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君阡瞟了一眼言止息,看他依旧是不咸不淡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知道这一定又和言止息脱不了关系。
怕是他早就想到言止义会绑架自己,会发现自己的身份,会想害她,所以将计就计,让他措手不及。
“逆子!逆子!”言坤立气得不清,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如此毫不避讳的在自己旁边做这种事,胸口一股气血上窜,他退了几步便喷了出来。
言止义湿答答地跪在他面前,想解释却解释不清。
自己没有强行带阿珂过来?即便她是自愿来的,他亲眼看着阿珂在言止义身下反抗,就是铁铮铮的事实。至于他为什么会那么大胆的将阿珂带过来,莫非说是因为将另一个女子安置在远处供他玩乐?一旦此刻言止义说出是羽君阡,那么他便坐实了勾结敌国将领的罪责。按理说发现君阡这种身份的人,应该早向他汇报,如今他自己要求言坤立从睿宁王府要的人,言止息可以推说他不知实情,一反常态要人的言止义便要为他替下这罪名。
所以现在看来,无论他供不供出君阡,他都洗刷不了自己的嫌疑。不供出,他日君阡再次出现在世人眼里的时候,还得感谢言止义没有对她下杀手。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沉默,这种丑闻言坤立必然不会告诉别人,否则他的面子往哪里搁。言止义则是寄希望于他的母亲诸皇后和背后的诸氏,顶多禁足个十天半月让言坤立消气。
对于阿珂,他相信,过了这阵子,让她死就像捏死一直蝼蚁那么简单。
阿珂始终没有去正视他,但是却感受到了来自言止义的汹涌的恶意。
若是他没跟言太宜闹翻,言太宜一定会极力劝他杀了羽君阡或是用这事状告言止息一回,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后悔若是有用,所有的武力和规则都成了虚无。
看着貌似忏悔中的言止义,言坤立的气稍稍下了点,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加之言止义刚刚把天机床弩献给了他,他亦不想将事情闹大,“去护国寺面壁三个月,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言止义听闻这是这么轻的惩罚舒了一口气,楼顶的言止息却皱紧了眉,言坤立还是偏向言止义的,哪怕他做错了事。
言坤立愤愤地走出温泉,对着候在一旁的太监道:“去把老三给我找来!”
那公公应答了声便退下,言坤立来时叶策就告诉他言止息和言止义都在,但是找言止息是件麻烦事,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就在温泉室的屋顶。
言止息拉着君阡带着白尼玛悄悄地从原路返回。
君阡蹙着眉疑问:“阿珂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说呢?”言止息微笑道:“早在你和周阳晖潜进芙蕖山庄那次,她就救过你们一回。不过说来并不是我刻意安排,她心里对老四又恨,何况她还有不可告人的身世,所以让她倒戈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不可告人的身世?”君阡回想了下阿珂却突然觉得说来这女子的气质很是特别,眉宇之间隐隐有一种凛然之气,“言止义居然没有怀疑?”
言止息淡淡道:“说来,若是阿珂原本就是我安排在他身边的话,他一定会产生怀疑,不过阿珂早些年确实对她情真意切,若非在阿珂这件事上他退守得过于果断并且用伶玉做掩饰,阿珂也不会不念旧情。”
君阡活动活动了脖子,这阿珂也是个伤心人,“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言止息略带好奇地看着她。
“下手要趁早!”她解释道,“若是言止义在言坤立看见阿珂之前娶了阿珂,也就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了。唉,言止息,你为什么和言止义一样不成婚?”
言止息突然笑出声来打量着君阡,嘴里呵出的暖气在山洞中形成烟圈缭绕,“因为,你下手太早了!”
“唉?”君阡本是随口一问,这么一来倒让她想起十年前那个晚上她恬不知耻地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好找个时间来下聘,当即红了脸颊。
所以下手要趁早是对的,否则开得正艳的花被旁人折去了,留下的都是残花败柳,届时哪怕你是绿色天然有机化肥,也找不到要灌溉的那朵了。
因为得知言坤立在找他,所以走到岔道口时言止息就停了下来,“我现在要回一趟芙蕖山庄,你是去尚武院还是我的府上?”
“随你吧。”
言止息略作思考道:“回王府吧,言止义知道了你的身份刘青山也势必知道了,我想尚武院马上就不安全了。”
君阡没回答,尚武院安不安全,已经和她没有关系,昭平还有多少可容她之地,也和她不再有关系,如今心之所念的,是家中如何。
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接过白尼玛直径离开,没有看向尚武院的方向,走得异常果断。
言止息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终是皱了皱眉,回去芙蕖山庄。
言坤立是想暂时将尚武院交给他打理,但他并未接受。他总是将别人视若珍宝的权力弃若敝履,于是这一块肥肉依旧还在刘青山手上。
当言坤立听说周阳晖请假回了甘南道时脸色有点阴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言止息心心念念都是君阡,和言坤立的交谈一结束便火急火燎地赶回睿宁王府。直觉告诉他,若再不回去,他将再次承受分别之苦,君阡这么灵敏的人,怎么嗅不到那山河飘摇的危机。
天色昏暗,似要将人紧紧箍在狭窄的桶中,今夜无月,亦无星辰,一张平铺开来的的暗色画纸,让人有随意泼染描绘的冲动,将这深不见底的黑变成一卷光亮的空山之色。
雪夜,路上杳无人烟,失去了昭平原有的繁华。
这寂寥的气氛似在诉说一段别离。
言止息冲进睿宁王府来到之前君阡和梧桐住的晚裳阁,看见室内灯火通明,一个丫鬟正好从她的居室走了出来。
言止息喊住那个丫鬟,急促的声音遮掩不住他此刻的慌张:“阿阡人呢?”
“回王爷,姑娘来时全身都湿透了,奴婢给她准备了水,姑娘现在正在沐浴。”
他舒坦地微笑,还好。
“姑娘说今日累了,所以叫奴婢早早退下,一会她就休息了,要不要奴婢告诉姑娘王爷来看她?”
言止息摇了摇手,这一整天他也累了,便不再打扰她。
丫鬟目送着言止息的背影,回头看了看晚裳阁,安静地离去。
☆、第89章 一诗诀别
君阡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行头,将长鞭缠在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插在靴筒里,那半张面具依旧戴在脸上。她拂过这里的桌椅茶壶,环视着屋子和熟睡的白尼玛,似乎想要将这里的一点一滴通通刻在心里。
生活过的地方,总是有些情感在里面。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在相见。
白尼玛不安地翻了个身,伸出爪子挠了挠头打着呼噜继续睡觉。
她执着笔,不知该如何下手。若自己突然失踪,言止息一定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们相互了解,她觉得留张纸条简直是多此一举。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然后丢在一边。还有什么必要告别?
告诉他不要来找自己?告诉他先完成自己的雄心?告诉他自己决心去死?
梧桐在这里会好好的,言止息会好好的,白尼玛会好好的,她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君阡灭了烛火,从门缝中溜出。
上天似乎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连夜色都那么适宜,黑暗中飞檐画角的亭台楼阁浑然一体让人难以分辨,婆娑的树影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一脚落在厚厚的积雪中悄然无息。
她悄悄出了晚裳阁,躲过并不多的巡逻,出了王府。这些对她而言,毫无难度。
从芙蕖山庄回来的路上她在昭平唯一一处马场买了一匹上好的千里马,虽比不上飞龙马,但行速绝没有问题。她最担心的是,言止息会突然发现然后追上来。
她不想打乱他这么多年准备的一切,就如同他不想伤害到有关于她的一切人。
君阡飞奔至昭平城郊,找到她放置的马匹。
上马之后她回头凝视着睿宁王府的方向,四周毫无声响毫无光亮,也许他此刻正睡得香甜,这浮躁的世界,唯独梦境是安逸的。除了那里,她想不到能够让他松懈的地方。活着太累,确实真真实实的人生。
想说一句再见,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泪水悄然滑落,回想起刚到昭平的一切。
他的包容和保护,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温暖的调笑和温存的美好。怪只怪,我们遇见了对的人,却没能够续写一段完美的篇章。
一段悲伤从眼角段落刻画一段岁入骨髓的爱恋,当眼泪已成诗画,惆怅是唯美的月下之舞,再回头的时候,眼泪笑了。
她为自己的曾经负责,却无法再承担自己的未来,两个人的未来。
风扬起发丝乱舞,选择了离开,就不需要留恋。
**
言止息本是宽了衣躺在床上休息的,不知为何今日睡得特别快特别沉,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自己在一片无垠的草地狂奔,却一直没有看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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