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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户媳妇 (随风月影兰)


于是项宝贝又加入大呼小叫的行列:“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又受伤了?”
原来因为表嫂在灶房蹭饭吃,大家都没有告诉项宝贝家里发生的事。
这一团混乱里,冷兔兴冲冲跑进来大喊一声:“知秋姐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106 宝贵其人

冷兔喊过后,就发觉没人理他。
君不见,一幕滑稽的悲喜剧正上演?
两家人抢一个表情尴尬的小女子,倒霉女婿正跪着恳求,当然还有稀里糊涂凑热闹的和一脸兴奋看热闹的。
小葵对小姐姑爷都有感情,跑出来噗通跪在冷景易面前,大声道:“老爷,小姐和姑爷好不容易聚一起,求您别拆散他们啊!”
随着这一声哀求,抢人的戏码立刻转换风格。
女婿项宝贵很能适应转变,当即美目一凝,凝出千般哀愁,捂着心口往一边倒,口中惨呼:“知秋,不要走……”
项沈氏松开儿媳妇,抢过去扶儿子,“我可怜的儿啊!”
“……”
这场面,怎叫一个凄惨。
冷景易俨然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丈人。
冷刘氏看不下去,当场就心软,扯着冷景易胳膊摇:“景易,女婿真伤重呢,好歹一场姻缘,咱们不能这样绝情,就让女儿留着照顾照顾他吧,怪可怜的。”
冷知秋也总算找到了说话的空隙,“爹,您向来不是古板之人,为何对夫君他偏见如此?”
已经被孤立的冷景易,瞥着“奄奄一息”的项宝贵,皱眉不语。
冷知秋见父亲不言语,便使劲抽出手,蹲下身探视项宝贵,却见这厮竟睁开一只眼冲她扑闪扑闪眨了两下,衬着满腮胡渣,几分戏谑,也是传递让她安心的意思。
老丈人心硬,丈母娘却是个慈软的,他这“苦情”就是苦给丈母娘看。
冷知秋不由得抽嘴角。
在瞬息之间,两人默然交换了几次无声的对白:
冷知秋:你竟诳我父母?
项宝贵:我死不了。
冷知秋:我知道你死不了!
项宝贵:没骗你父母啊,我伤重是真,不舍得你走,也是真。
冷知秋:……那也不用如此夸张。
项宝贵:娘子你刚才在担心我?
冷知秋:……
果然,到底还是丈母娘疼女婿。“还是先让女婿回房歇着吧,这身上全是血渍,可怎么得了。”
项宝贵心里喜滋滋的,就要顺势让母亲项沈氏扶起来。
却听冷景易道:“要照顾他,也可以,但你需答应为父,一定不能与他太亲近,晚上你就住那厢房里,记住为父前些日子教导你的话。”
这是指“自爱”、“不圆房将来才有人要”之类的训话。
冷知秋对那些话不以为然,但本来也没打算和项宝贵同榻而眠,这会儿他伤得重,偏偏不老实,是该让他自己个儿好好待正房里休养。
因此答道:“自然是住厢房的,父亲放心。”
……
这才算是慢慢结束一场闹剧。也是没有真的走到绝路,才能这样笑闹一场,糊涂收尾。若真有一天到了不可商量的绝境,又将是完全两样的景况。
从项家出来,冷景易因为知道女儿女婿依然不是真夫妻,便又恢复了“你我分明”,坚持不肯让项家的马车相送,却叫冷刘氏走得好辛苦,回到东城都深夜了。
路上,冷刘氏忍不住疑惑,道:“妾观女儿女婿的情状,两小相得,情意颇真,那女婿虽看不清样貌,依稀是个俊后生,对我们知秋更是喜爱依恋至深矣,姑且不论他做些什么营生,就凭这份情意,也是可怜人儿,值得成全,你又何苦如此反对?”
“天下间看着情深自苦的可怜人,又岂止那项宝贵。”冷景易脸色肃然,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冷自予,又道:“我自小离开苏州去了钱塘,但依稀记得当年‘朱陈张三争天下’,当今皇上大败张世枫父子后,传闻有个姓项的世家不服,造反谋逆,因此皇上下旨灭其全族数千人。因是被灭了族的,年前媒婆来说,女婿姓项,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别的地方搬迁而来。直到见到项宝贵本人,其深埋隐忍、异于常人的举止气度,自予原本又是姓张,种种巧合,加上他出手便是一对罕见之极的玉龙,可谓价值连城,不由得我不怀疑,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也因此而深感不安。”
冷刘氏听得心惊,不敢再问。
冷自予抬起头欲言又止。他想问问什么“朱陈张三争天下”?张世枫父子又是谁?和他有关系吗?
冷景易垂眸捻须而叹:“但愿不是一场孽缘。我已经得罪天家,祸福难料,女儿嫁进项家也是没有安生日子,一切过错,全在我冷景易糊涂啊……”
冷刘氏忙扯住丈夫衣袖,摇头道:“老爷万万不可自责,这世上许多事原本就没有对错,我们都不是圣人,不能未卜先知,怨不得谁。”
……
另一边,西城项家。
项沈氏好不容易“扶”回项宝贵,打发走一应人等,这才对冷知秋道:“儿媳妇,你那个臭脾气的爹,别的话我都不爱听,就一句话是对的。这会儿宝贵身上有伤,你别和他太亲近,年轻人干柴烈火,万一控制不住,我儿子的伤就别想好了。”
冷知秋听得七分懂,三分茫然,想起先前项宝贵在榻上纠缠她时,神色有些噬人,便脸红着不应声。
所有人都散去,她正捧起晚饭要进去吃,角落里,冷兔很受伤的低喊:“嘿,哎!我,我这大活人有事!”
“咦?小兔?你跑哪儿去了?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大家都用过饭了,你自己去厨房盛一些吃的,我到里头伺候我夫君用晚饭。”冷知秋说着推开门,迎着项宝贵看过来的热切目光。
项宝贵挑起眉问:“怎么不关门?”
冷知秋将饭菜搁置好,拿筷子夹了些菜在饭上,端着饭碗坐到榻边,递给他。
“为何要关门?”
“天黑了,会放进萤虫。”
“是么?可我觉的,还是开着好。”冷知秋坚持己见。
关上门,她反而心慌,也不知是被父亲和婆婆的话吓到,还是被他那有些灼热的目光烫了。从前,他不是这样的,这次回来,似乎真的换了心肠。
项宝贵不悦的扭头,不肯接饭碗。“在家从父,嫁了人就该听丈夫的话。晚上你要陪我,不许走。”
“我就在西厢房就寝,并不远。夫君,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越发活的像个小孩子?”冷知秋夹了口饭菜自己吃起来。
她才吃了一口,项宝贵就抢过去猛扒了两口,满嘴饭菜咬得香甜异常,一边口齿不清:“娘子吃。”
冷知秋被他那样子弄得满头黑线。“这是你的,那边我也备了一碗。”说着就要起身去拿。
项宝贵忙止住她,“不,你一口我两口。”说着干脆夹了块肉塞进冷知秋嘴里。
便在这时,冷兔捧着饭碗进来。
他瞪大眼睛看二人卿卿我我、三餐一宿的亲密模样,下意识要退出去,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像是羡慕,又像是孤单。什么时候他才能长大长高,也像项宝贵这样昂藏八尺?宠溺逗耍冷知秋这样的女子,是什么感觉?
项宝贵的眼角觑着他,就说该关门,果然就放进扫兴的不相干人等。
“知秋姐姐。”冷兔不甘心的喊。
项宝贵郁卒的别开视线。
冷知秋扭头去看时,脸上有薄薄的红晕,对冷兔道:“你坐到桌旁吃,吃完了再说。”
冷兔没忘记她的“食不言寝不语”教诲,乖乖过去,安静的坐下吃饭。
他吃饭的做派是学了冷知秋的,本身就长的偏瘦小,再加上收拾得清秀干净,让项宝贵看得眯起眼,颇玩味。
冷知秋起身也坐到桌旁,端起自己那碗饭。
“知秋!”项宝贵吃不下了。
“嗯?”
“过来!”
冷知秋看了看他那无名懊恼的样子,不理会。这家伙不会是因为地宫的人造反,脑子受了什么刺激吧?
等到冷兔和冷知秋都吃完了,项宝贵还半靠在榻上生气,干脆将饭碗一搁,翻身躺倒了睡觉。
冷兔怪怪的瞥他。
冷知秋问:“前头你说发现了什么?”
冷兔道:“噢,今儿我在大街小巷串了一回,看到了几十个大小摊贩铺子,都有卖香囊的,全是寻常平头小百姓光顾,卖个百文钱都算好的。我就问,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上哪里买?”
“这是你不知,她们那样的人不出门,自有绣娘专门缝了精致的好囊袋,再叫太医依着体质病症,一一配香。”冷知秋说着端起鸽子汤,走到榻边。
见某个人侧向里睡觉,饭也吃了一半,浑身冒着“不高兴”,不禁额角发黑,“坐起喝了这汤再睡罢?不然凉透了。”
项宝贵的手指放在髋骨上,无赖的敲了两下,不睬。
那边冷兔道:“是啊,所以我就打听了她们在哪里买的香料,你猜奇怪不奇怪,竟是个开赌坊的!”
“嗯?”冷知秋有些意外。
“有个叫吉祥赌坊的,二当家的妹子经营了一个香料铺子,她家的药材、香料都是独一无二、别无分号的,据说是拿了海外的奇货,有的品种,寻遍整个大明国也没有——生意那叫一个好!”冷兔说的摇头晃脑。“咱们要是做干花,头一个对手就数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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