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向旁边的墙上撞去。
“春纤不要……”
“春纤不要……”
几声震惊痛心的呼喊,来自紫鹃和雪雁。说时迟那时快,宗越眼疾手快,一跃而近,抓住了春纤的胳膊,可是她的头仍然撞在了桌角上,血顷刻滴落下来。
紫鹃长出了口气,感激的望了眼宗越,然后急忙上前欲扶,谁想,有个人比她更快的起身走了过去。
黛玉从宗越手中扶过春纤,声音平静清晰:“春纤,你好糊涂,你若是就这么死了,事情更加不明不白,你不干净,我也不干净。”
“王妃……”春纤哭道:“可是奴婢……”
“你是我身边的人,和紫鹃雪雁俱是一样,你的人品,我更加信的过。”黛玉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何必轻易寻思?”
说着,黛玉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春纤交给雪雁和紫鹃扶着,转身,对着水溶盈盈跪倒:“王爷,这件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妾身。妾身无话可说,只是请王爷看在夫妻情分上,彻查此事,若当真是春纤做的,妾身愿领此罪。”
水溶缓缓起身,走过来,轻轻的扶起黛玉:“玉儿,别这样,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弄清楚。不过,春纤要暂时不能在你身边了。”
黛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是,王爷。”
众目睽睽之下,水溶毫无顾忌的拥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来人,将春纤关进柴房,派人看守,事情尚未清楚之前不许任何人探视。”
沉默良久,无人应声。
“宗越!”水溶声音陡然一抬。
“是,属下知道了。”宗越开口仍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眸中微微有些不忍。
“玉儿,你……” 水溶长出了口气,是从未有过的艰难:“这几日,你也先留在房中罢。”
黛玉身上剧烈的一颤,错愕的看着他,而水溶只是避开了她诘问的目光。
黛玉缓缓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点了点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是,王爷,妾身知道了,这几天,不会离开房间一步,请王爷放心。”
她福了一礼道声告退,便缓缓而出,遍体生寒,仿佛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心口,痛不可抑。
水溶将手曲握成拳,薄唇紧紧的抿起,目光追着她的身影,看着她一步步走出门去,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袂,显出淡淡的凄凉。
心中揪痛了一下,水溶快步走过去,夺过紫鹃手里的外氅:“玉儿……”
黛玉缓缓的转过身,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多谢王爷关心,妾身不冷。”
然后亦不接,转身便离开。
水溶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之外,微叹,然后一个人踱下石阶,往书房去。
却想不到,欧阳绝从里屋出来:“主子,这毒药里面有种成分太过蹊跷,属下以为,现在就下断言,为时过早。”
水溶听见,嘴角微微勾起,脚下却是没停。
欧阳绝和祁寒对视一眼,祁寒便赶忙快步跟上水溶,一直跟着水溶到了书房。
水溶坐定,方道:“说吧。”
祁寒沉吟一下,近前几步:“王爷,属下以为如此,对王妃有失公允。”
从未反对过自己的祁寒,居然也跳出来反对,水溶眯眸,缓声道:“祁寒,这是你第一次对本王说这样的话。”
祁寒昂声道:“是,但是属下不得不说,抛去王妃对王爷的一片真心不说。单是王妃的人品,便不容否认,至于冷姑娘这次中毒,其实疑点颇多,最大的疑点就在于事情太顺了……”
水溶挑了挑眉:“太顺了?”
“是。”祁寒道:“王爷不觉得奇怪么,从冷姑娘毒发,到小丫鬟被查出来,再到从兰花笺的纸包,以及从春纤姑娘房中找到的毒药,一切都太过顺畅了,顺畅的好像一切都安排好了的一般。”
水溶嘴角缓缓勾起:“还算清楚。”
“王爷……”
“你能想到的,难道本王想不到么?”水溶道:“听着,这件事,不能拖,我只给你今日一晚的时间,给本王把燕都清理干净了。”
祁寒愣了一下,立刻释然,然后又皱眉:“虽然如此,可是王妃怕是对王爷有了芥蒂,毕竟冷姑娘在王爷心里何旁人不同。”
最后一句话,语气竟然带了些不平。
“什么不同!”水溶怔了怔:“祁寒,这不像你平日了。”
祁寒脸色有些疏淡:“是因为祁寒忘不了,燕都危时是怎么渡过来的。王妃的沉稳睿智,大义凛然,以及仁爱胸襟,都让祁寒不能不感佩。冷姑娘是救过王爷,可是王妃却是救了一城,以及王爷数年苦心经营的基业。”
水溶觉得额角隐隐作痛起来,叹了口气:“本王收服你们这些刺头用了数年,没想到本王的王妃居然只用了几日。”脸色一沉:“还不快去办差,本王只给你四个时辰,必须给本王有个结果!否则,本王恐怕是独力难支了。”
“是!”祁寒应声而去。
水溶长吁了口气,抚了抚有些痛的心口。
这件事,传的飞快,裴兆、魏子谦很快也就得到了消息。
“王妃会给那个西羌女人下毒?放他娘的狗屁,我去找王爷去!”裴兆一听完立刻暴跳,大步奔了出去。
“哎,老裴,三思啊。”魏子谦连忙道。
“还思个屁!”这句话远远的甩过来,仍然顶的魏子谦耳朵嗡嗡的。魏子谦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因拦不住裴兆,索性一头一起跟了过去。
裴兆在书房门口被宗越拦住。宗越道:“裴兆,王爷现在休息不会客!”
“我有急事报。”裴兆不耐烦道:“宗越,你让开!”
“抱歉,裴将军,这是我职责所在,不能让开。”宗越硬着头皮继续道。
裴兆吼道:“你让还是不让!难道你要让王妃白白蒙冤受屈?你还真以为你的新主子有戏啊,我呸。”
宗越被这句话激的跳起来:“裴兆,我敬你是沙场中人,可你别给我信 口胡言。”
“反正我一定得见到王爷。”裴兆寸步不让,就要硬闯。
“不能从命!”宗越拔剑道:“除非你先把我砍倒。”
“呦呵,给我动剑,知道你宗越剑法好,但我裴兆可怕你!”说着也拔剑迎了上去。
刀剑砰的一撞,两个人便在书房外的院子里大开大合,你死我活的打了起来,直斗的天昏地暗,旁边的人这才知道俩人是玩真章。不过这两个人一个用刀一个用剑都是高手,高手过招不常见,所以侍卫们都很快的聚了过来,看热闹。
祁寒路过,目不斜视的装没看见,凭他们打个酣畅。
欧阳绝听见动静,也过来,斜依靠在松下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不时的鼓掌叫好外加鼓劲,生恐不能惊动水溶出来。
魏子谦跟过来看着这一幕,假惺惺的劝了两句,便摊摊手:“劝不好。小生无能为力也已。”
退到一边找个熟悉的侍卫将领外头说话去了。
等水溶脸色阴沉的的从房中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这些家伙越发无法无天了,一把折下一根松枝,飞身一跃,对着两个人刀剑相抗的地方就是一击,松枝折断,两个人也被震的飞开。那些侍卫见事情不好,连忙各自开溜。
“胆子见长!”水溶面色沉冷如冰:“敢在本王的书房外动手?”
裴兆敛衣一跪,大声道:“王爷,那姓冷的女人中毒中的蹊跷,说不定就是苦肉计,王爷不可中计,错怪了王妃。”
“这件事,不需要你们来说三道四,本王自有处置。”水溶沉声冷然道。
“王爷……”
“闭嘴!”水溶呵斥着,瞥了眼虽然不发一言却是一脸认同的宗越,感情这俩在唱双簧,心中好笑,脸皮紧绷着,嘴角慢慢的晃过一耀花人眸的笑:“不过,本王看,你们是铁了心要分个高下。本王也很乐意知道,是宗越的剑法强,还是裴兆的刀法高一筹,也就成全你们,但是给本王滚到城外去打,一直打到分出高下为止,输了的,去给本王守一个月城门,现在,滚出去!”
裴兆和宗越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些悻悻然,抱了抱拳,怏怏的出去。
那欧阳绝见事情不好就要溜,被水溶一只手捉着后颈拎回来:“热闹很好看,是不是。看你这么闲,本王交给你的事,可都办好了?”
欧阳绝堆起一个谄媚的笑:“王爷息怒,小的正在苦思解药。”
话未说完,被水溶一脚踹飞,弧线落地,擦着光滑的冰面擦了有几丈,起来之后,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出去。
把人都打发了,耳根子总算是清净,水溶转身回书房,揉了揉自己刚才绷的有些发紧的面皮,嘴角隐隐带了一丝笑。这是什么时候,身边的人都变成了统一口径,全部倒戈,弄的自己倒是跟孤家寡人一般了。
轻叹一声,自嘲的摇摇头,然后眸色渐成深寒,一切都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