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锁心/与狼共枕,画白桑 出版完结+番外 (闫灵)
怀里的小孽障刚醒,没哭,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夜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我第一次主动去碰她,手指从她的额头一路滑到她的小嘴上。
这个笨蛋居然把我的手指当成了食物,没命地吸吮起来。
我正看得有趣时,从头顶落下来一条毛擎,将我们盖了个严实,我正打算伸手拨,忽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旋在了半空,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听得真切。
我没再动,小孽障也没动。
直到我的身子沾到硬邦邦的马车,小孽障才开始扭动小手,我抬手拨开毛氅,柔亮的风灯轻轻摇曳在车帘前,荡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马车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灯火通明,原来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新年。我长见识了。
“哇——”一大早小孽障哭得钻心入脑。
因在皇宫里着一了些凉风,回来后我便一直头疼,这小孽障又是不分昼夜地哭闹,虽不与我同屋,可只要她一哭,我便会自动睁眼,让人牙痒的习惯。
“倾倾——”,我抚着额头坐起身,我倒要去看看这小孽障还能怎么折磨人,一夜间闹了三五次,她到底是哪里不顺心?
穿过一道院墙后,来到隔壁,一进屋却发现他正抱着小孽障,自除夕那晚之后,我没再见到他,还以为他回了王府。
见我进来,倾倾与奶娘都有点惊讶,因为我不曾来过这儿,惊讶到差点忘了手里还端着药。
因见她们往小孽障的嘴里灌药,我有些没好气道:“怎么了?”
“小姐从昨晚上就闹,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积食,熬了药来,却怎么也喂不进去。”奶娘吓得脸都白了,主要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估计是怕他发脾气。
我看不过他们为了这点事就要灌药,遂道:“让胡生把药箱拿来。”我的药箱一直是胡生在保管,轻易到不了我的手上,这自然是李卒的意思,不知他是担心我会害死小孽障,还是担心我自绝。
胡生取来药箱后,我从中寻了几味药粉,掺兑到一块,以水调匀,喂到, 小东西口中,她却宁愿呛到也不咽。
她倔,我也不好惹,重新做一份,将她在他怀里竖抱起来,再喂。
最终她还是喝了下去,喝完也不再哭,只是睁大眸子看我。
倾倾说她像我,我一直都不觉得,这会儿发现这双眼睛倒真是跟我很像。
“过些日子,我送你们到月革去。”趁着我跟小孽障对视之际,他低道。
“把药箱还给我。”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可以用他的方式照顾我们,但他不想见到我们——这是我的感觉。也许是我的身份太让他心悸吧。
月革城依旧是那个月革城,安静、洁白,与天相接。
他把我们扔在这儿很放心,在这里没人能伤害我们,当然,他也伤害不到,因为他远在天涯海角。
关于他的消息,我从未打听过,倒是身边的人总会有意无意地说给我听。
他们说,老皇帝让位,太子登基为帝,他是头等功臣,因此他得到了史商封赏。
他们说,他平了南蛮,筑建西原边城,功成名就。
他们还说,整个魏国的女人都心仪于他,但他仍不娶妻。
……
都是他们说。因为来这儿一年,我没见过他一次,他可能是打算跟我们死不相往来了吧?
“夫人,您怎么又带小姐玩这么危险的东西?”倾倾一把起正在我身边玩药草的小孽障,“奴婢只是让您帮忙看一下,您怎么能让她动这些要命的东西?”
啰嗦!我让她住手,她会听话吗?
“娘——抱抱。”小孽障挣扎着想往我身边来。
“小姐,您也真奇怪,都是奴婢在抱您,阿娘抱过您几次?怎么还偏喜欢往她身边凑?”倾倾再次神伤。
“娘——抱抱。”小孽障仍然拽住我的衣袖不松手。
我正在喂蛊,抽不出手推开她,便对倾倾道:“把皓雪放出来给她玩。”皓雪是月革王猎到的一只雪狼幼患,当做礼物送来的,我便给了小孽障做玩具,也省得她刚学会走路就四处乱钻,坏了我满露台的药。
“这怎么行!皓雪是狼,会咬人的!”倾倾到月革来后每天都在大惊小怪。
“没事,它敢再咬一次,我就再喂它一次蛊。”我跟大祭司学蛊术已经半年多,平时闲着无聊都在做这件事。
“小姐,您还是跟奴婢一起玩吧?”
“娘——”这小孽障的脾气倔得很,越哄越不听话。
通常这种时候,我看都不看她一眼。
大概半个时辰后,小孽障便跟小雪狼玩得不亦乐乎了倾倾则跟在她屁股后收拾烂摊子。
喂了一天的蛊,吃饭之前,我习惯带她们到温泉里泡一泡。
我们住在月革王宫西殿的西阁,这是他曾经的住处,这里是月革王宫的最高处,所以每日泡澡都要走挺远的一段路。
每次一回来,倾倾就会喊着明天一定不再去泡,可第二天依然会去。
今天回来得有些晚,进屋时,天色已暗,倾倾忙着去准备饭食,屋里只有我和小孽障,以及皓雪。
我将小东西的头发擦干,然后起身去衣橱里找衣裳。
“唔——”小狼患子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自被我“调教”过两次后,它再不曾用这种声音示人过,此时定是见屋里来了生人。我随意披了条长衫,趴在内室的门口看一眼外间。
小孽障正坐在地上揪着皓雪的尾巴玩,皓雪则立在她身前,对着门外龇牙咧嘴,而门外正站着一个人——一个一年没见的人。
也许是灯光太亮,映着他的眸子闪闪发光。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只是人有点瘦削。不是说他春风得意吗?什么春风能把人吹成这样?
我收回不小心与他碰到的视线,背过身倚在门侧的墙上。他来见小孽障的可能性大过于我,我不便打扰。
“娘——”小孽障被不熟悉的人抱时,只会说这一句。
我没理她的叫喊,仍旧倚在原处。
倒是皓雪比较忠心,唔唔了大半天。
“我是爹爹。”他的声音低且哑。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向小孽障这么介绍自己。
我听得心里五味杂陈。
“娘——”小孽障仍然不屈不侥,并且已有了几分哭意。
直到倾倾进来,外间的杂乱才有所改变。
他们在外间用饭,我在内室整理衣橱。来这儿一年多,我连衣橱里到底放了多少件衣服都不知道,这还是头一次仔细查看。
小孽障通常都是亥时入睡,睡前总要喊几声“娘,抱抱”,许是今天有生人,她乖得很。
因不见外间再有响动,满以为他们都走了,我起身出来,迎头便跌进他那双黑眸之中。
说也奇怪,为什么总是我的视线先躲开?
“过来。”我对仍在他腿边撕咬的皓雪招手。这小畜生一张口就上瘾,不把东西咬坏,它绝不松口,连人话都不听,不管我怎么叫,它就足不理。
倒是他微微抬脚,一把拽下了腿上的小畜生,递给我。
我顿一下后才伸手接过来,因见皓雪的嘴角沾了血渍,我不禁一阵气闷,气这小畜生,也气被这小畜生咬的人。
我把皓雪关回笼子里,转身进屋,见倾倾抱了一床棉被来,正在外间的屏风背后铺床。
“夫人,宫妇前几天送来的那条羊羔毛的被褥在内室的橱里吧?”倾顿从屏风后探头问我。
我不明所以,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她安排的,现在倒来问我。
“夜里冷,那条可以用上。”倾倾经过我时,低道。
我站在露台门口,他站在屏风旁,两人都默不作声,由着倾倾里里外外地忙活,直到她忙完,离去。我再也站不下去,转身回屋,合上内室的门,人贴到门板上。
他不来,我茫然,他来,我更茫然。当我好不容易从二十多年的大雾中走出来,却发现脚下便是尽头,若是恳崖还好,就算粉身碎骨,也有条路可走,现在倒好,都是墙,寸步难行。
咚——只有一声敲门声。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想着他是要跟我说些什么。让我们永远留在月革?或者,他不再来这儿?
我手指微微用力,门扇缓缓打开。
迎面只看到一只大手,以及手上一封皱掉的信,上面写着“桑启”,是阿梓的笔迹。
信中的内容无非向我叙述阿罗的事,对阿罗,从她活过来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慢慢遗忘。不管她是不是参与了我和李卒之间的事,我都对她没有半分怨恨,也许是她对我来说,慢慢地就不再重要了吧?
有时候,活着的人才是容易被遗忘。
我看罢信,折好,放在衣橱的底层,拢一把额前的碎发,仰头看一眼窗外西沉的月儿。
又要一夜无眠了,有他在身边时,时常会这样。
“娘——”不管阴天下雨,还是日头晴好,小孽障每日清晨都会准时来叫醒我。
听到她的叫唤后,我伸手扒开毛被褥的一角,看一眼门口。
只有在我睡不清醒时,才会下意识接住扑过来的小东西,我想她娜天早晨来叫我,目的也是这个吧?小东西并不如大人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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