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弟其实也感觉到累了,臣弟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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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尚仪留步!”前朝、后宫的交界处,一声长喝追来。
料到这位王爷必追无疑,不枉她有意无意放慢了脚程。薄光缓缓回身行礼。
追人者大踏步来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薄光欠首:“微臣遵命。”
胥怀恭吩咐身后侍卫:“你们替薄尚仪看好药箱。”
她呡哂:“烦劳了。”
二人一前一后,登上前方作为分界的廊桥。走了大抵有一刻钟的工夫,前后左右皆不见宫人走动,德亲王方定步转身,道:“你做了什么?”
她冷冷道:“那要看王爷指得是什么?”
前者目芒倏寒:“你的表情改变了,你果然是在皇兄面前作戏……你有何居心?”
她哑然失笑:“不愧是明亲王的兄弟,质问人的方式、措辞均是如出一辙呢。”
胥怀恭浓眉揪立:“你和三哥发生了什么?”
“我和你三哥之间发生过什么,王爷不清楚么?不正是因为发生过的那些事,三姐才会去而复返,返而复去,王爷也才会失复得,得而复失?”她反诘。
“……你向本王说句实话,你有没有见过时儿?”
“我当然见过三姐。”她姿态轻裘缓带,语声疾缓得当,“天下哪有当妹妹的没有见过自己的姐姐?”
胥怀恭倏地逼近:“你明白本王的意思!”
薄光挑眉:“我为什么要明白你的意思?”
“……你在激怒本王?”
“然后,王爷想杀了我么?”她眼底泪光点点,“你命你的手下收了我的药箱,是防着那里面有什么软骨迷神的东西被我占了主动。可王爷也不想想,这是行宫,在皇上的近侧,我哪敢带那些东西行走?王爷口口声声的向薄光索要妻子,薄光又何尝不想向王爷讨我的三姐?外人一径风传三姐是私自离府,甚至还有更不堪的说法流走于街头巷尾,可谁知其中实情真正如何?说不定是王爷如适才目露杀气的那刻般在盛怒下杀了三姐,过后为了避开杀妻的罪名,刻意装个痴情种四处寻妻以掩人耳目……”
胥怀恭大怒:“你……你竟敢诬蔑本王!你以为本王不敢把你……”
“你敢把小光怎样呢?”廊桥另端,兆惠帝负手行来,“德亲王如此威风八面,对朕的五品女官也敢生杀予夺么?”
“你——”胥怀恭一震,盯着薄光的双眸内惊疑兼俱,“你何时知道皇兄来了?本王还奇怪你怎么突然流泪,原来你竟是在算计本王?你这个五品尚仪便是如此得来的?”
她强颜撑笑,高扬螓首:“王爷,薄光做到今日的五品,是因我有功于大燕皇朝。这座尚宁城的百姓,当年不也是受薄光救治逃脱时疫之劫?你失去三姐,迁怒于薄光,将薄光想得如何龌龊是你的事,还请不要低估了大燕的官员晋升律令。”
胥怀恭冷笑:“这么快你又变了另一张脸?时儿虽然率性离我去,但她敢做敢当,爱恨分明,不屑玩弄你这些挑拨离间的下作伎俩……”
“怀恭,朕奈何不了你了是么?”兆惠帝浅声问。
“皇兄恕罪。”胥怀恭应声单跪于地。
薄也光双膝落地。
兆惠帝沉步踱近,倾身扶她平身,道:“我们都晓得一旦失去你的三姐,怀恭便会性情大变,小光多体谅他罢。”
她垂眸,面上含愧道:“微臣晓得,却仍是感觉委屈,是以一时按不住性子顶撞了王爷。这绝非为臣者应有的礼数,若是因此获罪,微臣无话可说。”
兆惠帝眄向犹矮身半跪的德亲王,道:“是怀恭有失亲王仪态在先,你情有可原。”
“皇兄……”胥怀恭难以置信,“您向来法眼如炬,明察秋毫,难道看不出刚刚她全是在演戏?皇兄到来前,她可不是这样一张脸,她分明……”
兆惠帝亦同感不可理喻:“纵然是因为你钟爱薄时,也该对她最幼的亲妹多方照顾,如你这般,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成?”
“时儿的出走全因她居中挑拨,我为何还对她照顾?”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帝失望摇首,“你堂堂亲王,仅凭猜测执意欺迫一个女子,不觉得羞臊么?怀恭,从今日起,你闭门思过五日。”
德亲王急形于色:“皇兄,臣弟还要出去找寻时儿……”
“朕与小光会商议寻薄时之法,你只须安心思过,王顺,送德亲王回偏殿。”
皇兄真的怒了。德亲王虽然心急如焚,也惟有俯首听命。
眺着德亲王倔强不屈的背影,薄光道:“德亲王对小光不好,除了三姐的缘故,也因为皇上。若说明亲王还有三分私心,德亲王便是真心替皇上着想。他显然不想一个曾是三嫂的女人出现在皇上身边。”
兆惠帝淡道:“他想得太多了。”
“如若他不是一个真心敬重兄长的弟弟,便不必想那么多。”薄光俯身福了福,“请皇上气消后,对德亲王稍加关怀罢,倘若连累得皇上兄弟失和,小光便真如他人所说,是离间皇上亲情的红颜祸水了。”
兆惠帝一怔,道:“说到底,你还是因为允执的话耿耿于怀,怀恭今日便是雪上加霜。”
“若皇上想留小光在宫内,这仅是开始,试想长路漫漫,毁谤成山,小光早已是失誉之人,大可充耳不闻,可是……”她低婉一叹,“小光告退。”
五六章 [本章字数:3014 时间:2013-08-22 07:18:19.0]
德亲王禁足五日,兆惠帝落实承诺,与薄光商议寻找薄时的法子。末了,兆惠帝认为最笨也怕是最有效的,即是出饵钓鱼。鱼当然是薄时,饵则是薄光。拜此所赐,她奉旨走出行宫大门,在尚宁城的繁华街头一番大气挥霍,掷金如土的暴发户行径不止引得路人侧目 ,连自己也小有嫌弃。
这般不招贼惦记誓不休的高调势头,自是为了吸引薄时,但第一个引过来的,竟是尚宁城的主人。宁王爷在宝馔大街上拦住了正欲往本城第一酒楼继续显赫之能事的薄光,围着转了几圈,道:“小王请姑娘喝酒如何?”
“王爷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打算调戏良家女子的登徒子。”她道。
对方冷嗤:“姑娘的模样却不像个打算接受调戏的良家女子。”
她瞠眸:“王爷所说的‘不像’,是指‘打算接受调戏’,还是‘良家女子’?”
“嗤,本王才懒得和你比嘴皮子。”他甩衣疾步,“随本王来。”
“去哪里?”这主儿不会当真傻到带她寻找三姐罢?
宁王仿佛听到了她腹中的揶揄,瞪她一眼,道:“择日不如撞日,本王请你喝茶!”
前方不远即是尚宁首屈一指的茶楼“贤雅居”,宁王爷在此存有常年雅间,目不斜视直接上二楼,而后回廊环合,几经周转,前方门户大开。只见有花有竹,有屏有榻,珠帘成幕,青缎作枕,正是“清心堂”,宁王在此专属之地。
薄光出声赞叹:“王爷恁是懂得尽情享受皇家的赋予。”
胥睦率先落座于正当间的根雕茶盘前,捏盅浅啜,道:“本王倒是想发奋图强金榜题名来着,注定无法实现的梦,也只有想想罢了,不若抓住眼前的实际,比较不易为难自己。”
她施施然坐下,问:“三姐对王爷来说,是梦想,还是实际呢?”
“是必须抓住的梦想。”
她撇了撇嘴儿,懒予置评,径自动手斟茶。
胥睦俊眸乜斜:“我还想问你,你这么张扬出行,真是想把她引出来献给德亲王么?”
“皇上爱弟情深,我奉旨出行罢了。来到尚宁城后,我只向皇上告假来探望你这位昔日襄助过我和姐姐的恩人,出宫便进府,乏善可陈。既然三姐决计不会出来相见,容我这般招摇过市几日又何妨?,”
胥睦这才放下心来,略显崩坏的俊脸稍见好转,回身打矮案上端了两盘点心,一盘玫瑰月饼,一盘红豆酥卷,呈到薄光近前。
这厮也忒现实了呗?她不由得叹为观止。
胥睦讨好一笑:“你当明白德亲王来尚宁,是你三姐故意设局,她料定德亲王必定对你不善,借皇家的兄弟之情试炼皇上对你的维护之意。如若皇上在你和德亲王间不偏不倚保持公平,她也想劝你索性放弃当前的计划,随她浪迹天涯。”
她捧颊苦叹:“二姐若晓得三姐这个打算,必定又起争执。”
“那你预备听谁的话呢?”
“以前,我当然是追随两位姐姐的脚步,无论谁的计划,谁的打算,我皆愿全力配合,但自从着手将她们支离天都城那时起,我便做了我自己的主人。接下来的路,无论走向哪一方,必定是受我自己的意愿支配。”
胥睦咋舌,以茶占口,放弃游说。
时儿美人,不是小王不努力,是令妹今非昔比,非小王这三寸不烂之舌可左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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