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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 (六月禾未秀)


  
  他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深更半夜,没话找话:“说起那帮门客,偏是我最想请的人请不到……”刘翀闲嗑的兴致不减,可怜我又不是真的狸奴,晚上不用睡觉。“他就住在白石草堂隔壁,姓元名烈,敏敏可认得?”我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得一个冷战,那双无情的绿眸又出现在我心里,那眼神,分明就是要至人于死地……
  
  我不语,刘翀继续说道:“为请他,别说是三顾茅庐,就是三百顾也不止。前几天我本来是想去找阿烈的,没想他不在府上,我这才转悠到老头的书房里来,碰见了敏敏……想来也不能全怪他,阿烈不是凡鸟,不屑与我养得一群燕雀为伍。凡是好鸟,都选高枝栖……我就说那帮人不能留,只会坏我这棵树!”
  
  听他对元烈啧啧称颂,不由得让人想起他那副采花贼的样子,那双眼睛越是柔情似水,我就越觉得怒不可遏……内心似乎还有某处,酸酸楚楚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子。元烈不是凡鸟,可也不见得是什么好鸟,你这棵树,没有他,才最好!
  
  今晚的记忆不甚愉快,夏生抱着双臂蜷缩在门外,我也只想早点回被窝里睡觉。我垂下眼皮,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刘翀见状,忙道:“看我,一见到敏敏就像有说不完的话,敏敏快去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夏生闻言,忙不迭进屋来送客。我与他将人送至大门口,隔壁元府还是大门紧闭,不像有人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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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那以后,刘翀三天两头就往白石草堂跑。来得次数多了,也瞒不过先生去。
  
  我后来听先生说,那日盛筵,袁真人不请自来。他一路直闯太极殿,嚷着帝王星现,要见真龙。北帝震怒,命人把他拖出去,轰出了长安城。因他是二皇子府里的人,刘翀也跟着挨了一顿罚。
  
  我见他说起此事时,不断沉吟,便问:“先生难道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他摇头道:“是不是无稽之谈,我就不知道了。十六年前他见过你一面,那时你尚在襁褓,可如今,他还是能一眼将你认出,却是事实。……真龙出现在太极殿?”先生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喃喃说道:“那日有不少藩属之国前来朝贺,派来出使的人年年都来,唯有……唯有小代国,原本该是代国太子前来,可代国太子就在出发前不久,莫名猝死在宫中了。皇长子拓拔宇,倒是头一次来……难道……”
  
  “先生睿智,怎会作出这样无凭无据的推测?泄露天机者可是要折寿的,故自古下谶言者必闪烁其词,哪有他这样大吵大嚷的?可见这道士之言,并不可信!”
  
  先生道:“泄露天机者要折寿,狸奴以为那袁道长多大年纪了?”
  
  “看他鸡皮鹤发,已过古稀了吧?”
  
  先生摇头:“那袁道长不过三十来岁……据闻,他出生前夜,其母梦见一座高山,恰逢地动,从山顶上依次滚落八匹石马,第九匹却是一头独角石牛。第二日诞下一子,便是袁道长,他生来就会说话,一出人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马后有牛继’……当时有人说,八匹石马可能预示着司马氏国祚八世,但武帝是雄猜之人,还是为此杀死了牛姓宰相。现如今看来……那八匹石马或许说的是晋室八王之乱……只是这牛……”
  
  我原本不信术士之言,但……牛生独角,难不成是“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禊日吟灞桥

  每隔七日,西市药铺还是不间断地有人来送药。我曾经问过送药的伙计,近来是否有人前去改过药方,但那伙计说,这药是好几个月前就订下的,一直就照着原来的方子在抓,并不曾有人改动过。又说,他家掌柜也精通医理,还夸赞过元公子开的这贴药,调理女子体虚是再好不过的,请我只管放心地喝。一日两盏,这药就喝到了三月。
  
  踏青时节,北帝在灞水之上设立画舫,办起了诗会。刘翀说,长安水边丽人多,让我也出去走走,不要老是闷在草堂里。女孩子就像花,总是不见太阳,又怎么会开得好?还说,灞桥诗会拓拔王妃也会去,他已禀告母妃,说是大司马府里有位相中的姑娘想要娶回家,王妃特地派人来草堂下贴,邀我前去参加。
  
  三月三日天气新,我在铜鉴前整装以待。嬷嬷坐在门边,眯起眼睛满意地看着我,清晨柔软的阳光铺洒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迟缓而安祥。“小姐,下棋去啊?”
  
  “作诗去!”我提高了嗓门冲她喊道。
  
  她自顾点头,开心地笑起来,过了很久,又说:“好,好,下赢了早点回来……”
  
  刘翀亲自驾着牛车来接我出门,上车之前,撇见隔壁元府大门洞开,院子里的杂草窜得老高,看门的老奴正在修剪。
  
  牛车行至灞水岸,一艘小船载着我们往一队争奇斗丽的系彩画舫去。雕栏玉砌,簇乐红妆,缤纷缭乱之中,还是能一眼看见拓拔王妃,她在宫娥簇拥下,端坐在船头之上。青玉其骨,冰雪其肤,绿柳其态,寒月其神,所谓佳人,宛在水中。
  
  我定了定心神,王妃请我前来,逃避也不是办法,总要听她说些什么才好。刘翀偷偷拽了拽我的手,俯身说道:“我母妃性情和婉,敏敏不必紧张。丑媳妇才怕见公婆,你又怕什么?”
  
  说话间,画舫上就有几名内官跑来钩船。有人想上前扶我,被刘翀一手拍开,双掌握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托上了船。刘翀自己却不上来,对我道:“敏敏,我不能陪你,你好好陪着我母妃说话,她定然喜欢你。”我环顾四周,原来这艘船上皆是女眷,男子是不能上来的。皇后不在,便以王妃为首,坐在正中。我向他点头,他眉开眼笑朝我招了招手,小船又载着他往更大一艘挑着黄龙旗的画舫去了。
  
  王妃身边跑来一个梳着望仙髻的伶俐宫人,招呼我过去。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驶开去的小船,便尾随那宫娥往船头去了。
  
  说起来,刘圭作为一国之君,也算专情,后宫之中不过一个皇后,一个王妃。皇后不在,今日便由王妃为首,画舫之上除了内侍宫娥,便是皇亲贵戚家的夫人小姐们。一路行来,有不少人窃窃私语。有的说,皇上虽然不反对胡汉通婚,但未必能做上正主,左不过封个侧室;又有说,容貌尚可,再熟透些,狐媚样儿就出来了。还有说,比哪国公主,哪家小姐如何如何……我佯装看不见几个年轻女孩的白眼,倒不知这二殿下,原来如此吃香。
  
  行至王妃面前,才要下跪拜见,她便道:“王姑娘,不必多礼了。”我半屈着身子,倒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王妃跽坐起来,伸手越过书案,拉着我到她身边入座。共用一张金丝席,我是万分的不习惯,低着头尽量往后蜷缩,不敢触碰到她。
  
  “你叫王敏?”她问,声音甚是温软。
  
  我点头。抬首时偷睐了一眼,确实美得动人心魄,可是因为离得太近,还是能看见她眼梢的细纹。王妃的粉覆得很薄,笑起来眼睛依旧弯得像新月,很少有女人面对年龄时还会这样豁达。因她的自然不造作,我似乎对她有了一些好感。
  
  她很和蔼地招呼我吃瓜果,又领着大家作诗。说是作诗,倒不如说是背诗。北帝虽然倾心汉化,但匈奴人入主中原的时间必尽有限,便是这些贵族的妇人们,也还有不少是不识字的。面前的书案少有纸笔,放得多是瓜果蜜饯,大家只是尽兴地游乐赏春,偶尔迸出几句打油诗,也不拘泥于平仄。
  
  倒是王妃,文章锦绣,字也写得好。
  
  作罢几首新诗,她从匣子里取出一张灞桥纸,因是蔡伦所制,在南朝又称为“龙亭”。那日我去晴雨轩订货,还未等这纸送上门,便伤了手。王妃将纸铺展在我面前,柔声说道:“王小姐可有诗兴?也来作一首吧。”
  
  我接过笔,略略思索。抬头见灞水两岸绿柳依依,一座木桥如长虹卧于波上,正是传闻中的灞桥。因几位诗人,几番别离皆在此桥,此桥便以诗意别情出了名。以致于长安城里附庸风雅的人,非要骑着毛驴到桥上走一遭才能出诗,又非要在岸边折一枝柳条相赠才算是别离。加上今年又举办皇家诗会,桥上岸边更是人山人海,驴唇对着马嘴。
  
  眼前人头攒动,我心里又存着事,实在是了无诗兴。想起每年上巳,吉光雅园中都会举行曲水流觞诗会,顾先生才思如泉涌,年年都是他夺得诗魁。先生诗兴来时,便是厕上都出佳句……想起先生自己总是不肯动笔,每每作诗都要拉着我为他誊录……手里捏着笔,真是好久也没有写字了……又想起桃叶渡口,执手惜别,牧哥哥伫立船头,絮姐姐折柳相赠,才子佳人,天各一方……南人楫舟,北人架桥,诗意别情总关人心,又岂出灞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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