰儿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些都过去了,不提了,往后我有任何事,一定都提前和你说一声,你就别这么计较了。”
苹姐儿笑了笑,“你倒是说得轻松,一句这些都过去了,不提了。就完事,果真是没心没肺的人。”不过瞧着陆辰儿脸色如常,神情依旧。并没有任何伤神,还是放下担心,许多话都没再说出口。
夫妻之间的事,旁人无法置喙,既然陆辰儿已做了决定。她自是不必再多加说什么。
陆辰儿引着苹姐儿拜见程氏,程氏听以前见过苹姐儿,上回又听房夫人提起,苹姐儿这已连生了三个儿子,如今瞧见苹姐儿,自然是十分欢喜。拉着苹姐儿手,真夸她是个有个福气。
苹姐儿大约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一丝尴尬。反而很容易就化解了。
程氏知道苹姐儿是过来看陆辰儿的,因而,只寒暄了几句,便让她们自去寻地方说话。
一道西次间的屋子,苹姐儿就指了指陆辰儿笑道:“你还真不知道羞。就这么大年纪了,还和母亲住一起。方才进府时,我听领路的妈妈提起,你住在梨香园,我还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真是这样。”
陆辰儿轻手拍开苹姐儿的手指,“这你却想岔了,我住梨香园可是为了陪我娘亲,娘亲许久没回来住了,她一个人住这梨香园,实在太过冷清了些,况且又不是以后长久住下,过不久我们就会回京中,所以我回来时便没有再让人收拾回月阁了,就在梨香园住下了。”
“你什么时候去京中?”
“娘亲两三年没回来,有些庶务要处理,最迟再过个五六天就起程了,再晚却不行了,北边的冬天来得早些,到时候冰雪封路,路上就难走了。”
“你这一去,只怕近几年都不会回宣城了,再见面时,又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没想到一向性子明快的苹姐儿会说出这样伤感的话,眼里更是添了几分黯然,陆辰儿不由拉着苹姐儿坐下,笑道:“我们还如同以往一样时常通信,这样,虽彼此不常见,但音讯相随,心中有这份挂念,就不怕天涯何处。”
稍停了一下,陆辰儿又道:“再说了最多三年,我们就一定能再见,三年后,你夫君去京中参加武举,你可以陪着他一起过去,到时候我在京中好好招待你,等房三郎金榜有名,说不定能在京中谋了事,我们还有机会聚在一起呢。”
苹姐儿听了这番话,一扫先时的神伤,欢快地嗯了一声,“我是得去一趟京都,从前的时候,我总想着将来能走遍天下名川大刹,不想这几年都困在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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