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派出的探子发现昆娘的地点就是在边城,那里草木不剩,常年缺水,环境艰苦,一个享受惯了花魁,边城绝不可能成为她的首选。是以皇帝才会怀疑昆娘可能是弑血堂的一员。她杀先大皇子并非为了钱财,而是借此机会真的杀掉再逃走。
据可靠消息说,弑血堂的人都会在身体隐蔽处纹一只血蜘蛛。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特征和规律可循,一直神出鬼没,皇帝派出的人一无所获。
逮着昆娘后,他因有着这层怀疑,才把她好好的软禁下来,想待自己事闲,再好好接近她一番,希望能从她身上顺藤摸瓜,打探寻出一些消息。
可另皇帝卒郁的是今日他在昆娘身上浪费了小一天时间,她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显露。不仅如此,昆娘还一直表现得懵懂无知,发挥其专长,不停诱惑皇帝。故他才会忍无可忍,命侍卫进来欲扒掉她衣服,验明正身。
事关弑血盟,无疑是凶险非常,是以之前皇帝才会不顾绵期的失望,始终反对绵期打叹昆娘的事。
然而通过绵期的发现,现下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被推翻了!
如果昆娘是栗姑……
那么她当初肯为了心爱的峻王,舍命毒杀掉先太子,又不在乎钱的逃走,也就说的通了。
不对,栗姑不是三年前就上吊死了?!
绵期看到皇帝眼波晃动,开腔道:“臣妾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但臣妾想问问您,当初栗姑死了,您可亲眼看见过栗姑的尸体?”
皇帝摇头,“当时先帝病重,朕协同皇兄一同监国,正是忙得最为焦头烂额的时候……那时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皇后和宁妃料理……”
说到此处,皇帝语音戛止,似乎想清了症结所在……
“这就是了,皇后娘娘一向善良,说不定她看栗姑可怜,所以才说她死了,不过当初真正的情形,看来皇上还是要回宫问清楚皇后娘娘才行。”绵期幽幽向屋内看了一眼。
皇帝点头,眼中郁结略疏,但想到皇后,他眼中不由晃过一丝惆怅。
在没去医庐前,绵期晨间看着昆娘离去的背影,就觉得不对。昆娘的背影、动作俨然另一个自己,她们相识不出一天,所以绝不是她刻意模仿自己。所以当时她才会对自己的发现吓到。
不过,当时她还没把昆娘和栗姑联系到一起,只是单纯怀疑她和自己会有什么联系。
到了医庐后,当她看见那卷绘着栗姑和昆娘画轴,她才明白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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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现下打算如何处置昆娘?”绵期问。
顿了顿,皇帝略显疲惫的冷冽道:“留作棋子也好。”
绵期愣了一下,很快就想通了,峻王那么喜爱栗姑,那栗姑既然还活着,日后留着牵制峻王自是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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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绵期终于回宫,觅香阁众人得了消息,欢欢喜喜地早就等在大门口迎她。
绵期见了他们,一时间心情也很是愉快。
行至偏厅中。
绵期端着一杯星玉递上的热茶,一边品茶一边听桐语汇报觅香阁这小一月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听到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就点下头掠过,或者夸桐语等人处理得好几句,并没多在意,只有一件,绵期喊了停,命桐语将那件事的始末详细道来:
太后殁了第二日即举办了简单而隆重的葬礼,那日一应妃众全部到场,就连连久病的皇后,及从不出门的真妃都有参加。
皇后不谙事因,因在葬礼上因没看见绵期身影,故向众妃询问杜宝林为何没来?
温昭仪虽然知道,但皇帝对她交待过,不可泄露半点当日之事,所以没说。
而其他在场故众妃嫔皆只是摇头。
皇后表示遗憾,并表达了想去见绵期的意思,可又恨自己体力不济。
赵昭容见这是个讨好皇后的机会,于是向皇后打包票说她可代她去探望杜宝林,之后可将绵期消息告知皇后。
皇后那几日咳嗽犯得厉害,身子又不舒服,听她的意思很是坚持,是以便将探望一事交托给了赵昭容。
结果太后葬礼次日,赵昭容真的来了觅香阁,结果她当然没见着绵期的人。
桐语等依照皇帝事先交待的,不说真话只是一畏敷衍她,赵昭容也不傻,三言两语就听出了不对。
她说要欣赏觅香阁景致,在院子里逛起来,实则是借口拖延时间,想等绵期回来。
觅香阁一应人等没做亏心事,自不怕她鬼敲门,于是便由她去了。
三刻后,赵昭容告辞,桐语等送至门外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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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期听了桐语说完,也便释然。
她受伤和出宫都是皇帝知道的,就算赵昭容在阁里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捅出她不在宫内的事,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但这次,事情却没像绵期想的那样简单。
赵昭容在觅香阁前院的汉白玉石桥旁,发现了一摊明显异于正常土色的泥土,她特别有心机地取了些去,还交给了太医院的张院判来评断。
张院判最后得出结论,泥土淋了一种含有特殊药草的汁液,才会变色。
而这种会让土壤变色的汁液的药草,乃是一种药性温和的避胎草药!
赵昭容得知后甚喜,赏了张院判一锭金子,让他切莫将此事声张出去。
张院判是老江湖了,将这宫里的事看得透彻,就算不给钱,他也不敢乱说,于是他当时赶紧将赏钱收了赶紧退了出去。
揣着这个秘密,赵昭容着实乐了好几天,然后她并没选择去找皇后汇报绵期情况,而是打算直接去求见皇帝,打算狠狠将绵期一军!
谁知半个来月下来,皇上一下朝人就消失了,人也不知道哪去了,她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避子
赵昭容锲而不舍地每日都来,直到绵期回宫后的第三天,赵昭容终于求见皇帝成功。
赵昭容进入隐奢的宫殿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她出声请安完毕,皇帝半天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望着她,问:“朕听宫人说,最近你每日都来万乾宫求见朕,所谓何事?”
即使皇帝没在看,赵昭容还是讨好的笑了一下,道:“臣妾看皇上最近半月鲜少涉足后宫,十分担心皇上龙体,所以特来探望皇上,另外……”
“另外什么?”皇帝眉头微挑,想来她探望是托词,这个“另外”后面的内容恐怕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臣妾奉皇上之意,代皇后娘娘料理后宫诸事,一直以来倒还都应付得来。然而近来,臣妾却遇见一件棘手之事,牵连到皇上极为看重的一位妹妹,臣妾心中犯难,才特来向皇上问问,这事究竟如何处置才算妥帖?”
皇帝一直对情事寡淡,丽妃死后,绵期凭着皇帝到访自己闺阁的次数,无疑成为了众妃嫔们中最为得宠的人,是以赵昭容说她是皇帝“极为看重的一位”的说法并无异议。
经她这一说,皇帝冥冥中产生很不好的预感,额头锁紧催促着,“你且直说吧,是谁?因着什么事?”
“是。”赵昭容柔柔应了一声,将自己的发现始末详尽地说了出来,“先前太后出殡那一日,因皇后没看见杜宝林,特委托臣妾去觅香阁探望。第二日臣妾到了杜宝林的觅香阁,等了许久,臣妾都没有等到她的人。一时无趣,臣妾便在觅香阁里转起来。
行至一处白玉桥旁,臣妾无意见道桥下方水渠上延有一方土壤,明显比旁边土壤颜色要深。
臣妾怀疑有人想对杜宝林意图不轨。故向身边招呼臣妾的一名觅香阁的宫女打听,平时都有谁来过这桥旁?是否有看见谁人在泥土上喷撒或者倾倒一些可疑的东西?
小宫女回臣妾说没见过什么人在这里撒过什么可疑的东西,只有每次皇上去觅香阁之前,杜宝林身边的近身大宫女星玉,都会端着一个碗那桥边,将一些看着像汤渣的东西倒入水渠里。
臣妾当时一听就觉得不对!
按理说,如果杜宝林觉得自己体弱,想要进补,那应该每天都有补汤渣滓需要倾倒,为何单单是皇上去之前,那个星玉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臣妾想不通,故不动声色得将那些变作赤紫色的土壤收集起来,交给了张院判来鉴别。”
皇帝起初顺着她的思路走,还真以为是有人想害绵期,可听着听着,他也觉察出不对来,那水渠仅作为观赏,饮水并非取自其中,况且只有水渠上方的一小块土壤变色,就算是有人下毒,那么成功的几率几乎是没有。
是以负责倾倒残渣的星玉,并非要害绵期,而是真的只是倒掉残渣而已。星玉没问题,那这就是代表每次他造访觅香阁之前,绵期真的都会喝下一种能使土壤变色的药汤。
撂下毛笔,皇帝心中的不详之感更加强烈,他镇定了一会儿,才冷声问已经等不及要说出结果的赵昭容:“张院判怎么说?”
“回皇上,张院判说土壤中含有多种草药的成分,具体都有什么仅凭土壤实在难以判断,但依照整体的气味和土壤的颜色来看,倾倒在土壤之上的应该是一种不常见的药性温和的避子汤!”
避子汤?
皇帝面色一哂,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并没有再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