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今往,不知道多少太子死在轻举妄动之上。
可看着辽王蠢蠢欲动,万皇后为他千般遮掩,太子就像坐在悬崖边,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掉下,却无能为力。
他的这种焦虑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也有瞒他同心协力的结发之妻。
太子妃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在皇太后面前下功夫,这才得到了皇太后的支持。
宋墨是金吾卫的都指挥使,拱卫着禁宫的安全,又督管着五城兵马司,如果宋墨站在于他们这一边,不管辽王使出什么手段,以宋墨的能耐,怎么也能抵挡一二。有了这一二,神机营,五军营就可以赶过来救驾了。
窦昭的话,让太子妃动起了心思,她想了想,摒退了左右的人,低声对窦昭道:“定国公在福建的所作所为,皇上心里清楚的很,纵然有一两件胆大妄为之事,却是疵不掩暇,皇上要问定国公的罪,殿下曾向皇上为定国公求情,我还记得当时是在偏殿,皇长孙生病了,皇上来探病,皇上对殿下很是失望,道,定国公是什么人?国之栋梁,你就算是要为他求情,也要等到他在诏狱里受了刑,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时候。你还是诸君呢,连这种时机都把握不了。以后怎么治理祖宗留下来的这一片大好河山。殿下听了话这极高兴,对我说,皇上这是在为他铺路,要定国公留给他登基之后用。可谁曾想,皇上这话说了没几天,定国公就死在路上……殿下也一直纳闷着,不知道是皇上临时改变了心意?还是有人推波助澜害了定国公……”
窦昭心如擂鼓,脑子嗡嗡作响。半晌才回过神来。
太子妃已笑着问起元哥儿的日常起居来。
窦昭忙静心凝神,和太子妃聊起了孩子经,直到女宫来禀告太子妃,说太后娘娘有请,窦昭这才出了东宫。
宫里甬道宽阔平坦,她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
金桂和银桂见窦昭脸色有些苍白,忙上前扶她上了马车。
窦昭定了定神,吩咐车夫:“快点回去!”
她很少这样的急切,车夫不敢迟疑,应了一声。扬鞭驱车朝英国公府急驰。
窦昭深深地吸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不过两炷香的功夫。马车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英国公府垂花门前。
窦昭吩咐金桂:“你快去把世子爷叫回来,就说家里有急事。”
金桂坐着窦昭的马车去了金吾卫的衙门,窦昭长吁口气,回了内室。
直到甘露服侍她洗梳了一番,她还感觉到腿有些发软。
窦昭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小憩。
宋墨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窦昭不待他开口,就吩咐甘露:“让正院里的人都站到院子里去,我有话和世子爷。”
甘露忙退了下去。
窦昭这拉了宋墨耳语。
宋墨神色大变。骇然道:“此话当真!”
“不知道。”窦昭道,“太子妃亲口对我这么说的。”
宋墨坐不住了,在屋里转了两圈。道:“有些事,我得让人去查一查。”
窦昭叮嘱他:“你小心点!”
宋墨笑着点头,亲了亲她的面颊,转身出了内室。
窦昭忍不住在家里供奉的观世音面前上了几炷香。
宋墨连着几天早出晚归,又把严朝聊和陈曲水都叫到了书房。
窦昭忙着送年节礼。
宋宜不由得就轻闲下来。
他请吏部和兵部的侍郎吃饭,想为宋翰谋个差事。
吏部的侍郎说话十分的客气,却把皮球踢给了兵部的侍郎:“窦阁老和您是亲戚,这差事的事,还不就是您句话,兵部让我们怎么办手续,我们就怎么办手续。”
兵部的侍郎笑道:“您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贵府的世子爷手里撑着金吾卫,眼睛盯着五城兵马司,你在家里吩咐一声就得了,何必找我们。”
英国公父子不和,他可是听到风声了。
宋墨太狠了,他可不想得罪他。
你父子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去。
到时候只要你们开口,兵问的缺任你们选!
宋宜春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指使不动大儿子吧?
他笑道:“这任免官员的事,还是少了少两位大人,有您二位帮着背书,可比砚堂靠谱得多。”
两位侍郎呵呵地笑,就是没个回音。
宋宜春气得要命,却又没有办法,在家里生了几天的闷气。
宋翰收买了宋宜春身边一个贴身服侍的小厮。
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宋翰傻愣了半天。
没想到宋墨让人如此的忌惮?
难道宋墨一日不点头,他的差事就一日没有着落不成?
宋翰如困囚笼,狂躁不已。
苗安素避得远远的,生怕宋翰这把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
宋墨和严朝卿,陈曲水抽丝剥茧,线索慢慢地指向了首辅梁继芳。
这个时候,大雪纷飞,他们迎来了承平十八的春节。
☆、第四百七十三章 我往
调查梁继芬的事只能暂时先放下。
宋墨为此郁闷不已。
去宫里吃团年宴回来忍不住在马车里就和窦昭说起了悄悄话:“你说大舅到底哪里惹和梁继芬,大舅被锦衣卫的人迫害,他竟能睛睁睁地看着……”
这么多年,定国公扔死,英国公的反目,都是宋墨心头的结,不解开,他就不会安宁。
窦昭握了宋墨的手,柔声地安慰他:“我们既然已经早到了人,知道结果是迟早的事,你先别着急。”
宋墨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窦昭就说起她进宫的事来:“……太子妃很热情,当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面,邀请我元宵节的时候带着孩子进宫观灯,太后娘娘呵呵地笑,很高兴的样子,皇后娘娘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一直和长兴侯夫人说着话,”她苦笑道,“只怕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之前把宫变这件事看得太简单。
一直觉得太子很天真软弱,这才会被辽王算计的。
可这几次和太子妃接触,她才知道事情也许不像她想像的那样。
她之所以能很笃定自己和宋墨齐心协力就能闯过这一关,与她认为自己偷窥了天机有很大的关系,此刻不收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除非辽王准备从城外打进来,否定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金吾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她继续道,“殿下说不定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想你拽在手心里,我们要未雨绸缪才是。”
窦昭这才认识到了锦衣子镇抚司的重要性。
她最后感概道:“如何姑爷还在镇抚司就好了?”
“有心算计无心,陈赞之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行。”宋墨不以为然,道,“还不如就这样让出来,既向辽王示了弱。也保全了陈赞之的性命。”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耐烦地道,“陈赞之待阿琰还好吗?怎么不见阿琰过来串门?”
窦昭哈哈地笑,道:“阿琰出嫁还不到一人月,又近年关了,她是新娘子,哪里有空回娘家?等过了元宵,我们再接她回来好好住几日就是了。”又笑道。“你有什么话要问她的,现在就告诉我,免得到时候又七想八想的。”
宋墨讪讪然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要那陈赞之待阿琰好,我不会亏待他的。”
“知道了,”窦昭调侃他,“知道你待人向来大方——初二的时候你陪我去给老安人拜个年吧!”
“这是自然。”宋墨笑道,“我听说老安人喜欢花草,早让人准备了几盆水仙花,让他们想办法养着。待到了初二的时候再开花。”
窦昭很是高兴,和宋墨说新年的打赏。元哥儿的红包等,气氛渐渐恢复欢快,等到两人下了马车里,宋墨已是满脸笑容,晚上更和窦昭在床上好好地腻歪了两回,以到于第二天的大早朝两人差点就迟了。
因是过年,严朝卿和廖碧峰都出了府。陈曲水孤家寡人的,在段公义那蹭饭吃。白天的时候他和来给段公义母子拜年的人吃喝谈笑,晚上回到家一个人。他就拿出这些日子收集的关于定国公死因的线索在灯下琢磨。
而宋宜春则窜上跳下的,想为宋翰谋个差事。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长安街摆满了花灯。
窦昭怕元哥儿被城门上肆无忌惮地寒风吹了,抱着儿子看了一会儿灯就借口不舒服下了城门。
元哥儿却正看着起劲,在窦昭怀里咦咦呀呀地扭着,怎么哄也哄不好。倒是三皇孙,打着哈欠在乳娘的怀里早就睡着了。
太子妃就让皇长孙将手中的八角琉璃旋转灯给元哥儿玩。
皇长孙是个看上去很是温和乖顺的男孩子,据说他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识文,书读得非常好,皇上非常的高兴,赏了皇长孙好几块砚台。
他闻言微微地笑,很爽快地灯递了窦昭身边服侍的。
如果不出意外,皇长孙是未来的诸君。
窦昭哪里敢接?连声地推辞。
皇长孙笑道:“没事。去年皇祖父也赏了我一盏这样的宫灯,不过是八仙过海图,这个,就给翮哥儿拿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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