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死你。”他如是低咒。
“西施?”卫嫤假装没注意到予聆又青又红的俊脸。
“西施啊,最擅长的就是心痛,那位西施大姐估摸也是我们予聆公子的马下之臣,看见了不该看的,嘿,伤心了……”乐青笑呵呵地咧开了嘴。
予聆本想将那碗甘蔗水倒掉,可听到这番胡言乱语又改变了主意,他将手里的瓷碗一把塞到乐青怀里,没好气地道:“喝喝喝,什么也堵不住你这张破嘴!”说罢,一撩长袍就跳上了车,回头看见卫嫤还傻傻地站在车下,不觉一愣。
仓皇间,他头一次如此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卫嫤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竟像是忘记了身在何处。
予聆的手就这样悬在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半晌,才见她伸出一双葱白纤长的手,攀住了他的手臂。予聆微一发力,她便像一只绛色的花蝶飞了上来。
原来东拼西凑的水田衣也可以这样好看。
“看够了没有?没看够可以进马车里边再去看,当然,回左相府看也没关系。”乐青摇了摇头,颇感同情地扫了予聆几个来回,转而一脸淡定地掀开了车帘。
卫嫤低头,刚想松开手指,陡见一位锦袍公子从横里奔出,伸臂拦在了马车前。
“予聆公子,我……”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舌头都还没捋直。
卫嫤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她突然想起来:“你是,曹游的哥哥?曹达?”
“在下并非……曹达是我大哥,在下……在家中排行第二,单名一个远字。”那锦袍公子匆匆看她一眼,又一脸紧张地瞥向了予聆。
予聆这时已经恢复了素日的淡然,当着外人的面,他从来是疏离的:“曹二公子,这边请。”
卫嫤一脸狐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等曹远回答,便抢先钻进了马车,跟着曹远、予聆、乐青三人鱼贯而入,把本来就不大的马车挤得满满当当。
卫嫤抢先一步找地方坐下,却一屁股坐上一件织物上,她伸手一摸,拈起来才现手中俨然是一件女子的亵衣,一股刺鼻的甜香扑面而来,她想起那夜在巷中的遭遇,周正的小脸都快滴出血来。她猛地瞪向予聆,尚未及说话,曹远便先已惊慌失措。
“这香味是……”经他提起,卫嫤才觉得这香味似曾相识。
“‘嫣人笑’。”乐青靠在门边,悠悠地叹了口气,顺面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抛给卫嫤。
卫嫤按住心头的狂跳,接过了瓷瓶。
瓶子里滚出一些淡红色的药丸,散发着刺鼻的呛味。
这是迷香的解药。
“你们去见春花姑娘,究竟怎么样了?”卫嫤恢复了平静,却不能容忍与那些小肚兜作近一步接触,她将那张花花绿绿的东西扔了出去,恰好被曹远接了。
曹远捧着那件亵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一人一粒,可解迷香之惑。”乐青叮嘱三人将药丸分食,才缓缓抬眸看向卫嫤,“我们没有见到春花姑娘,解药是我连夜配的。”原来她找了半天,那衣裳都去了乐青那儿。
“没有见到?那你们去了那么久?”卫嫤脸上生出些狐疑。
“验尸。”予聆说这句话时,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验尸?”卫嫤与曹远同时失声。
“春花她……昨夜暴毙。”予聆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一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第41章 疑团
更新时间2013-6-1 20:18:27 字数:2700
前天还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没了。卫嫤听着有些难过。
她与春花姑娘只见过一面,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可当时的印象却很深刻。那么窈窕纤细的人儿,窝在木涌里,看向她的眼神里露着深深的怯意,连目光都是闪躲的。
那是下等人才会有的巴望。
人就是这么奇怪,嘴里面说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实际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套,人从一出生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卓桦只是比较幸运,遇上了夏侯罡……像春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的姑娘,即便是再受欢迎,也还是为天下人所不耻的,她做的,是那种营生。
“嫣人笑”果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她是怎么死的?”卫嫤喉头一阵阵发干,春花姑娘可以证明曹游当晚有没有回别院,但她却永远不能说话了,“事情不会那么凑巧,这肯定不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已经不重要。”予聆深深地看了曹远一眼,又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曹二公子,令弟的案子有些棘手,现在明摆着是有人同国舅爷过不去。”
同国舅爷过不去,即是针对曹家。
曹远咬了咬唇:“三弟是被人冤枉的。他虽然恶名远扬,却从不亲自闹事,他是糊涂,却不是傻子,这要是亲自动手,就推脱不了干系。他这些年在手底下收了那么多人,要害一个冯状何其容易,根本用不着做得这样明显。”曹远与曹游不一样,他冷静谦逊,而且心思缜密。
马车启动,驰出了燕支坊。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乐青望着窗外徐徐说道:“春花姑娘是房过度,阴亏而亡。像她这样死去的姑娘,在‘嫣人笑’里每个月都有,多她一个一点也不奇怪。”也就是说,线索到这里便断了。
早些时候,要有谁跟卫嫤说什么阴亏阳亏,她一定不会想到这上面去,或许是予聆那唐突的举动触动她的神经,令她搭上了一根看不见的天地线,又或许是她那天亲眼目睹了曹三公子跟春花姑娘的肉搏大战,打开了她本能的认知,她很快明白了乐青话里的意思。
春花姑娘是被男人玩死的。
“我叫箫琰去向爹爹要文书了,还是从别院查起吧,那儿才是最关键的,其它的都可以慢慢来。”别院是案发第一现场,而看守别院的老仆说他目睹了曹国舅杀人的全部过程。
所有的证供都直指曹游,如果不是卫梦言早先提醒,连卫嫤也会以为曹游是罪有应得了。
“恕予聆多言,曹三公子一案悬而未决,二公子生为兄长,却只顾着嬉戏对诗,似乎并不上心……”马车转入小巷,从苏子墨着人设的布施点经过,卫嫤略略看了几眼,便又回过头来。她在扶城没什么朋友,不过倚仗以前的身份,还能认出几个纨绔,方才在茶楼上的一群公子哥儿当中,便有大理寺卿沈茂的公子,看来卫相接手此案的消息还没传扬出去。
曹远是冲着大理寺卿去的。
果然,曹远闻言尴尬地笑笑,面上微有些苦意:“在下原不通诗词,只是应了王公子的邀约,权且凑个数。”这并不是真话。
听他提及王佐,卫嫤忽然轻哼出声:“就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还学人吟诗诵词?”也不知卫梦言是什么眼光,居然就收了这样一个冷冰冰像木头似的学生,她还记得刚才王佐瞪自己的样子,那表情就像是要吃人的老虎。他以为他是谁啊?
马车再一转弯,在小巷的尽头戛然而止。
马车夫在车外道:“小姐,几位公子,到了。”
卫嫤将脑袋伸出去看了看,带头跳下车来。
曹远手里还拿着那件肚兜,支支吾吾地道:“予聆公子,这个……”
他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在卫相府的马车里看到女子的亵衣,总感觉怪怪的。
“这个是证物,不能随便放在车上,就由曹二公子先收着吧。”说着,他跟在卫嫤身后下车。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曹远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打量这三个人的架势,却还真像府衙办案的派头。他只好忍住心中迟疑,讷讷地将肚兜揣进怀里。
那香味闻久了,直教人作呕。
“小姐。”卫嫤抬眼便看见了箫琰站在一棵老梧桐下朝自己招手,他还是穿得那样花枝招展,不过却少了些女气,仔细再一看,却是换了个略显英武的粗重眉形。卫青在一旁实在忍俊不禁,“噗”地一下笑出来。
这个姓箫的花蝴蝶脱去了江湖人的习气,就像个忸忸怩怩的大姑娘。
“文书拿到了?”卫嫤向着爬满牵牛花的矮篱打量。
那院落不大,两出两进的构造,屋后带了个巴掌大的小花园,种了一些简单的蔬果。箫琰把文书递过去,她头也不回地收了,目光却还停留在那那块矮篱上。
乐青一个笑得没意思,赶紧停下来侧头循着她的视线望了几眼:“篱笆有什么好看的?这种院子在西市很多。不过卫小姐家大业大,定然是没见过的。”此话一出,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卫小姐没见过,但卓桦一定见过,军营里的将士们多半是寒门出身,这般景物可谓很是寻常。
“篱笆当然没什么好看的,篱笆里的东西才好看。”予聆的视线也落在那一处。
篱笆围着的小菜园里有个人影,正自挥舞着锄头掘土。
晌午的太阳照下来,映亮了他鬓边的银丝,竟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者。
“他便是看守别院的老贺,就是他说亲眼看见三弟杀人。”曹远也在看,目中忿然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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