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天灾人祸的夹击之下终于将已过半百之年的陛下累得呕出一口血,自此身体大不如前。
上官斐越发忙了起来,饭都不在府里吃,每日天还没亮就匆匆出去,直到月上中梢才堪堪回到府里。
那是我们唯一能见到面的时候,他捡些轻松的话题同我聊聊,慢慢摸着我日渐隆起的肚子哄我入睡。
直到有一次我半夜醒来见他还在案前忙碌,眉头深深皱在一起,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得深沉严肃,那是我从未见识过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上官斐。
他将我保护的很好,只肯让我长乐无忧,不愿让我为他分担半点忧愁,可我还是隐约知道事态的发展不容乐观,听闻南边的起义势力发展迅猛,据说是受了隔壁姜国的指使。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一点,再乖一点,好好养胎,不叫上官斐分半点心。
那一日上官斐难得回来的早,同我吃了两个月来第一顿晚饭。我看着他明显消瘦的面颊有些想哭,掩饰着低了头猛往嘴里扒饭,上官斐也难得沉默,只不断往我碗里夹菜,等我吃的差不多抬起头时,就见他托了下巴冲着我笑。
那是我可以牢记一辈子的笑容,他看着我的眼神深邃缱绻,满满的情思像是要溢出来一般,眉目俊朗好看的让我连呼吸都小心起来。
他伸手拭了拭我的嘴角,笑意更深:“见夫人这般能吃我就放心了。”
我看着他面前几乎未动的饭碗,勉强笑了下:“不会是我的吃相太过难看,夫君看着我就饱了吧?”
他笑得无奈:“夫人又说傻话,这世上哪还有比夫人还要好看的姑娘?”
我方才还照过镜子,镜子里的人圆润的五官都走了样,一点儿都挨不上“美人”的边儿,可他眼神诚恳表情真挚,让你明知那是假话,却还愿意相信他。
我扑过去吻了他的唇,这日的上官斐让我隐隐心疼,又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这般样子,就像是在同我告别。
直到门外响起打更的声响,上官斐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我,擦了擦我的脸道:“怎么哭了?”
我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吸了吸鼻子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上官斐揉了揉我的脑袋:“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夫人。”他顿了顿道:“我明日要带兵去南边平息叛乱,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你自己在家要好生照顾自己。”
我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泪珠滚滚而下,他将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安慰道:“夫人放心,我只在后方调兵布阵,没有什么危险的,安心等我回来。”
战场之上兵戎相见哪里有绝对的安全?我终于哭出声来,呜咽道:“我陪你去好不好?我陪你去!”
他摸了摸我的肚子,眼圈也泛了红:“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老说些傻话。”
那晚他像寻常一般躺在一旁哄我入睡,说了许多他小时候的趣事,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只靠着他不肯撒手,他顿了半响,最后道:“夫人别怕,你跟孩子好生在家等我,阿斐定会凯旋而归。”
清晨我在睡梦中醒来,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我感受着手心里的余温,第一次这般害怕,他才刚刚离开,我便已经开始了遥不知期的想念。
之后几天我都过得浑浑噩噩,吃不下睡不着,一到夜里就开始加倍的思念他,甚至总能听见有人喊我:“夫人~夫人~”,每每这时我便只能自己摸摸圆圆的肚子装作他还在的样子,直到南边儿传来了第一个喜讯,上官斐带领将士们打了第一场胜仗,逆贼撤退了三十里,失守了新占领的一处高地。
我听了这个消息笑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脑袋也清醒了许多,差小夏扶着我出去走走。走着走着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直到我看到活蹦乱跳的“阿匪”时才终于恍然大悟,上官斐走后的这些天里风浅居然没来找过我,这真真是太不寻常了。
小夏听了我的问题后不可思议道:“夫人,殿下走的时候把风浅带上了,你居然不知道?”
这消息简直比风浅喜欢男人还要劲爆,我伸手合上自己快要脱落的下巴,深深为他们生命安全忧心忡忡,这次倒不是担心敌军能把他们怎么着,而是怕他俩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来了个自相残杀,那就真是作孽了。
三日后我收到了上官斐寄来的第一封信,信上说他一切安好,勿需挂念,又肉麻兮兮的写了几句情话,看完后害羞兴奋的我半夜都没睡着,将那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我仔细嗅着那纸墨的味道,仿佛真的可以感受到一丁点儿上官斐平日里的气息,安然的闭上眼睛,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有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他负手立在湖边,一身天青色的衣衫倒像是画中的风景。现今想来,他同风浅的身形真是丁点儿都不一样,我那时定是眼花了才将他们认错,就是这般不美好的初遇让我讨厌极了他,可他笑的真好看啊,我脑子这么笨,总是记不住什么,却还记得那时他的模样。
梦境的最后来到了我们成亲的那一天,他背着光站在我面前,俯身小心的抱起我,笑的足以让琉璃失色,温柔道:“夫人真是淘气,让我寻了好久。”
是啊,他兜兜转转才找到了我,而我历尽劫难才遇上了他。一点儿一点儿的喜欢上他,越来越不能没有他。
我先前不信命,不信缘,现在方有些信了,我们生来就是为了遇见对方,守候对方的到来。
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时都是笑着的,我梳洗一番亲自跑去给“阿匪”喂了许多腊肉,趁机叫了它许多声“阿斐~”。
自此仿佛一切都顺风顺水起来,前线接二连三的传来捷报,我寝食难安的毛病好了个利落,再加上某人三天两头给我寄一封倾诉衷肠诗啊信啊的,将我先前的忧虑打消的一干二净,日日眉开眼笑,只盼他早日归来。
时间一晃,上官斐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昨日从千里之外传来喜讯,叛军已经全数投降,只待押解回都城审理,我拍了拍肚子喜极而泣,自言自语道:“宝贝啊,你爹爹马上就要回来咯~”
那天夜里我又激动又兴奋睡得极不安稳,半夜里感觉有人在摸我肚子,我瞬间就醒了过来,动静极大的扑到那人怀里又哭又笑,叫了好多声“夫君~”,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傻话,那人却仿佛整个人都僵住一般,没有给我半点儿回应,全无想象中的亲密热络。
我悄悄擦了擦眼泪鼻涕,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下凉了半截,这……不是上官斐的味道。
那一夜无月无星,我睁大了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只大致知道床边坐了个人,那人的气息微不可闻,却让空气里都染上了清冷的味道。
我慌乱的松开揽住他腰腹的手,向后挪了两下,直到“啪”的一声撞到墙才停了下来,那人的声音里隐约带了丝笑意,音调略微上调道:“怎么不继续了,嗯?”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的预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准……⊙▽⊙接下来会发生神马呢……哔哔……
欺辱
每当发生不幸时我都希望那是一场噩梦,可有的噩梦醒了,有的却还在继续。
我狠狠掐住的手心,绵延开来的痛感告诉我这不是个噩梦,耳边还回荡着他特有的音调,仿若化作一根无形的锁链牢牢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听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他只笑不语,耸人的笑声流淌开来。
我先前总是嫌他清冷严肃,盼着他开心一点,多一些笑容,这个愿望后来终于得以实现,他在知道同我有血海深仇之后对我展现过各种笑容,可眼神里从来只有冰冷和恨意。
桌子上的烛火被点亮,他重新走了回来,半张脸拢在了黑暗里,意味不明的上下打量我。
我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你开心吗?”
他仿佛没有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微微皱了眉。
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爆发出来,我歇斯底里的道:
“这样折磨我你开心吗?!”
“你到底想怎样?!怎样才肯罢休?!”
“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杀了我啊!”
九月的夜晚本该闷热的厉害,吼完这些我却出了一身冷汗,不停地抖啊抖。上官寻的眼睛里各种情绪波涛汹涌,抿紧了嘴唇。我护着肚子的手突然被什么踢了一下,瞬间热泪盈眶。
宝宝啊,你是在为娘亲打气吗?只要有你在,娘亲什么都不怕。
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夜已深,王爷若无要事,就不要扰人清梦了。”
可我却一直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突然被他拽着手腕扯了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问:“你真的爱上他了是不是?”
“是!怎么,王爷以为我还像先前那般惦记着你?”
他攥紧了我的手腕,却堵不住我的嘴:“多谢王爷成全,让我觅得如意郎君。”
这一刻,我看着他眼里掩饰不住一闪而过的痛意,终于知晓了他还爱着我。多可笑,他爱着自己的仇人,却妄图通过折磨对方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可惜我已经不爱他了,这场拉锯战,终究是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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