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时光,你那个叫向真的朋友是什么来头啊?怎么昨天我隐约看见她在林总车上呢?”
“对了,你那个叫向真的朋友,我不小心弄丢了她的电话,能重新给我下吗?”
“你休假的时候,老板娘几乎每天下班都会准时来公司接林总,看那情景,林总是在外有情况啊。”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能怪她自己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林总,偏偏是那个像纯棉毛巾一样的男人。
在公司年终聚会时,林沛然抱起可爱的儿子,拥着秀丽的妻子,一家和融的场景还印刻在许时光脑海里。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看着许时光恍惚的模样,向真痛不可当,双目含泪,只手捂住小腹:“王示,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你说你爱我,可是你仗着爱我就有资格插手我的人生,支配我的意志,扰乱我的生活?你的爱未免太霸道了。你曾经逼问我,为什么不选你要选他,现在我就告诉你——因为他不会做出你今天所做的幼稚的事,永远不会!”
王示先是怔住,随后艰难地笑了起来。就像是有人用刀一点点挖着他的肉,最开始是麻木,之后剧痛才阵阵显出,令人防不胜防。
“向真,”他说:“你可真能戳人心窝。”
爱情虽是人体产生的临时兴奋剂,可却是困扰了人类成千上万年的难题。
不被爱的人,总是有罪的。
许时光清楚地看见了,王示的眼睛是红色,像是被戳的心头血涌上了眼珠。随后,他忽然镇定地笑了:“既然他这么成熟,那我就去把他找来,看看这个成熟的男人面对新欢旧爱时该如何选择,让幼稚的我也好学习一番!”
王示说着就要往外冲,向真闻言脸色全白,赶紧去拦,可刚追了两步,身形一晃,捂住小腹缓慢地蹲在了地上。
许时光回过神来,正要去扶,却一眼望见了向真浅色睡裙上的血迹。
她猛地忆起了那个梦——向真穿着大红裙,源源不断的血从她的下0身流出,一直流到许时光的脚下。
许时光的手开始颤抖,忍不住尖叫出声。
从王示听见尖叫声返回,将向真抱起赶到医院,一直到向真住院手续办妥后,许时光仍旧处于混沌状态。
这短短两个小时内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再真实不过的噩梦。
医生诊断说向真是先兆流0产,似乎是误食了活血化瘀的食物,现在只能卧床休息观察。
经过一番吵闹,向真已经虚弱地睡去,整个人像是纸般薄弱,毫无血色。
许时光本想着在病床边守着向真,但王示说什么也不肯走,只不断发誓:“时光,我再不会胡来,刚是我错了,我真的不该气她。只要她好起来,我什么都不管了,她要怎么样都行,大不了我陪着她疯陪着她错就是。”
看他的样子,确实是后悔颇深,许时光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其实她已经和……那个人再没有联系了。”
王示苦笑:“那又怎么样?我也算明白了,就算没有那个姓林的,她一样不肯接受我。”
“给她点时间。”许时光只能这么安慰:“你看,我和丁一不是在一起了?”
“你们不一样。”王示道:“你是稀里糊涂的,压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而向真却很明确,她一时不要便是一辈子不要。”
走出医院时,许时光还在想着王示的那句话。
她真的像他说的,不知自个要什么吗?
许时光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时,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35第八章(3)
她忽然间心烦意乱,只想要听到那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声音,然而拿出手机打过去,响了许久那边才接听。
“时光?怎么了?”背景声是嘈杂的工地。
“你还在忙是吗?”许时光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有人又在叫丁一的名字,他赶紧应了声,又转过头来问许时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时光明白他此刻正在工地上,不能分心,便刻意将声音上扬几分,把情绪中的阴霾全部驱散:“没什么,只是想你了,你早点回来。”
许时光从没对丁一说过这般娇0软的话,他愣了会,忽然柔声道:“好,我忙完就立刻回来。”
挂上电话,许时光回到家,也没心情吃晚饭,就这么躺下,睡了过去。
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梦见了很多人,有丁一,有游彦臣,有向真,有王示,有QQ,有罗芙。梦里的他们都还年幼,笑容灿烂,眼神明亮,就算是眼泪,也是纯得晶莹。然而须臾之间又迅速长大,人人脸上俱是冷漠,变得陌生。
许时光一夜睡眠被这毫无连贯剧情的梦给占据,第二天醒来脑袋昏昏涨涨,走路都差点不稳。想去上班,又担心碰见林总,干脆便请了个假,在家给向真烧好饭带去医院。
去时向真已经醒了,正半躺在床0上,脸色比昨日更为苍白,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娃娃。
而王示站在窗前,双手握拳,背影似乎是积聚了极大的怒气。
许时光以为两人又吵了架,便拿出尚冒着热气的饭递给向真,劝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们别理会他,先把饭吃了。”
向真看着饭盒,睫毛微颤,却没接过。
“怎么,不合胃口?”许时光问。
正纳闷着,窗口边的王示忽然如一阵风般卷过来,夺过她手中的饭盒,狠狠往地板上一摔。本铺得好好的饭菜被混杂在一块,地板上顿时汤汤水水,淅淅沥沥,狼狈得很。
许时光倏地站起身来准备大骂王示,然而一对上他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眸子,顿时愣住。
“许时光,”王示仿佛是在用牙齿咬着她的名字:“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也没想过你会做这种事。”
“怎么了?”许时光心里在发颤。
她从未见过向真与王示这般模样,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王示拼命握住拳头,似乎像是在用全部意志力来抑制住想要揍她的冲动:“说,为什么你给向真的汤里会放有藏红花?!”
藏红花三个字生生钻进许时光耳内,在她的血管里形成冰渣,浑身一阵阵发冷。游彦臣家有本厚厚的《本草纲目》,以前她闲得无聊时也会翻阅。里面就有关于藏红花的记载,是种名贵中药材,能活血通络,化瘀止痛,常用来治疗忧郁气闷,惊悸发狂等症,然而孕妇食用后却极容易导致流0产。
“医生说向真可能是因为近期一段时间连续食用了活血食物导致子0宫收缩,她一向谨慎,唯一长期吃的只有你送来的汤。我就连夜去她家将昨天剩下的汤端了来,医生看了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们里面有藏红花。虽然量少,但长期食用之下仍旧会导致流0产。”王示一声声的质问像刀锋袭来,刺得许时光避无可避:“我问你,那汤从买材料到熬煮到运送,是不是只由你一个人负责?”
“是的,但是……”许时光只觉得口干舌燥,百口莫辩。
那些汤的材料是她一人买的,是在自己家熬煮的,也是由她亲自端送给向真的,期间没有第二人参与。但藏红花也算是种难得而昂贵的中药材,她平时根本不会购买,更不会贸然加入到给向真的汤品里。
但事实上,那些汤里真的有藏红花,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时光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昏目眩,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只能呆呆站立在原地。
“许时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示的话仿佛一根鞭子抽来,伤口麻木后是钝钝的疼。
她呆呆地看着地板上那些红红绿绿的新鲜肉菜,色拉油已经凝固,团团的白色仿佛腻在她心里。
再看了看默不做声仿佛泥雕木塑般的向真,许时光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安静而狼狈地退了出去。
她像失去魂魄般走出医院,在门口差点被一辆车撞到。
司机惊魂未定地大骂:“找死啊?”
许时光听见那个“死”字,脑子里像炸弹爆破般炸开,回想起了向真睡裙上的红色,回想起了藏红花蕊,回想起了那个差点因为她的汤而失去的胎儿。
死。
是的,有人想要向真的孩子死去。
是谁?究竟是谁会透过她这么做?
许时光坐在医院门前的花坛上,周围人来人往,她却视若无睹,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最不想让向真孩子出世的,便是林总的妻子,她想起那次陪向真去医院时,恍惚看见的人影,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她。
可是她并没有接近过自己,又如何能在汤里下藏红花?
事情的中间似乎断了许多连接线,许时光一点点地接着,仿佛上学时做几何题般,画着辅助线,几经转折,所有的指向都对准了一个人。
当这个人的名字在脑海中0出现时,她的背脊像是爬上一条条冰凉小蛇,寒冷透入骨缝。
她却始终不敢相信,又叫上出租车,赶回了小区,找到保安调出了监控。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然而当看见监控录像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还是觉得头重脚轻,仿佛被人接连扇了好几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