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王妃本是知道的,可听韩端柔这样讲,不免有些奇怪,韩端柔才把舞依去府里整理东西,而后那包袱就真的不见了的事儿告诉她,更神神秘秘道:“等过些年事情淡了,他们一定会回来,我表哥是谁呀,哪能轻易就被我堂兄打到山崖下去。这不过是朝廷拿来骗人的事儿,何况皇帝舅舅他,只怕宁愿太子去死,也舍不得没了表哥的。”
“这事儿你跟别人说过吗?”霍王妃生怕韩端柔抖落出去又添麻烦。
“连我娘都没说过呢,这怎么能说,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怎么也熬过两三年吧。”韩端柔竟是一本正经,又安抚霍氏,“是瞧舅妈见一次瘦一些,我实在太心疼了,您别难过了,他们眼下不定在哪里逍遥自在呢,不然你以为谁能把鹤鹤接走,让你们找也找不到。”
韩端柔说的鹤鹤的事,是早些时候王府放出去,说鹤鹤知道生母故世后从王府跑出去找,却自此失踪没再找回来,而韩端柔那里,就认为必定是被梁允泽带走了。
霍王妃也不说自己是知道的,只谢谢韩端柔,又叮嘱她别再对旁人说,韩端柔连连答应,又把儿子抱给霍王妃,“往后我会替表哥好好孝敬您的,这不要是当初没那些事儿,我早成您儿媳妇了。”
霍王妃嗔笑:“若真是那样也没什么不好,你到底能乖乖在我身边呢。”
玩笑话归玩笑话,霍氏自然还是愿意儿子和偲偲有情人终成眷属,除夕过后不久,她就收到了儿子的密信,虽然没有署名和落款,可看了三十来年的字迹,怎会认不出是儿子的手笔。
信的内容很简单,言语也没有明显的指向性,但礼亲王和妻子还是看明白了,说两人已到某地落脚,并和季世奇夫妇及芳雪会和,在老人们的见证下拜堂成亲,现在过得很安定。
又过半年,太子妃诞下皇孙不久,王府又收到一封信,竟是偲偲有了身孕,似乎说等偲偲生下孩子后,要接霍王妃去看看,自然这样的事需冒一些风险,可礼亲王没有阻拦。但谁也没想到一年后皇帝的身体突然急转直下,皇亲贵族不得不时时刻刻等在京城,终是再又一年春天,老皇帝驾崩,太子即位称帝。
时光如梭,转眼新帝即位已有五年,三十多岁的皇帝正当盛年,后宫经几次大选也充盈了诸多妃嫔美人,霍皇后自在太子府诞下皇长子后,入宫又生皇长女、皇三子、皇四子,而今皇帝膝下三女五子,皇后一人就占了四个,纵然皇帝内宠不断,帝后感情依旧坚不可破。
而远离京城的西南山城里,梁允泽和偲偲的小日子也过得极其滋润,只是偲偲闲不住做起了织锦生意,没想到经几年打理越做越好,成了山城及周遭城镇的第一商号。起先大家都担心过做大了会不会招惹麻烦,可想着梁允泓如今都做了皇帝,而他们早就“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渐渐地做起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做生意不是梁允泽的擅长的,每每看偲偲巧舌如簧地与商户相谈,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又因为自己不太会做生意,只能被偲偲差遣打下手,每每叫苦不迭时,偲偲都会呕他:“你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我不做点生意赚点钱,你打算让我们娘儿几个都喝西北风么?”
梁允泽则每次顶嘴:“我从京城带来的银子,吃几辈子都吃不完啊,明明是你贪心。”
偲偲又会说:“除了钱还是钱,就算不会坐吃山空,孩子长大后就只知道家里有钱,不想着自立,你是要他们跟你那些堂兄表弟一样,庸庸碌碌一辈子?”
“那你也不能老把我当打杂的使唤。”梁允泽一来舍不得真跟老婆吵架,二来也的确没什么道理。
偲偲也总会最终笑着说:“那你要我把你当什么?当金梅楼的恩客?”
每当这时候,鹤鹤就会来跑来护着他爹,说要去村里告诉爷爷她又欺负人,总气得偲偲骂女儿没良心。
而如今,梁允泽和偲偲有了两个孩子,次子梁云正五岁,因太小了带在身边不方便,一直寄养在村里由季世奇夫妇和芳雪带着,跟夫妇俩住在城里的只有已然十一岁妙龄的鹤鹤。
鹤鹤的眼眉果然是像极了梁允泽,但却不失女孩子家的柔美,如今才十一岁就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城里镇里出了名的小美人,偲偲每每担心起女儿将来的婚嫁,梁允泽都一副全世界男人都是敌人的态度,看哪个小子都不顺眼。
自然眼下谈论婚嫁还太早,而偲偲这里又不小心有了身孕,眼下正五个月,肚子一点点开始隆起来了。说起生孩子,梁允泽没经历过鹤鹤的出生,也错过了女儿婴儿时期的可爱,次子出生时他便激动得好像初为人父。而本说好孩子出生后接父母来看看,又因皇帝驾崩拖延了,直到云儿三岁时,礼亲王夫妇才微服来到这座山城,见到了孩子和孙子。
当时他们把韩端柔也带在了身边,谁也没告诉韩端柔季家父子还活着的事,当端柔郡主乍见丈夫时,竟以为是诈尸吓得当场就晕过去,醒来后听罢解释便一直哭,因为她没把儿子带来,不能让丈夫和儿子父子团聚,又不愿和丈夫再次分离,不愿回京。
之后众人商议,决定让季晋烨跟礼亲王夫妇和端柔一起走,毕竟季家的事是当年那一段里最微不足道的,晋烨易姓更名,由礼亲王收为养子,再让寡居的端柔改嫁招婿,两人堂堂正正地再次拜堂后,就假称端柔身体不好要静养,一家人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小镇子里安居下来,一来免去京城人事繁杂,二来公主府夫妇俩去看女儿也方便。
且如今梁允泓已经做了皇帝,对这类琐事大可睁一眼闭一眼,对他而言稳固朝纲才是重中之重。
京城里经历了先帝驾崩新帝即位后,终趋于安定又如以往繁荣热闹起来,金梅楼依旧是称霸京城青楼的著名妓院,舞依已不再接客,年轻的姑娘们已经一口一声妈妈那样称呼她。只是舞依的脾气不如芳雪和偲偲,是泼辣出了名的,年纪轻的姑娘都怕她,因为这件事,隔几日就会来楼里坐坐的韩大人经常以此打趣。
韩大人脾气温和人又好,姑娘们都愿意接待这样的客人,可是舞依却总是阻拦不让姑娘们纠缠他,每回他来都单独在客房里相见,舞依总是劝:“找一户好人家的小姐成个家多好,将来有儿有女老了也有人照顾。”
可韩云霄总是笑:“我如今废了一只手,怎好去糟蹋人家大好青春的姑娘。至于孩子,你看我父母生育了孩子又如何?韩家还有嫡系宗亲的子孙继承香火,我不担心,就算将来老了,总有下人伺候。真的要死的时候,谁还惦记身边有没有儿女子孙。”
舞依不得不笑他:“京城里多少千金小姐想嫁你,你何必矫情。若有一日他们能回来,见你仍旧孑然一身,你让偲偲心里怎么好受?她一定会觉得,是自己害了你。”
每每如此,韩云霄的情绪就会稍稍低落,苦笑之后就蒙头喝酒,但之后过了半年,新帝即位第四年的时候,韩府终于有了新的女主人,至于韩云霄与妻子感情如何,不足为外人道,但他的确很少很少再出现在金梅楼,而朝堂上,虽然废了一只手臂的他,依然是朝廷肱骨,是皇帝梁允泓最得力的臣工。
这一日,偲偲和女儿为腹中孩子准备衣裳时发现少了几块料子,本想差遣下人去买,可鹤鹤说一直下雨在家憋了好几天正想出去逛逛,偲偲便与她换了衣裳出门,不坐轿子信步在城里四处走一走。
去布匹店买料子时,店家见是偲偲不肯收钱,偲偲硬是塞了银子才带女儿出来,鹤鹤问母亲为什么不给钱不拿,偲偲笑说:“改日他们买我们的织锦要压价钱,娘亏得可比现在多,几块料子能值多少钱?可是拿人家的就有了人情,往后谈生意就放不开了。”
“做生意的学问可真大,爹却老是嫌麻烦不肯学,娘,往后你差遣我做事吧,爹又笨又做不好。”鹤鹤琳琅笑着,背着父亲倒不护着只管数落了,“如果云儿不想继承织锦店,女儿就把生意做下去。”
偲偲却笑:“你弟弟若不做这生意,将来你养他么?若娘肚子里还是个弟弟,你这姐姐岂不是要辛苦。”
“让他们开学堂教学生,就像……”鹤鹤一时兴起,想起了幼年的事,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她明白这是禁忌不能提,前几年总说漏嘴记不住,还挨过几次打。
偲偲也知道,女儿记得五岁时的事很正常,她不可能抹去女儿的记忆,但毫无疑问过去的事不能提,早些年鹤鹤记不住她急了打孩子,为此和梁允泽还吵过几次,后来才想通了,她不能把自己的恩怨强加在孩子身上,鹤鹤是最无辜的。
此刻见女儿一脸紧张,她也心疼,搂着鹤鹤道:“你是姐姐你说了算,就让云儿做教书先生,你爹不也嚷嚷着想开书院么。”
“爹还想开武馆呢。”鹤鹤总算兴奋起来。
“你告诉他想也别想。”偲偲大笑,见女儿笑了她也安心。
母女又沿着山城的路一处处去逛,在一家小吃店吃饱喝足后,算着梁允泽收账也该回家,就打算买些点心带回去,谁知出来没多久,鹤鹤突然指着一家妓院门口说:“娘,那人,那人是爹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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