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地点点头。
他起唇轻笑,抬起我的手,身子随之站直了些。
如此一来,他便离我远了,先前那样的腾腾热气也淡了些。
我盯着地上一株碧草,大大地松口气,使劲呼吸了一下。
片刻,我感到方才那只被抬起的手又被抬高了些,再一转瞬,触手一片清凉。
与方才的环境相比,实在是太过令人满意。
我便将手掌在那片清凉之物上左右蹭了蹭。
“弄影……”
云破月一声唤,我顿时一个激灵,转头看他。
近处之人眉眼含笑,眸若深潭,我放佛看到长白山天池的水漾了一漾。
水深必有怪兽,我乱糟糟地寻思着,急忙逃开那眼神,下意识向下看去。
但见他修长的手指正执着我的腕部,而我的手掌,正要死不活地按在他胸口……的那块衣料。
便只是看了这幕一眼,适才寻回的些凉爽就尽数消散了,热气腾腾之感又再度袭来。
六月天,三伏日,也不及此时让我气闷。
我用力想抽回手,无奈怎生也逃不过他的桎梏。
他轻声道,“何必收回?你不是听不懂为夫方才的话么。为夫这般执娘子之手,也好透过这衣料感受为夫一颗赤诚的心。娘子以为如何?”
我接着往回缩手,反对道,“不如何!很不好。”
“那依娘子之见,是嫌弃这些个衣料碍事了么?”云破月突然倾身下来,沉沉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如此,不如你我夫妻二人,寻一处宝地,将这身罗绮除了,娘子再来感受为夫的心意,可好?”
他话音落,一缕发丝随之自肩头滑下,落入我颈处。
一丝奇异的酥/痒弄得我好不自在,我别扭地动动身子,口道,“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哪里,很好懂。来,为夫教你。”有热气喷在我耳边,“为夫是说……”
“等等!”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我急忙打断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哪句?”耳边的热气不断袭过来,源源不断。好似有人刻意为之。
“哦,你是说寻处宝地?这个娘子不用担心,交给夫君即可。”
“不,不是这句。”
“那是哪句?”云破月一边在我耳侧制造热气,一边问道。
我难耐地回答,“前面,那句。”
“这样啊,娘子是说,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光烂。水盼兰情,总平生稀见?”
“嗯。”我轻声应了。
他调笑道,“别的你都听清了,怎的偏生到了夸你的,就听不清了?”
“我……”
“娘子是想听为夫再夸你一次,是不是?”
我趁他不备,突然一下抽出一只被禁锢住的手,慌忙挡在了脸前。
云破月不满道,“你这是作甚?为夫难不成还会吃了你?”
说实话,依眼下的情形,我觉得这个题设是十分地有可能成立。
我觉得自己要哭了。
这宫墙底下,漫天的云霞下,绮云香绕着这一隅天地久久不散,他的发丝落入我颈处,我耳畔也尽是他的呼吸。手被禁锢,腿脚发软,想逃离却又莫名地眷恋。这情况十分的不妙,我是中了什么蚀骨噬心的毒么?
云破月轻轻推开我挡在脸前的手,勾起唇角一笑,眼中满是笑意,就这么渐渐向我靠近。
我看着眼前越来越放大的人脸,登时吓呆了。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将要消失的时候,我当机立断,紧紧闭了眼。
少顷,我忽然觉得两手同时被放开。
正待惊喜,身子猛然一轻,云破月一只手臂正揽了我的腰,像是运功提气,要飞跃起来。
我一下子发觉不对,慌忙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
还未来得及轻讶一声,唇就被他另一只手给捂住了。
我侧过脸望去,云破月正挟了我立在一旁宫墙上,清俊的面容一片沉寂,目光下视,已不复方才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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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沉。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不远处,有人一件青色的官服,衣袂轻扬,正信步走来。
猗猗绿竹,翩翩君子。
正是竺知远。
云破月维持着他此时这个动作半晌不动,手指的温度却渐渐降下去。
这一带的宫墙只是起一个布局分割的作用,修得较为低矮,我微微定了定神,这倒也不用担心站得过于显眼。
下方的竺知远一派君子端方,官服的边角不时擦过如丝碧草,闲适非常。
眼见竺知远闲闲的步子已迈至我二人所栖的墙下,马上就要走远,他却抬手理理宽袍大袖,站定不动了。
我一阵懊恼。
片刻后,他理好衣袖,却仍是原地不动。
我正有些奇怪,竺知远向旁边一迈,侧过身来,抬头正巧撞见云破月一手揽了我的腰,一手捂了我的唇。
我二人正鬼鬼祟祟站在墙头上,姿势还这般尴尬,我登时有些无地自容。
竺知远神色未变,没有半点儿惊讶,甚至眼带笑意,仿佛我们这般模样只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全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云破月将捂着我唇的手放开,另一只手仍揽着我的腰,好像是怕我会掉下去。
我讪讪地朝下面的竺知远一笑。
竺知远向我友好地点点头,一脸温和,转向云破月问道;“今日夕阳甚好,难得云大人和娘娘也有兴致观赏。只是不知,这宫墙上的风景可是别有一番风味?”
云破月未答,携着我从墙头上跃下,这娃儿轻功不错,落地倒是轻盈。
“云大人一向眼光极好,想必看到的风景也是不会差的。”竺知远自答。
云破月也开口与他随便聊了几句,这二位皆是长安日下众人归誉的青年才俊,言谈得体,氛围融洽轻松。
竺知远自是不愧于他翩翩君子的外表,对于方才尴尬的事只字未提,闲聊几句就道“先走一步”。
我很是乐意,送走了他便也要开溜。
云破月长臂一伸把我捞回去,眯了眯眼,问“娘子哪儿去?”
“我,我该回霓芳殿去了。”
“回那去作甚?那里又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不满地道。
我也不满地看他一眼,“本宫肚子饿了,回去用晚膳。”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悟,建议说,“天色已晚,这道路都看不清了,不如为夫送娘子回去可好?”
他一双桃花眼亮亮的,看了就让人不舒坦,我直截了当拒绝,“不用了。”
云破月不依不饶靠过来,语气哀怨,“那日江哲要送你回去,你都答应了。这次为夫见天色暗了,怕你不安全送你回去,你怎么还不愿意呢?你难道要抛夫弃子,去嫁给那江哲做小?”
我顿时就要暴走,“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嫁给江哲了?!还有什么是‘抛夫弃子’?我们哪里有孩子?!”
云破月得寸进尺,嘴上却委委屈屈,“今日若是没有为夫,你说不准就会答应了呢。还有那日江哲送你回去的事,你可别知道我不在,就想否认,夕照都告诉我了。”
我气得头晕,又不知是气谁。
云破月的桃花眼却愈发清亮,看得出来心情不错,“至于孩子的问题么,如果娘子有兴致,或许今晚就可以有了。”
“你!你个登徒子!”我哼哼唧唧斥责,立刻气运丹田,凝神定息,神功大发,将云破月好一顿教训。
当然这只可能是幻想,事实上 ,云破月死乞白赖,硬是跟着我回去了。
快至殿前,他又把我拉入一处墙角,趁我不备抱了一下,在我耳边道,“罢了,你去吧。我还是不方便进去。今日虽然……不过,我很高兴。”
我来不及回答,他就松开了我,自行离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心中有些空空的感觉。
果然应该是肚子饿了。
我提溜起从膳房拿回的食篮,晃了晃,心道今天这芙蓉糕分量挺足,果断进殿用膳。
夕照她们知道我晚上惯用芙蓉糕作点心,准备的晚膳量也不多。
饭后捧着前几日看的《论语》,另一边顺手拿着点心吃,也很是享受。
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世上也没有吃不完的芙蓉糕。
在我专心致志于孔老夫子博大精深的经典中不可自拔之时,芙蓉糕见了底。
我顿觉无趣,再看孔老夫子的言论真是索然无味,从头至尾一个调调,坊间有传闻说江哲江大人一部《论语》可以倒背如流,若是真的,那他也算高于常人。
这部《论语》于我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在于老狐狸的那张纸片。
真不知道老狐狸年轻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孩子都弄出来了,之后这老家伙往长岐山上一待多年又是为了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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