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瞬间凝肃下来,霍贵妃已然摆出应战的气势,可耳听得镇国公一声干咳,心里又有些没底。
“臣女自小仰慕皇后娘娘贤德,幼承庭训,便是以娘娘为女子典范,进宫后时常央求贵妃娘娘带臣女见驾,今日得以如愿,臣女心满意足。”霍西琳忽而开口,面上恬然自若的笑容,叫人看着觉得安宁,她柔柔婉婉地笑着,“可否让臣女敬娘娘一杯酒?”
才要起来的硝烟,被霍西琳的不以为意驱散了,她这样做,无非是无视了皇后方才的嗔怒,皇后若要再发作,显然做的过分,皇后若应着压下情绪,也是给自己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霍西琳这样做虽然冒险了一些,甚至很不妥当,可这种节骨眼下,总要有人站出来才好。
“虽说西琳是爱妃的侄女,朕瞧着眼眉里却和皇后年轻时有几分相似,也是有缘分吧。”皇帝也来打圆场,但之后的一笑,却又带几分威严,“皇后喝吧。”
皇后见皇帝如是,顿时心冷如霜再没得选择,看着霍西琳高举酒杯,自己便拿过宫女递来的酒杯忍泪喝下,随即就对皇帝说身体不适想要早退,可皇帝却笑:“朕还有几句话要说,皇后可等得?”
“臣妾能等。”皇后有些自取其辱的味道,后悔不该应承今日的家宴。
皇帝目光微微扫过幼子,他那里依旧淡定自若,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再看霍贵妃将侄女带在身边坐下,而西琳的聪慧和审时度势,也让他十分满意。长子已死,他沉浸在悲哀里也无济于事,不如重新安排皇室的将来,同样也弥补对幼子的亏待。
“皇上可是有好事要宣布?”座下已有人笑起来,总有那些缺心眼的人,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往往又最不缺这些可以打圆场的人。
皇帝脸色果然松了松,笑道:“二皇子久在南疆,朕疏于照顾,如今将至而立之年,却无一房妻妾,朕实在觉得有些愧疚。”
梁允泓即可起身屈膝,“父皇言重了,儿臣承受不起。”
“起来吧!”皇帝只是笑,又看看一旁的霍西琳,终是道,“今日众爱卿都在,那朕有两件事要宣布。”
座下众臣忙都站起来,口呼万岁。
“太子已故,可国不可无储君,朕欲立二皇子允泓为东宫太子,即日昭告天下,普天同庆。”皇帝言罢,自是满堂的山呼万岁,而皇帝却又起身离席走下来,从霍贵妃身边将霍西琳带到儿子面前,把他们的手叠交在一起,“另册封霍西琳为太子妃,望尔相夫教子,不负朕望。”
众臣山呼万岁,跪拜新太子,恭贺太子妃,唯独皇后立于上首,目光凝滞。
霍贵妃见她这般死寂的模样,心中长久的怨恨得到了宣泄,可还是想要狠狠踩她一脚,便旋身来到皇后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深深拜服:“太子久离京城、资质浅薄,臣妾愚钝教导不能,娘娘若能对太子多多教导,臣妾感激不尽。”
“贵妃贤德天下皆知,何须本宫?”皇后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来应对面前的女人。
霍贵妃站起来,背对着座下众人和皇帝,冷幽幽冲皇后低声笑:“你猜,我会不会和你当初一样,留你活着看我笑到最后?”
身体报复 太子心事
2013-12-12 16:08:50 本章字数:16086
皇后浑身一震,她当初的确对宠冠六宫的霍氏说过,要留她看自己笑到最后,可是自己到底输了。
“放过我的孙儿!”皇后袖下的手捏得骨骼咯吱作响。
“那就看皇后对臣妾和太子有几分诚意了,你想保他们,总要有所牺牲。”霍贵妃哼笑,旋即转身招呼儿子和侄女,“娘娘答应教导你们,还不快来拜谢。”
可她话音才落,身后就轰然一声,不等她转身看,周遭惊起的呼叫声便让她晓得发生了什么,很快就有人来抬起昏厥的皇后,而皇帝回到上座,目送皇后被抬走,也只是淡淡一句:“继续,众爱卿继续。”
待贵妃寿辰散席,随着众宗亲大臣离宫,立太子的事儿也迅速由京城向全国扩撒开,翌日皇帝也正式下诏昭告天下,立二皇子梁允泓为东宫太子,指婚霍西琳为太子妃,择吉日大婚攴。
金梅楼里,舞依告诉了偲偲这一消息,莫不惋惜地说:“如今他有了太子妃,还会想着你吗?”
偲偲却笑:“你不会奢望我能做太子妃吧?那真真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舞依摇头,长长地叹:“梁允泽和太子都有了婚约,对你的感情再深也做不到最好,你若真的想要终身有个好托福,韩公子那样的人可不能再错过了。逶”
偲偲却道:“从没想过攀高枝,惹下这些情债实在情非得已,可我也实在没力气再继续纠缠,只盼我爹爹平安出狱,不求他官复原职,能平平安安活着我就很满足了。”
“所以我才好疑惑,你到底是命好,还是命不好。”舞依很忧虑,又想起什么,对偲偲道:“听说季夫人病了,可惜没法儿送大夫进去,也不晓得有多严重。”
偲偲闻言很是担心,虽然对季夫人毫无感情,可她也毕竟是照顾父亲几十年的女人,看在父亲的份上也不能置之不管,忙要起身写信想见一见韩云霄,她明白这样的事,也只能求他了。
“还是别写什么信了,我想法子送口信吧,现在他跟在太子身边当差,而太子心里头那样有你,你觉得再光明正大地与他往来密切合适吗?”舞依到底看得多了,这男女情爱里的细枝末节,她都能想得周全。
偲偲有些挫败,搁下笔摇头:“我真真是被越束越紧,投鼠忌器,眼下更不能像从前那样办事。”
舞依也道:“季大人的事真真拖不得了,之前也对你说,立了太子可就要见分晓了。”
偲偲面色紧绷,紧紧捏着拳,手指继续陷入掌心,“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求哪一个。”
“怕只怕他们都想帮你,可都帮不了你。”舞依看着发怔的偲偲,“这是我的心里话。”
这一句心里话,也是大实话,偲偲的心一直没放松过,自此悬得更紧了。而舞依更好像是预言了一般,立太子后第三天,久而不决的先太子暴毙一案开始审理,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到金梅楼,众人只怕偲偲会顶不住。
“送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找不见。”舞依看着呆呆坐在窗前的偲偲,很是心痛,却不得不把残酷的事实告诉她,“韩公子这边根本找不到,我私下还派人去找过梁允泽,可也找不到,好像封闭了这件案子,所有相关的人都不得与外人接触。”
“梁允泽还是主审?”偲偲声音嘶哑,她没有哭过喊过,可心火所致生生地倒了嗓子。
“据说是他,但也许还有别的人。”舞依叹气,“果然被那几位大人言中了,之前拖着不办,才立太子就雷厉风行,季大人真真是成了他们立威作势的筏子了。”
“季夫人的病,好些没有?”
“送了药进去,也不知道好没好。”舞依见偲偲脸色越来越苍白,上来扶一扶,却只是摸到肩上一把骨头,好不心疼地说,“你能做什么呢?你能做的你都做到了,我们逆不过天的。”
“我怕我……”
“舞依姐姐、思符姐!”偲偲的话还未说完,外头突然奔进一个小丫头,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带了哭腔那般说,“不好了,季大人定罪了,斩立决啊。”
偲偲呆呆地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你、你说什么……”
“偲偲!”舞依眼看着偲偲失去意识,抱在怀里大叫她,可这个憔悴的人早昏厥不醒了。
朝廷的旨意很快传遍京城,户部尚书季世奇,贪赃枉法、谋害太子,罪不容赦、株连九族,除已“被休妻”的端柔郡主外,全族男女老少皆被判斩立决。
皇帝登基以来,从未问过哪一个罪臣贼子九族之罪,季世奇这一案轰动了全国。而昭告天下做出这个判决的,并非皇帝或新太子,而是一直被委以主审的慎郡王梁允泽。
“株连九族?”偲偲听见这个消息时,一口气顶上心门,自口中喷出猩红的鲜血,吓得舞依惊慌失措,忙叫请大夫来看。
孱弱的偲偲却硬撑着起来穿衣裳,她要去找梁允泽,去找那个答应过会帮自己的男人。可是脚下虚浮无力,她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有力气走出,从床上下来就跌倒在地上,舞依扑上来抱她,她还拉着舞依哀求让她去找梁允泽。
“没用了,皇帝已经下旨了,偲偲你别哭别哭!”舞依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她,却又和她一起哭成泪人。外头不知谁把鹤鹤带过来,本想给偲偲一点安慰,她却因见母亲口含鲜血伏在地上痛哭也哇哇大哭,扑在偲偲怀里扭动着小身体,求母亲别哭。
“鹤鹤……娘好没用,娘真的好没用,娘救不了姥爷了!”偲偲抱着女儿失声痛哭,可虚弱的体力支撑不住这样折腾,竟又昏厥过去。
“赶紧把鹤鹤抱走。”舞依嚷嚷着,又叫人来抬偲偲,可此时外头却冲进来一个男人,一个打横就把偲偲抱起来放到床上。
舞依定睛看,来者竟是偲偲所说的二皇子,不,现在是太子,慌得她忙跪下,正说“奴家参见……”就被梁允泓拦住,“别多礼,我只是思符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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