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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是被头疼给疼醒的,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没有消退,昏昏沉沉,不太舒坦。
我坐起身子揉揉眼,却瞟到床榻上还卧了另外一个人,就卧在离我不远处。
云破月睡姿规矩,平和的睡颜很是赏心悦目。
这,怎么回事?!
昨夜明明是在枫林晚酒家的一间包厢里,大家吃着东西说着海棠苑的几根台柱子,顺道喝了点儿酒家特色的西凤酒。
我最后的记忆似乎是……
长岐山老狐狸的桂花酿不错,我可以喝半坛子?
云破月让我别提长岐山?
然后我方觉自己说错了话?
神呐真丢人。
那么随后呢?
随后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在哪里?
云破月又是怎么回事?
我忍着头痛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个头绪,似乎之后的事情,我一概没了记忆。
“头痛么?”温和的声音问道。
“嗯。”
“昨夜为你煮了解酒汤,只是端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便没有将你叫醒。”他解释道。
“不碍事。”
“那今日去看海棠苑的演出,还能去不?”
我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总归喝的不是太多,歇歇就好了。”
“好。”
他应完这句,便没了话题,一时二人都有些尴尬。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衣物,似乎已不是昨日那件。小心翼翼问,“昨日……我怎么,还有这衣裳……”
我想想突然觉得很惊悚,这衣裳……
“夕照帮你换的,之前那件被你吐上了些秽物。”
不对,我又想了想,愈发觉得惊悚,云破月就躺在我身侧不远处,“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为夫昨日照顾你直到子时,一时困倦,就地歇了。”
我惊悚不断,“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
云破月摇摇头,正经答道,“没有。”
我甚为娇羞地脸红了一下,暗自松了口气。
“只不过只差一点,就要洞房了。娘子昨夜主动宽衣解带,很是热情,为夫很喜欢。”
我达到了极致的惊悚,“真的?!”
“嗯,假的。”
我一脸血地从床上爬起来,平平心跳。去找汀若他们。
云破月也前后脚地跟着我起来了,还低声解释了一句,“昨晚客栈的房间不够了,为夫又要照顾你,故而……便在同间卧房歇了。”
我下了楼到客栈大厅时,皓若和汀若已经兴致高昂地坐在那里等着了。
众人一脸兴奋,相比之下,皓若身后的拟歌,脸色明显地很不好,似是一宿没睡似的憔悴。
见我下楼来,皓若忙关心了句,“姐姐身体可还好?”
我答了句尚可。
那边汀若就兴奋道,“那就行,嫂嫂收拾下,一会儿我们去看海棠苑的演出。”
江哲插了句嘴,“什么演出啊?”
“孔雀东南飞,对了,今天有赤珊出场呢。”
无端又被西风误(三)
赤珊之名,在京师可谓如雷贯耳,作为海棠苑的台柱子,这位姑娘今日的亮相已然万众瞩目。
长安众多名门贵族家的子弟都是赤珊忠实的支持者,例如,景小王爷欧阳皓若。
这孩子一路上都挺激动。
往常他能和拟歌走一块儿的时候,他总是会去缠拟歌,今日便倒例外了。
由于江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于海棠苑啊赤珊啊这种话题半点儿不了解,小王爷便兴致勃勃地给他开讲了。
小王爷讲得也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估计太傅交给他的那些个学问,用来说书颇为不错。
我暗笑一下,下意识地去看拟歌。
拟歌美人正两手揪着裙子,目光呆滞,看上去情绪甚是低落,默默跟在小王爷他们后面。
我好生奇怪,便绕到她身边,轻声问,“拟歌,你……不舒服么?”
她好像是没听见,沉思一般,定定地向前看,目光一丝也不移。
我又唤道,“拟歌?”
这时她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发现是我,瞬间就呆了一呆,之后浅浅地扯了扯唇角,苦笑了一下。
我看着她脸色吓人,眼眶周围出现些许青黑色的印记,眼睛又有些浮肿,忙关心道,“这是怎么了啊?”
拟歌闭上眼,摇了摇头,说了句,“只是没睡好罢了,没事的。”
仅仅是没睡好就会这样?我很是狐疑,这恐怕不是没睡好,而是压根就没睡罢……
她又低下头去,兴致缺缺地走着,我抬起头,朝她方才看得痴迷的那个方向瞧去——
云破月穿着之前我见过的那件绘了泼墨图样的袍子,款款走着,潇洒风姿出凡尘。
我从心底里涌上来一种复杂的情绪,默默从拟歌身边走开,加快几步,走至我方才所待的队伍前面。
侧面偏过头来看了一眼云破月,越看越是清朗俊秀,我不着痕迹地往他那边挪了挪步子。
身后传来小王爷和江哲的说话声。
我心不在焉地听了会儿,说是这位赤珊姑娘能文能舞能唱戏。
前朝的长诗《孔雀东南飞》本只是一篇长一点的叙事诗罢了,赤珊姑娘妙笔生花,竟是给这长诗扩写成了一部传奇本子。
后来这扩写的《孔雀东南飞》故事印制成册,销量竟是出奇的好,一时洛阳纸贵,众多能识字的闺中小姐趋之若鹜,争相品读,焦仲卿和刘兰芝的传奇爱情一跃成为街头巷尾话题风云榜的榜首之位。
赤珊姑娘委实有才。
小王爷接着说,前几个月,清欢阁的湖老板还高价收购了这扩写版《孔雀东南飞》的版权,请赤珊姑娘专门改成了话本子,后来干脆改成了戏剧。若不是清欢阁后来莫名其妙地就倒闭了,没准儿海棠苑与清欢阁可以成为合作伙伴呢。
我嘴角抽抽地听着,湖子安真是无处不在,我去听个戏,也有他这家伙的事儿插一脚。
我们一行人到戏园子的时候,戏子们已经换好装了,除了拟歌心神不宁之外,众人都还蛮期待。
不多时,一场荡气回肠而又缠绵悱恻的《孔雀东南飞》正式开始“飞”了。
赤珊姑娘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戏园子里一众公子少爷拍手叫好目不转睛,云破月也看得颇认真。
我一阵憋屈,便伸手扯扯他衣裳,打岔道,“我手疼。”
云破月很给面子,立刻转身问,“怎么了?”
我可怜兮兮地捧着手,“可能昨晚撞到床沿子上了,疼。”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有这事。”
我可怜巴巴地又扯他衣裳,“那怎么办?”
他敷衍地拍了拍我另一只手背,又将目光转回台上,口道,“先忍会儿吧,等这戏结束了,就叫个大夫来看看。”
我嘴上哼哼唧唧地应了,心里十分不痛快。
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都看了一个多时辰了还看!看不够么!
本君精通岐黄,需要你找大夫?
我气鼓鼓地等着台上有着罗敷之貌的“刘兰芝”。
可惜“刘兰芝”半点不看我,情真意切地拉着一个男子的手,凄怆哀怨泪痕满面,直唱道,“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
全场观众倒吸一口凉气,赤珊姑娘耷拉着拖地的水袖,与“焦仲卿”执手分道,各各还家门。
一阵悲怆的箫声幽幽地响了起来,倒是吹得不错。紧接着,一个清雅的男声悠长而又凄凉地念道,“生人作死别……”
原本正在抹眼泪的汀若一听这声音,竟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抓着我的手就抑制不住轻声叫了起来,“皇嫂皇嫂,是江静九!江静九!”
我甚是无奈,跟着说了句,“是江静九啊。”
汀若又跑去和别人激动去了。
我看得着实无趣,拟歌今早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她眼里云破月的那抹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转啊转,直至汀若在一旁抽搭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方才回过神来。
附近的观众都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汀若犹自浑然不觉,抽搭得越来越起劲。
我觉得很是尴尬。
小王爷看不下去了,低声靠过来道,“皇姐,你快别吸溜鼻子了,竺大人和江静九都在周围呢,你这样子好丑!”
这话诚然奏效,汀若抹抹脸,仪态万方地端坐了起来,娉娉婷婷,端严秀丽。我感叹道,啧,这倒真不愧是我大华公主殿下。
我又把心思放到这戏上去,这会子正演到“刘兰芝”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赤珊姑娘弱柳扶风的身躯软得像一条单薄的白练,颇具美感地倒了下去,全场一众公子少爷又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双目无神地看着那个“焦仲卿”磨磨蹭蹭在庭树下徘徊了良久,终于自挂了东南枝。
接着众龙套上来转了两圈,我叹口气,这出戏总算是唱完了。
汀若激动地站起来,对着皓若道,“走!跟着姐姐去看江静九!”
这二人一拍即合,一溜烟儿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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