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在洛阳扮作柳曲水的时候不能算!”
“别急。”他好整以暇道,“即便不算那时候,你也承认过?”
我歪歪脑袋如何也想不出来,便问,“什么时候?”
“就是那日江哲在皇宫拦下你,问你姓名之时。”
“那时怎么了?”
“那时他并不知道你是谁,你本也不必隐瞒姓名。但是他问你时,你自称是姓云。”
我不能理解,“这,这又怎样?”
他笑得愈发灿烂起来,“你早已愿意嫁到我云家来,所以便自觉冠上了夫姓。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干脆地否认。
“是也没关系。娘子不要害羞,反正日后也要进门的。”
“你这人……”
“你不是要问柳曲水为什么回来么?”他道。
“嗯。你怎么看?”
“或许还是放不下家人吧。虽然,这样的举动确实幼稚了些,又或许有什么隐情,也不好说。”
“嗯。”我点点头。
这种时候或许就是这么美好,什么都不说,甚至绝妙的景致就在眼前,也没有去在意。
静静地依偎着彼此,再不会更满足。
我突然问,“有没有觉得总是想笑?”
“有。”
“我也是。为什么啊?”
“因为在想你。”
我便不说话了,站起身,拍拍裙子上沾的草籽与泥土,道,“起来。”
“怎么了。”
“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不急。”云破月拉住我,“不是掉了一支玉簪么?怎么说也该寻回的,不是么?”
我觉得好笑,“明明是你空口捏造,这会儿又要到何处去寻回?”
“先寻着,若是寻不回,为夫便为娘子挑选一支。”
我乐了,“你这是在拖延?”
“娘子好才情。”
其实我也懒得再回去,汀若一心想着和竺知远浪漫郊游,吾等本就是陪衬,倒不如离他们远些,任他们折腾去。
我和云破月一路走着,直至身边开始热闹起来,方才觉出已出了芙蓉园。
街边有不少行人,各自赶路,多数是布衣步行的不同百姓,还有少数拉着一车水果之类的物什沿街叫卖。
正走着,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和着马车的辚辚声一起,高调地往这边来。
我抬眼,一辆马车装饰豪华,艳丽的流苏似乎张扬着不可一世的跋扈。
街上的行人都自觉地往两边散去,为贵人让道。
我便也和云破月站到一边。
我们对面有一位老汉,正拉着一车的西瓜,本就是夏日,西瓜又沉,他一个人低着头拉得吃力,看上去像是准备过会儿拉到东市那边售卖的。
那老汉身体很是瘦弱,皮肤晒得黝黑,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身上留下来,在石板路上砸出一朵朵小水花,水花在地表的灼热下,又很快被蒸干。
许是他一时汗水迷了眼睛,未注意到脚下,忽地绊了一下,手中车把一滑,一车西瓜开始不受控制。
“哎呀,瓜!”那老汉惊叫了一声,忙使劲拉着车把。
然而在他力不从心之时,前方那辆华丽的马车却雄纠纠气昂昂地从大路正中央驶过。
一车西瓜“哐当”撞到那马车上。
拉车的两头骏马嘶叫了一声,街上突然安静下来。
从那老汉车上滚落在地的西瓜已被摔开了皮,红色的瓜瓤连着汁水,像一滩血一样泼在地上。
老汉顿时惊呆了。
他哆哆嗦嗦地一会看看那被撞得变形的华丽马车,一会又看看地上被摔得爆裂的西瓜,眼中满是惊恐。
我很是不忍,抬头看向云破月,他也是皱着眉,正看着那辆马车。
马车帘被人甩开,从里面跳出来一个满脸痞气,狗腿子模样的人。
那狗腿子朝众人中扫视一圈,然后目光定格在拉西瓜的老汉身上,指指那马车上被撞坏的地方,对着老汉凶横道,“你干的?我家少爷昨日新配置好的马车,今个就被你这老不死的东西毁成这样!你他娘的贱骨头,这把年纪不入土祸害谁呢?”
狗腿子又骂骂咧咧好一阵,我快要听不下去了。
可怜卖瓜的老汉已经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马车帘子又一次被人甩开,从里面下来一个人,狗腿子赶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就差没趴在地上让他家主子踩着他下车。
那个少爷模样的人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继而最后看向那卖瓜老汉。
他眼睛扫过我这边时,我和云破月对视了一眼。
没错,好像就是这个人。一个骄纵跋扈的官家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毕竟是言情嘛~所以要来点感情戏~好吧,恭喜男主成功获取了女主的心~PS:来猜猜这个官家子弟是谁~
画楼西畔桂堂东(二)
郑侍郎家的那位儿子,京城有名的惹不起。
这位主子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指向那老汉,口中狂妄道,“老东西,你活腻味了?爷的东西你也敢撞?”
他这边说着,另一边抬脚踹了那西瓜车一脚,又有不少几个瓜滚落下来,地面上一片狼藉。
似乎觉得踹一脚还不解恨,他又马上抬起脚踹第二下。
越来越多的西瓜砸在地上,老汉终于受不住了,祈求的声音戴上了哭腔,“少爷,您行行好吧,小的全家就指望着这点瓜呢。”
“滚开!”姓郑的不耐烦道,“你他娘的叫唤啥!爷这车今个头一次用,就让你撞成这副德行,你他娘的真是晦气!”
接着又一脚踹到西瓜上。
老汉下意识地就扑过去护住西瓜,姓郑的那一脚便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背上。
老汉被踹得一口鲜血吐出来,正喷到绿皮的西瓜上,一片猩红,触目惊心。
我捏了捏云破月的手,他转过头来看我,十分不忍地摇了摇头。
官家子弟仗势欺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街重伤百姓,难道没有王法了么?!
我很是气愤,又加重力道捏了捏他的手。
云破月无奈,一只手环过我的腰,安抚道,“乖。”
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不满道,“你难道不管管么?”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道,“若是可以插手我也不会袖手到现在了。”
“怎么就不能插手了?”
“牵连过多。”
我便不好再多说些是什么,只得郁郁闭了嘴。
对面的老汉被这一脚踹得大伤,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想要爬起来。
地上满是西瓜的汁水,他又身子不便,狼狈地滑了一跤,摔在姓郑的面前。
这么一摔,一口鲜血便喷到了姓郑的那件袍子上。
瞬间,血污了一件绣工精细的绫罗袍子。
这下,姓郑的更是怒火中烧,口中骂骂咧咧了好几句,句式不堪入耳的伧俗句子。
老汉匍匐在地上,一片凄凉神态。
“爹!”从东边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姑娘,满脸泪痕,叫嚷着往这边挤过来。
她跑得很急,脚上灰不溜秋的布鞋都跑掉了。
“爹,爹!”
这应该就是老汉的女儿了。街上的众人默契地给她让道。
小女孩一路狂奔,扑到老汉身边,已泣不成声。
“爹!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爹——爹,你怎么样了啊!”
姓郑的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道,“臭丫头嚎什么嚎,你来了正好,你爹撞坏了爷的车,你看看怎么赔吧。”
小女孩抬起头,眼里的悲痛还未减轻一丝一毫,又加上一层恐惧。
“少爷,咱,咱家没钱……”
旁边狗腿子冲上来,耐不住性子破口嚷道,“大胆刁民!撞了我家少爷的车,你竟然还想赖账!我告诉你,不赔钱就送官府,不是砍头就是一辈子吃牢饭!你给我想好了!”
我心里一惊,这世道怎么会这样?不过就是路上无意间撞到了官家子弟的马车,送去官府裁决,难道就要掉脑袋或是终身j□j么?
我朝法律虽说严明,可也没有丧失人性到这等残忍地地步,这人这样说,委实叫人心寒。
小女孩抽抽噎噎,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袖子蹭掉一大片烧柴禾时弄的灰,露出了一张尚是清秀的小脸。
姓郑的看了一眼她,问道,“你叫什么?”
“我,我姓……吴。”
“他娘的!”狗腿子又骂一声,指着吴小姑娘发飙,“臭丫头谁允许你自称‘我’了?少爷问你叫啥,你说你姓啥干什么?蠢货!”
狗腿子骂得起劲,正要继续,姓郑的却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狗腿子讪讪地退到一边去了。
“小姑娘,爷问你叫什么名字,快点报上来。”
“我……”小姑娘吓坏了,嗫嚅道,“俺爹没给俺起名字,说贱名好养活,平常就叫俺大丫。”
姓郑的道,“好,吴大丫。既然你家里没银子,要是本少免了你爹的赔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他话音未落,吴大丫连忙冲地上磕头,一会儿就磕破了脑门,渗出了血。
姓郑的命令道,“得了得了,别磕了,别回头再破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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