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臻莫当朝时,王家将军王翰是个体弱的,另有韦仇执掌兵权,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那时候,韦仇真真如卿容所知的清史上的鳌拜一般,藐视帝王,不循臣子子礼,甚至险些血洗金銮殿谋逆成功。好在王翰暗中让侄子王泽冒着生命危险埋伏在宝座下刺杀韦仇,才平息了这一场惊天叛乱,否则,这天下还不一定是谁。
这样的案例,无论是这个时空的历史里,还是卿容所知的历史里,都有不少。
也因此,卿容才越发害怕。
皇甫熙越又砸了一只酒杯,破口大骂:“曹青,你是不是真的要踩到朕头上来了?莫帝时韦仇叛乱,是王家人冒死刺杀成功,才保下了这江山!你提起此事,却要朕防着王家的人,不觉得羞愧吗?你是想让别人说朕忘本吗?曹青,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速速滚出紫宸宫,否则,别怪朕不顾群臣情谊!”
“皇上……您糊涂啊……昔日是韦仇,今日……便是王子伦啊!”曹青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劝谏下去,这会儿,别说是罗程没法子替他说话,就算是王子伦自己出来说好话,只怕皇甫熙越也不会放过他了。
眼看皇甫熙越眼睛发红,卿容心里惶惶,在他说话之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她的眼中有深深的忧虑。
从未看到过皇甫熙越这个样子,即便她与他相识多年,也不免有些害怕。
“曹青!”才吼出两个字,皇甫熙越突然身体一晃,整个人站不稳,拉扯着卿容也跟着往后倒,紧接着他跌坐在椅子上,紧紧地闭着眼,胸口却剧烈起伏着,难以平静。这个模样吓坏了卿容,她顾不上任何,抱着皇甫熙越叫道:“熙越,熙越!”
可他没有任何反应。
卿容满心惶恐,脸色都勃然大变,“快来人!来人啊!”
“快传御医!”王子伦第一个反应过来。
曹青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没晕过去,皇上先晕了。
罗程更是惊慌,立即出言安抚众臣,奈何兹事体大,众臣议论纷纷,一时间,紫宸宫乱成一团。
等到太后亲临,皇甫熙越已经被王子伦抱了下去,而去传唤御医的人一拨接着一拨,底下的太监宫女没有一个脸色轻松的。
罗程大大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遣散了宫中的臣子和皇室子弟,曹青却跪在原地不肯离去。
“曹大人,老臣奉劝你一句,现在出宫,还能跟尊夫人、令郎见上最后一面。若等皇上醒来,只怕你是要性命不保!”罗程说罢也拂袖而去。
这原本欢欣喜庆的年会大宴,就在这样的慌乱和僵硬的氛围中被迫结束。
卿容此刻脑中乱纷纷,好像有很多想法,又好像没有一个想法切切实实地存在于脑海里。抓不住那些思绪,就像仿佛眼前这个人,都要抓不住一般。
当初为了救她,皇甫熙越耗费功力,伤了自己五分,又因为皇甫熙烈突然出事,他二话不说赶了回来,登基之后,又很快要应付匈奴战事,这一忧心忙碌,就到了现在,没得一天好好休息。
虽说每日坚持喝药,但终究太过劳神劳心,谈不上休养好身体。如今能有这样的体力,已经是仰仗了皇甫熙越多年来的身体底子,却不防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引得他大怒而昏厥。
伤上加伤,教卿容怎么能够放心?
御医在为皇甫熙越轮番诊断的时候,卿容和王子伦两人站在殿外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青究竟为什么这样抵制立卿容为后,当真是因为怕王家功高震主?王子伦咬着牙,真恨不得割了那老匹夫的舌头!
“太后驾到——”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子伦和卿容立即跪迎,太后只略抬抬头,径直进了殿。
“出了什么事,让皇上这样动怒!啊?年会大宴,竟让皇上昏厥?”太后面色铁青,说出来的话寒意森森。
她素来是个温和性子,可事到如今,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孩子,不能再承受任何的意外!
“回禀太后,曹宰相在宴会中反对皇上立卿容小姐为后,引得皇上大动肝火,因此……因此……”苏畅都有些说不出去了,在宫廷中见识了这么多年不能说心理承受能力没有得到锻炼,但这样的事情,实在……实在太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曹宰相?竟没一点分寸了吗!”
“回太后,是曹青曹宰相……罗宰相出来圆场,谁知曹宰相固执己见,皇上,皇上便如此动了气。”苏畅战战兢兢地说。
太后怒瞪着苏畅:“没眼力的奴才!明知皇上身体不好,为何不制止那曹青!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了吗?你是御前的人!竟让皇上受这样的气!”
“奴才知错!奴才甘受太后责罚!”苏畅跪地磕头,声音都在不住颤抖。
“恳请太后息怒!”王子伦进殿劝道,“皇上现成已经昏过去了,御医正在为皇上诊治,还请太后万勿动怒,若是伤了凤体,皇上醒来,必是更加无法静心休养龙体。”
卿容也跟着跪下劝道:“哥哥说得极是,还望太后保重凤体。”
太后看着这两人,终究生不出气来,只得长叹一声,挥手道:“罢了!且都起来吧!现下最要紧的是皇上的龙体!”
“多谢太后!”苏畅额上的汗水不住往下淌。
如此这般,闹腾到深夜,御医们才敢来回话,只说皇甫熙越受了太大刺激,致使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无力支撑,因此昏厥过去,可能要休养一夜才能好。对龙体倒是没有大碍,只不过,恐怕要好好调理一阵,不能太过操劳,更不能再生气动怒。否则,亏损了心脉内里,后患无穷。
虽则说的都是大部分都是废话,但总算是得到没有什么大碍的结果,太后松了心,又守着皇甫熙越看了一阵,才抵不住劝,回宫去歇了。
这样晚的时辰,宫门已关,太后还特意关照,让王子伦留宿在皇宫,次日早上再出宫回府。
夜已深沉,皇甫熙越又还没有醒,有个人在旁边陪着,卿容总算心里安定些。
是因为她,他才会如此体弱。也因为她,他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生这样大的气。
守着皇甫熙越,瞧着他苍白的面孔,总觉得心里太多的愧疚和疼惜。
卿容真想他马上醒来,她要告诉他,她不想做什么皇后,不要他承受那么多的非议。今日之事一闹,必定引发文武百官乃至睢州百姓的热议,其中定然也有附和或赞同赞青的人,与其让他们日后还在皇甫熙越面前絮絮叨叨,或者背后议论,卿容不如不要做这个皇后!只求与他岁月静好,只求他能平平安安。
握着他的手,平生第一次这样笃定,只要他醒来,只要他好好的,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只要能守着他!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终于可以肯定,他就是她的良人,是那个可以守护她的人。为了实现对她的承诺,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立主与匈奴战到底……若不是在寺庙里听到那两个姑娘的议论,她都不能真切体会到,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她应该体谅他!也该轮到她为他做什么了!
这一次,让我来守护你,让我来保护你!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她的祈求,所以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卿容苏醒的时候,看到了一双虽然疲乏却依旧眼底生辉的眸子。
那双眼眸里,漾着浓浓的深情。
“熙越!”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卿容忍了一整旬的眼泪才落下来,“你醒了!你没事了!”
皇甫熙越的声音低低的,却带了几分笑意:“是。我没事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卧病在床
人们通常还是在真的要失去的时候,才会再现出心底最深的感情。
“你第一次这样……为我着急,为我哭。”皇甫熙越用贪恋的目光看着她,“这些年总算有点长进了,不枉我多年调教的心血。”
“会哭就是长进了么?什么调教!”卿容有些羞恼,“你这张嘴,真该拿去缝了。”
“我卧病在床,你却这样凶悍?”皇甫熙越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夸张。
卿容却软了言语:“罢了,亏得你还有力气说这些话,想来确实无碍。我也就放心了。”
“身体是无碍,心里却受伤得紧。”皇甫熙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曹青虽然是个老古董,但也万万没有这等刚烈性子。这番倒是为了立后之事,出这样的风头,恐怕他身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先前因为愤怒,没有细细思量个中关节,现在想来,却还不是明面上的那么简单。
卿容有些失神:“我也不知道这位曹宰相为何这样反对,甚至不惜要以死相谏,可他既然这么做了,搅和了年会大宴,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你有心维护我,却又能做什么?砍了他的头吗?这件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也不能兴起波澜了。”
皇甫熙越冷哼一声:“怕是有的时候,即便你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人也不愿意。兹事体大,绝对不能轻易放过!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宴会上这样闹事,当真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我皇甫熙越要娶谁当妻子,还轮不到谁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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