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君兰的话,周围的人都惊了。
“姑娘,你不是宣州人吗?为什么没有尝过宣州面食?”厉大婶是宣州人,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绝对是地道的宣州面食,如今见君兰居然没吃过,厉大婶非常震惊。
“实不相瞒,家中厨子并没有做过这种面条,我并没有尝过,而且,”君兰望向众人,唇边扬起一抹轻淡的弧度,“我并非宣州当地人士,只是家中经商,正好在宣州居住过一段时间,对于宣州的地道小食,我也不清楚,实在枉费了诸位的苦心。”
“这,”
众人见君兰言词得体,字字清晰,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禁为难了。
厉大婶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只会煮一些百姓常吃的小事,富商家中吃的山珍海味,他们自然不知道。如果君兰真的是富商之后,那她不知道宣州小食也是正常的。
“听姑娘口音就知道姑娘并非普通人家,不知姑娘为何会一人前往华阳城,路途如此遥远,难道一路都没有人伴同姑娘吗?”一个看似是书生的青年好奇地问君兰,眼中的猜疑不懂遮掩。
“是啊是啊,姑娘,宣州城离华阳城这么远,姑娘你一个姑娘人家如果是一个人赶路的话,会很危险的!现在天下都不太平,四处都有难民作乱,山中的山匪也多了很多,他们呀,不但抢劫财物,连妇道人家都不放过,真是可怕!姑娘一个人,是怎么过来华阳城的?而且,大婶听王大婶说,姑娘来到的时候身上都没有赶路的痕迹,而且有没有包袱,大婶真是奇怪姑娘你是什么过来的。”
厉大婶缓了一口气又道,“想当初啊,我们来到华阳城可以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等到来了华阳城才知道秦王把华阳城给封住了,我们没有地方休息,就在山林里找了这么一个小村庄,幸好这些房子都很踏实,我们能在这里暂避寒风。”厉大婶毕竟是普通百姓又是妇道人家,叽里咕噜地就把义军的事告诉君兰,旁人根本阻止不及。
听完厉大婶的话,君兰毫不介意地笑着,“原来厉大婶你们这么幸苦才来到华阳城的啊。实不相瞒,其实我的目的地本不是华阳城,只是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与家人失散,当时走得匆忙就没有带上包袱,随行的下人也没有叫上。我在华阳道上走了没多久,天色便阴沉下来,附近没有任何房屋,我只好在山林的小木屋里休息一晚,但没有想到会厉大婶你们。”
君兰看过厉大婶等人,似在感激他们的出手相助。
“我在宣州城暂住时也曾听过义军的名号,如今天下百姓都在拥戴义军,只是,我一路忙于赶路,没有时间都城中休息,也不知道义军是何时来到了华阳城,昨晚听那位杜大哥说起,我才知道原来义军经已和秦军交战上,若是天下百姓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为义军鼓舞呐喊。”
“哈哈,那当然是!”厉大婶心思单纯,一直都很感激义军的人收留她,一听到君兰称赞义军,厉大婶马上就站出来说话,不停地说着义军的事情。
旁边的人本来想阻止厉大婶,但没想到,他们后来也跟着厉大婶一起说起了义军的事情,且越说越投契,早已把自己最初的目的给忘记了。听到君兰一直在家中修养,竟然并不清楚义军的丰功伟绩,厉大婶等人顿时震惊了,一面紧张地拉着君兰说起义军,好想君兰不知道义军的事会是什么不可理喻的大事一样。
见此情况,君兰也只好乖乖地听着厉大婶他们的话,并没有多作反抗。
其实,这个情况,君兰已经预测到。百姓们先前被秦王逼迫厉害,几乎到了三餐不得温饱的程度,义军突然站出来送他们一碗米饭,一件棉衣,一间土屋,百姓们自然将义军视为再生父母,一听有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百姓们自然就焦急了。
百姓们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但正因为这样,如果百姓们知道义军的头领一直在利用他们,百姓们定会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义军身上,到时候,不用秦军出手,义军自然不攻自破。
“诸位在聊着何事,聊得如此尽兴?”
众人扯着君兰正说得激动,一声儒雅的嗓音从屋内走进,众人扭头一看,不禁大喜。“水阳先生,李将军,你们来了,我们正和姑娘谈起周家村的事情呢!当日若不是义军的兄弟们在周家村里救我一家之命,我周大牛可能早就被山匪给杀掉了,哈哈!”
名为周大牛的汉子摸着胸口,笑得感激,早就已经将水阳交代他们的事情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非但没有从君兰口中套取出任何东西,反而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水阳眸光一闪,视线落到君兰身上,见她眸光含笑地看着自己,水阳不禁一愣,随后同样报以一笑,“哦?诸位莫要将往日再挂于口中,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之亲,家人之间相互帮助实属常理,诸位又为何言谈感激?”
水阳一席话,让众人更加感激,连忙应道。
周大牛他们只是农村里的山野莽夫,别说读书,就连读书人他们都没有见过,在他们眼里,读书人就是官员般的存在,尊敬叩拜都来不及,哪敢和他们说话?但水阳就不同了,水阳不但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而且他从不自傲,经常亲自交代他们这些村民读书识字,周大牛他们心中很感激水阳。
“哦?姑娘并非宣州人士?”听闻君兰的来历,水阳不禁意外了,“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我等义军盘踞在华阳城外,离华阳城不足数里,我等恐防秦军狡诈,会忽然袭击我们,只好派人在山林中巡视,昨夜打扰姑娘休息,为表歉意,只好将姑娘请到山村中,然而,军中之事,一向由水阳管理,所以姑娘昨夜来到村庄一事,已有人向水阳回禀,望姑娘原谅在下在没有征得姑娘意思前,私自询问了姑娘的事情。”
说罢,水阳朝君兰拱手赔礼,表面功夫做得想当充足。
水阳,君兰在之前已经见过他,当时就是水阳和晋怀王商谈派人混进华阳城的,所以,水阳肯定知道义军要趁机刺杀秦王,利用晋怀王谋位一事。
“水阳先生严重。”君兰轻轻摇头。当日她见到水阳的时候,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加上现在又戴着面纱,水阳一阶儒生,根本没有可能认得出她。
“既然水阳先生和杨将军都过来了,我等先去厨房为先生、将军盛一碗饭菜,先生,将军,姑娘请便。”看见水阳他们过来,厉大婶等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但已经为时已晚,他们总不好在这时候抓着君兰拼命打听。心知自己坏了大事,厉大婶他们只好先行离开,让水阳他们亲自解决。
李文杨点了点头,厉大婶他们先后离开。
“姑娘,恕在下直言,不知姑娘为何会自身一人来到华阳城外?”水阳眼带不解地问道。
君兰端坐在木椅上,身上穿着王大婶所给的浅色麻衣,下半张脸被面纱遮挡,看不清她的表情,一双黑眸内噙着水光,似湖水般看不穿。难以的气势自她身上散发,让水阳和李文杨两人心有戒备。
昨夜他们并没有看见君兰,只听杜大哥说这女子并不简单,且眼神凌厉,估计是见惯萧杀之人,就因为这点,杜大哥才更加肯定君兰就是秦王派过来的奸细。
但今日一见,她眼神平静,气息平和,表情也没有异常,与一般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无异。若非杜大哥看错,就是这名女子懂得隐藏,很有可疑!
“听闻水阳先生饱读诗书,先生何不猜一猜?”君兰伸手搭上眼前的茶杯,白玉般的手指修长悦目,轻轻撩动着茶杯中升腾而起的白烟。忽然,手指一勾,缓缓升起的白烟被打散!
水阳先生猛地一惊,不禁抬眸瞪住君兰。
一旁的李文杨早已紧盯住君兰,手搭在佩剑上,随时都会出鞘!“姑娘,你到是何人!”
君兰没有理会他们,垂眸打量着手指中的茶杯,轻轻落下的眼睫毛如同羽毛般轻盈,浓密地遮挡住眼中眸色。
水阳回过神,暗中朝李文杨打了一个眼色,对君兰道,“姑娘如此坦白,在下也不再拐弯抹角,如今乃寒冬腊月之时,姑娘一人岂会贸然出现在山林中的小木屋内,小木屋长期没有人居住,内里并无存放任何物资,姑娘若非武功高强,懂得用内力御寒,又岂能在小木屋内居住,不知在下说得可有理?”
水阳询问地望向君兰,见君兰眼帘不动,水阳也不介意,又说道。
“在下昨夜听闻西城门忽然打开,一队秦国骑兵从城中出击,我军埋伏在西城门的兄弟担心秦军有诈,便追击而上,然而,留守在原地的兄弟却发现有人趁机跃出华阳城,蹿进山林里,那人逃去的方向正好是山林内小木屋,若在下没有猜错,那人应该就是姑娘你。”
“华阳城被封,我军收住华阳城外,城中百姓不能出城,外人也不能接近华阳城,姑娘一人绝无无能避开所有视线来到小木屋。姑娘,在下猜得可对?”水阳言罢,朝君兰拱了拱手,眼中再无疑惑,只有凌厉。
他已经肯定了君兰的身份,能从华阳城内出来,又能让西城门的人帮她引开义军的视线,除了秦王的人外还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