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内一直没有动静,踌躇一番,婉苏慢慢将罗袜褪到脚腕下,将脚伸进去。
里面久久没有动静,直到一只冰冷的手触到自己的脚腕,轻轻的。
婉苏心里忽地一动,还是忍住了,任其微凉的手指划过自己脚腕处,轻轻的。
轿内燃着火烛,视线虽不甚清晰,但却足以看清婉苏脚踝上的痕迹,并不是茹娘那般极为规则的。这是自然,若是茹娘生前被这般紧攥,有着求生欲望的她定会拼命挣扎。婉苏以为自己会被强迫,尚且如此拼命,何况是脖子上被放了绳子,生死攸关之际定然挣扎得更加剧烈,所以那瘀痕只会比婉苏脚上的更加散乱,而不是整齐的手印。
冷临想到此,默默在轿里翻找,取出一个小瓷瓶。
婉苏心道冷临还未看清不成,正想收回脚踝,便觉脚上一凉,他竟为自己涂药。倒不是害羞,也不是觉得承受不起,只是单纯地觉得尴尬。本想收回,却发现冷临攥得紧紧,自己的力气不够大,只好尴尬地任其涂药。
他的手很轻,边涂药边轻按瘀痕,凉凉的柔柔的很舒服,只不过脸上有些红晕。赶车的把式一直装作不知,默默不语只管自己的那摊事,但婉苏知道,这家伙定是在乱想主子的事。说不定以为冷临方才强上不成,回府后也会将自己给办了。
男人最喜欢意淫,婉苏越想脸越红,车把式越是镇定,自己越是不安。车里的冷临还在涂药,不知什么缘故,从一开始的尴尬变成了气愤,婉苏猛地收回脚,嘴也嘟了起来。
车里的冷临愣了愣,有些手足无措,将瓶盖塞回瓶口,却发现怎地都塞不进去。待再看时,却发现瓶塞拿反了,大头的塞子自然塞不进去。
将瓶子放好,冷临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充斥在车厢里,叫人一直想着那只玉足。忽地觉得有些热,冷临掀开轿帘,却听外头的婉苏打了个喷嚏,想来是被风吹了。
“停!”冷临发了话,车把式装傻充愣地回头看去。
“你们都进来,我赶车。”冷临钻出车厢,坐到前面。
“少爷,这怎使得?这?折煞老奴了。”车把式想不出冷临抽了什么风,拿着鞭子为难道。
“进去,我嫌里头热。”冷临说完拿过鞭子,不容置疑的样子。
婉苏尴尬,没说话便进了车厢,车把式见冷临看了过来,昏暗中瞧不清面目,摸不准主子的想法,只好照做进了车厢,却只寻了一处角落堆坐着,不敢妄动。
冷临坐好,一挥马鞭,马车又沿着山路走了起来。
婉苏也是困了,穿好鞋袜找了毡子躺下,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心里七上八下。若说没有想法,那是骗人的,自己还从未这般与男人接触过,况且还是名义上的主子。但若说因此便觉得天大的事或者感激涕零,那也不是,毕竟是新社会的人,这点事情还算不得什么。
再说也是冷临有错在先,自己受他这伺候也是理所应当。婉苏想到此处,闻着车厢里淡淡的药味,不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车把式是如坐针毡,心道莫不是主子同自己的通房丫头闹了别扭,自己此时可莫说错话办错事,不然的话被当做出气筒可是不妙。
冷临则冷静了下来,山风吹过,两颊的碎发飘散,抚到耳边痒痒的。趁着无眠,冷临又细细想了想案情,心想待寻到了曾彦,再同仵作的报告核对,便知茹娘之死了。
另外,自己派去的人也应启程返回了,不知曾彦的家人如何作答,便知此状元真假了。
夜已深,冷临打了个呵欠,看着前方道路平坦,却一下子被什么绊了车轮,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婉苏和车把式也被惊醒。
“少爷,还是我来吧,您睡会儿。”车把式连忙出来说道。
冷临以为婉苏已经睡去,没那么尴尬,便想着回去歇息一下,刚将鞭子递给车把式,忽地说道:“慢着。”
车把式顺着冷临的目光看去,路边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石,碎石将一个黑乎乎的,貌似一个井口堵住,昏暗中看不真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真假状元终变鬼
第二十六章真假状元终变鬼
此时还未天明,冷临没有火把,只觉那碎石堆有些怪异,却无法上前查看。也算休息一番,便将车停了,只待天明之时再去细看。
车把式刚将车停好,便听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不多时便到了近前。
“敢问可是冷大人?”那人翻身下马,见着冷临问道。
“正是。”冷临上下打量来人,看其衣着是捕快。
“在下是房山县捕快,受齐知县之命,特沿路寻回。”那捕快声如洪钟,见着冷临后好似放了心。
“寻什么?”冷临问道。
“是这般,冷大人,就在您走后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忽有一匹马跑了回来,齐知县上前查看,却见马上的包袱里有官银。齐知县只觉奇怪,因大人您是乘的马车,便疑是您的马跑了回来,于是命小人一路找来,今番见着大人您便放心了,”
车把式想了想,忽地说道:“老奴是看到一匹无人骑的马,自顾跑回去了,也不是野马,还上了马鞍的。”
“这便是了,既然不是冷大人,我们齐知县也就放了心,至于是何人,还真不好说了,小的只好再去寻探。”那捕快说完便要告辞。
“慢着,你瞧瞧此处,有何不妥?”冷临说着指向那碎石堆。
那捕快此时也注意到了碎石的异样,便靠近细看。“大人,恐不是好事,小的闻到血腥味儿,这便下去查看。”
“慢着,待天明时分再说,另叫仵作赶来,此时下去昏暗恐破坏了现场。”冷临吩咐,那捕快也觉有理,便辞了赶忙回去唤人。
“少爷,咱这会不会说不清楚,我们是先来的,捕快是后到的,若井里果真有死人,便说是我们害的也说得通的。”婉苏见捕快走了,心道冷临一直很谨慎,为何此时却犯了糊涂。
“那血腥味,不似刚死的,起码有两个时辰了。”冷临边说边看向四周的群山,却是一片漆黑,未有任何可疑。
婉苏咂舌,心道冷临还真是厉害,光闻气味便知,如此也不怕被怀疑。况且也少有人敢质疑西厂,这如日中天的万岁跟前一等一的衙门。
早已不再尴尬,婉苏取出车里备好的披风,下了车为冷临披好。冷临正聚精会神看着远处黑黝黝的群山,丝毫没有注意到婉苏,见其也不伸手帮衬,婉苏只好绕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为他系好披风带子。
冷临忽地察觉,便有些拘束起来,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顺着袖子从披风里钻上来。“你去车里睡吧,估计会闹到天亮。”
“少爷也睡吧。”婉苏说完便觉这话有些尴尬,再瞧冷临的神色见其未觉不妥,便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果然是不纯洁。
冷临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后走了几步,小心检查着地面上的痕迹。
婉苏见冷临执意不肯,加之自己也是困倦得很,便进了车厢睡觉。外面有车把式守着冷临,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睡得昏昏沉沉,一睁眼便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再听人声嘈杂,婉苏忙钻出车厢。
揉揉眼睛,见齐知县、一众衙役及仵作正回头看向自己,迟疑了那么一小会儿,又齐齐转回头去,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也难怪,冷临是个主子,主子不睡,丫头竟然钻到车里睡了,这简直是天理不容。除非有一个可能,便是冷临叫婉苏去睡的,一般的通房丫头都没有这待遇,定然是极得宠的才能这般理所当然。
婉苏觉得自己就像个异类,忙下了车整整衣襟,小心站到冷临身后。
刚站好,便见井口处,便见仵作绑了绳子被顺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听里面传来声音,想是示意上面的人将自己拉上来。
众人将仵作拉上来后,便见其喘着粗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齐知县和冷临面前说:“是具男尸,头部受了重创已经死亡,还写了血书。”
冷临听罢便要下井,齐知县连忙阻拦。“这怎使得,还是叫人将那尸首取上来,大人再行查看。”
冷临没说话,走到井口,众人不敢违逆,便将冷临也顺了下去。冷临下到井底,查看死者,发现正是那被朝廷点了状元的曾彦。仅能如此称呼,许他还不是真的曾彦。
只见其头部满是污血,由于是从高处坠下,一只胳膊由于力道太大,骨头已经顶了出来。再看遍布青苔的井壁上的字迹,大意是说自己一时失控奸污杀害了茹娘,自知不配做圣人门生,便选择在此处结束生命。
遣词造句相当通俗,冷临皱皱眉,当今状元如若就这么点墨水的话,那书院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入朝为官了。
再看井壁上的血手印,似乎是曾彦跳下之后起来留字,一手扶墙一手沾了血书写的样子,但再细看便知这是人伪造的场景。冷临盯着那血字笑了笑,示意上面的人将自己拉上去。
上来后,接过婉苏递过来的巾子,冷临吩咐道:“将下面的血书誊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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