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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户媳妇 (随风月影兰)


吴礼浑身一抖,冷知秋是在质问他的良知,他却经不起刺激,稍稍克制的情绪像被强按进水的皮球,反而弹起更高。
“她当然不会,可是她已经死了,被你的丈夫项宝贵扔下山喂了狼!眼睁睁看着她被狼撕咬,啃下一块块肉,变成一堆白骨,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感觉吗?我要十倍报复在你身上!”
吴礼说着就要动手撕下冷知秋的衣衫。
冷知秋彻底鄙夷这个男人,他居然当时在场,还眼睁睁看着!到处说项宝贵通敌卖国,现在又借机对一个女人下手报复。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已经看得明白。
就在吴礼的手要碰到她衣襟时,驼背老人低喊:“出来了,对面的人出来了!”
吴礼忙和驼背老人闪身出了画舫。
冷知秋松了口气,却觉得身体开始有些异样,脑子也昏昏沉沉,她想对着窗外喊高老二,却发觉舌根发麻,只含糊的“唔唔”两声,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船身摇晃,似乎有好些人离开,跳向对面黑沉沉的画舫。
冷知秋有些替高老二他们担心,更替自己担心,她突然明白自己吃下的是什么药,虽然吐出来不少,但还是有少量化入血液,正在慢慢发挥作用,让她的身体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
同时,她的意识也跟着模糊。
船身又乱晃起来,这次是有不少人跳上了她所在的画舫,门无声的开,胡登科带人冲了进来……
——
沈家庄项家苗园。
紫衣公主派去的十二名宫婢,十二名武士,一百名锦衣卫并他们的指挥使,还有一个给他们引路的黑衣人,全部死在园里,各个角落。
项宝贵命人处理尸体,脚踩着地上的木子虚胸口。
木子虚只是一些磕碰外伤,被项宝贵制住穴位不能动弹,神色依然平静。
“为何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朱宁叫你接近她?”
项宝贵脱掉身上满是血污的外袍,一把扔远,就穿着一身黑衣短打,露出别在腰间的日昭宝剑。
他抽出短小精致的剑刃,出神看着,想起两年前的此时此刻,他拿着这把匕首准备撬门,他的新婚娘子突然开门出现在眼前,那样的美,那样的让他震撼。
“哼,我是贼匪,朱宁是贤者名将,我和梅萧都不怎么样,她最先认识的人,是朱宁……哈!”
项宝贵自嘲地笑,伸手入怀,掏出一叠诗笺,那是冷知秋住在榕树街项宅那段日子闲着无聊写的,相当于诗词体的日记。从大婚发生的事,到一些感慨,从日常琐碎,到怀念从前生活的情愫,其中就包括了对朱宁的某种仰慕追念,虽然只有寥寥两句话带到,但足以让项宝贵心如刀绞。
诗笺不多,后来显然就没再写。冷知秋早就忘记它们的存在。
没想到,项宝贵今早去美人榻下的密室取穹顶上那两百多颗夜明珠,再封死密室,准备重新改造他们的婚房,准备给冷知秋来一个大大的惊喜,以示讨好——他不能忍受被她推开、抵触,他想回到那一晚的状态,两人全身心的投入,爱着彼此。
这个屋子是福地,他在这里第一次触碰她,第一次吻她,和她圆了两次房,还有其他许多甜蜜的记忆。只要好好整改,他有信心可以让冷知秋更加眷恋这个地方,重新投入他的怀抱。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不喜欢被触碰……总之他告诉自己,一定是他哪里错了。
怀着喜滋滋拍马屁的心情,他开始清理屋子,随后便看到了这些诗笺……
“项爷,你今天已经太过分了。”木子虚微微皱眉。“如意法师是大德高僧,你竟然连他也杀了……阿弥陀佛。”
“哼,大德高僧会和野心勃勃的朱宁沆瀣一气?别以为我不知道寒山寺后面那片竹林就是你们的老巢。你们盯了我十年,比老皇帝还令人生厌。”项宝贵笑嘻嘻的,俯身将日昭剑竖直对准木子虚的心口。
木子虚闭上眼睛,无悲无惊。与人谋天下,做人棋子,死在敌手是再正常不过的归宿。
项宝贵道:“你救过张小野,也救过我的命,可你救活我,却没治好我的病,我的心总是很不舒服,现在我就挖了你的心吃,估计能治好我心痛的毛病。”
木子虚闭着眼睛笑。
“成王他起先并不知道你家的秘密,只以为你和张宗阳通敌卖国。”
但后来终于还是知道了。
“你们怎么和宫里的魏公公勾搭上的?”项宝贵问。
魏公公与苗寨土司关系不一般,原本准备里应外合献上幽雪给老皇帝“享用”,却被项宝贵看中了土司的雌雄宝剑日昭、月华,土司死于非命,幽雪也从此赖上了项宝贵。
木子虚不回答了,安安静静等死。反正他答应过冷知秋,没有对任何人泄露项家的秘密,地宫虽然世所罕见,但那应该不是老皇帝的目标。
项宝贵收起笑容,正要挖他的心,夏七背着小葵赶到了。
“少主!”
“嗯?你不是传讯说知秋和你一起在东湖看花灯么?”项宝贵的眼睛盯着小葵,她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夏七错了!都是夏七该死……”夏七扑通跪倒。
他以为只要通知到少主,少主就会屁颠屁颠赶过来找少主夫人,毕竟这些天,项宝贵为了讨少主夫人欢心,可做了不少工作。他不想让项宝贵太担心着急,所以没说项宅被烧、冷知秋昏迷的事。
没想到紫衣公主的人会在这时候杀到地宫,项宝贵不得不耽误工夫料理他们,为冷景易和冷知秋免去勾结逆党的罪,比赶过去陪妻子看花灯要重要。
项宝贵直起身,不再管木子虚,两眼发直的问:“告诉我,我娘子她怎么了?”
——
张六此刻已经救回倪萍儿,倪萍儿脖颈上有伤,需要及早看大夫。
待张六回去找冷知秋的马车,元宵花灯已经黯淡,人群散去,东湖湖面上剩下三两只船,黑黢黢也不知在做什么。
马车空无一人,连里边的锦褥棉垫、琉璃灯都被贪小便宜的顺手牵羊走了。马儿烦躁的乱踢腿,显然有人试图拉走马车,被这马兄弟拒绝了。
张六暗叫坏了,中计了……
——
苏州知府府衙后侧大堂,紫衣公主怒容满面的端坐着。
锦衣卫那帮人还没回来,她生气。
慕容瑄在找她的萧儿,没回来,她更生气。
看到“小贱人”冷知秋还活着,且看上去越发迷人,浑身散发着异香,她更更生气!
“去大牢看好了那小贱人,决不能让她跑了!”
紫衣公主呵斥胡一图与胡登科父子。听了他们的“计谋”,虽然心知可能管用,但如此卑鄙的拿小贱人“钓”儿子,真是越想就越生气。
等儿子找回来,一定要胡一图悄悄把那小贱人杀死!再找个理由把胡一图全家、慕容瑄一家、姓项的那一家、冷景易……凡是知情的,全都问罪处死,把这耻辱的历史抹去。
紫衣公主身份尊贵,不肯去大牢,胡一图受了她一天气,脸都被扇肿了,便先偷偷回家睡觉去了。
就剩下胡登科带着众衙役、皂隶、侍卫,团团把守大牢。胡登科亲自坐在关着冷知秋的牢房外,不错眼珠的盯着冷知秋。
他就不信,她能从眼皮底下消失。
将来的仕途就看这次能不能成功找回梅萧了,找回来,就可以继续攀附,谋个好位置。找不回,前功尽弃。
奇怪,这冷知秋怎么这么香?什么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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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这次会不会摔了?(题外)

已经是元月十六,府衙大牢里的囚犯睡得很粗糙,打呼磨牙放屁呻吟咒骂……此起彼伏。
战乱流年,徭役沉重,苏州城内外的盗匪斗殴扯皮事件很多,因此,大牢里人满为患。
冷知秋是特殊“疑犯”,很优待的享受了一个小“包间”,别人是木柱子结构牢房,她是石条垒砌的密闭空间,一扇铁门开了个窗,供胡登科严密盯梢。
胡登科搬了把椅子,对着铁门而坐,牢头奉茶给他提神。
“衙内还有何吩咐?”牢头强打精神,克制瞌睡。
“把门开了。”胡登科揉了揉鼻子,站起身来。
“诶?”牢头费解不已。不是要看紧了这个疑犯吗?开门做什么?虽然很不理解,他还是遵照吩咐,打开铁门的大锁。
胡登科走进去后,对牢头道:“从外面锁住,钥匙扔进来给本衙内。”
噢——高!这招太高了!外面就算有人想劫持囚犯,也没有机会了。牢头满脸崇拜的把钥匙扔进铁门的窗户,看着胡登科将钥匙揣进怀里。
冷知秋半靠着躺在窄窄的木榻上,没有睡着。她的脑子既十分清醒,又十分糊涂。清醒的知道,胡登科进来,这下要糟糕了!但又稀里糊涂的渴望异性靠近。
如果胡登科再走近,她该咬舌自尽,还是对不起项宝贵算了?唉,如果她能说话,还可以尝试劝阻。
“唔唔……”冷知秋张合着嘴,冲胡登科摇了摇头。
胡登科怔住。他这个人,从未停下目光去欣赏书本、仕途以外的风景,不记得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模样,不理解春花秋月的诗词。奇怪的是,此时此刻,暗香扑鼻,他看冷知秋的模样,感觉有些破天荒的激动,突然开了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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