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扬起手来时,韩铭愈忽然回来了。他看了一眼相思,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含露,问道:“怎么回事?”相思忙收了手,指了指厅内坐着阮氏说道:“是夫人吩咐的!这丫头学少夫人似的跟夫人顶嘴,差点没把夫人气晕过去,夫人这才让奴婢来罚含露的。”
“别罚了,她叫得满府里都听得见,烦不烦?收了棍子吧!”露忍手顿见。
“是,少爷!”相思冲韩铭愈笑了笑,然后转身撇撇嘴,顺手把棍子往旁边花盆里一插,回头对含露说道:“你得多谢少爷恩典,要不然这身骨头准让我给拆了!下回可长点记性了!”
韩铭愈走进厅里时,看见了地上碎成几截的骨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阮氏忙拉着他坐下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官署里没事吗?刺史大人没请你过去?”
“娘,”韩铭愈慢条斯理地倒着茶说道,“您管这些做什么呢?刺史大人也不是天天都会请我过去的。”阮氏笑容满面地说:“他手底下出了这么大桩子事,能不仰仗着你爷爷和我们韩家吗?头两天,还特意送了好些东西过府了,特意送了一堆金麒麟给我呢!你说,他要不是慌得没处抓拿去,怎么会想起来巴结我们韩府呢?往常倒人五人六的摆谱儿,一犯了难,还得乖乖地带着礼儿送我们这儿来!也不瞧瞧,州府里谁才是老大!”
“娘,这些话您跟我唠叨唠叨就行了,可别说出去了!爹也叮嘱过您,官场上的事您少插嘴,省得叫人家听去了传出闲话来!这州府里谁是老大,不必我们韩家自己开口宣扬,大家心里都清楚的!”
“可不是吗?”阮氏喜滋滋地笑道,“这州府里是韩家最大,而这韩家往后就是你最大了。儿啊,娘还等着做老太君呢!等你袭了爵位,这一大家子家业就都要交到你手里了,到时候,你再把你二伯那一房踢出去,清静点!”
韩铭愈抿了口茶,说道:“我不打算袭了爵位后分家,照旧一家子过。”
“什么?你不打算分家?还想继续养着你二伯那一房败家的玩意儿啊?你瞧瞧你二伯,在朝廷挂了名儿,得了个没实权的官,领着那么一丁点俸禄,过的却是豪门大少爷的日子,谁给他银子花呀?还不是你爷爷奶奶惯出来的?他一个也就罢了,还添带了个韩铭念,那更是个败家的玩意儿。你养着他们做什么呢?有那闲钱倒不如多养些能干活儿的家奴,倒还能有些用处!”
“娘,这您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您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吧?”阮氏正要开口说话,悦媛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刚刚有个小丫头往太夫人院子报了信,她急忙小跑了回来。
“含露呢?人在哪儿?”她一进门就着急地问道。
“在屋里躺着呢,一直喊头晕头疼!”“快去请了大夫来!”
悦媛正要往含露房间去,阮氏在厅内叫住了她说道:“你相公都回来了,也不赶紧来问候一声,就顾着去看你那丫头片子,有些规矩没有?”
悦媛从小丫头那儿得知是阮氏罚了含露,心里正生气呢。她面带愠色地走进厅里,问道:“娘,含露是我的陪嫁,不是韩府自家的奴婢。她纵然有错,您要责罚,是不是得先问问我,这才叫规矩……”忽然,她看见了地上那几截断开的玉骨柄,脸色霎时白了。
阮氏不屑地瞟了悦媛一眼数落道:“规矩什么呀?说了一半儿又说不出来了吧?跟我提规矩,你该好好先读读韩府的规矩才是!没大没小的东西,怎么能拿那样的口气跟你婆婆说话呢?”
悦媛忽然扑了过去,看着地上断裂的骨柄,眼眶里的泪水几乎快要涌出来了!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强行收了回去,双手颤抖地一截一截地捡了起来。
阮氏冷冷讥讽道:“谁叫你这院子连跟藤条都没有呢?相思见这东西好使就顺手拿来用用了!谁知道含露那丫头躲来躲去的,就给敲碎了,这还得怪含露才是!我知道这是你父亲给你的陪嫁,回头我让工匠照样儿一柄赔给你就是了,不必这么心疼!”
“出去!”郑悦媛蹲下地上,背对着阮氏说道。
“你说什么?叫我出去?这是我儿的院子,我爱来就来,你凭什么叫我出去?”
“行了,娘!”韩铭愈察觉到悦媛的脸色不对劲儿,忙扶着阮氏起身道,“我这才刚回来,你们是不是要再闹我一闹?倒给我点清静的日子过行不行?”
“好,我走!不过,我是看在我儿的面子上才走的,你郑悦媛是没资格叫我这个婆婆走的,记清楚了!这回是罚含露,下回就该你了!哼!”
韩铭愈扶了阮氏,送出了院子。回到厅里时,悦媛已经不在那儿了。听小丫头说,她捡了断裂的骨柄去了含露那儿。韩铭愈问那小丫头:“那拂尘是谁拿出来的?”小丫头说:“是相思姐姐,她想寻根藤条,可惜我们院子里没备这东西。您和少夫人都不用那玩意儿的,所以她便冲到少夫人房里,拿了那拂尘出来。”
“相思?”韩铭愈紧皱了眉头,“没人跟她说过那拂尘是少夫人的陪嫁吗?”“含露姐姐说了,可大夫人说……”小丫头说到这儿不敢说下去了。不用她说,韩铭愈也猜到母亲说了些什么,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郑悦媛捧着那些断骨柄走了进来,找了个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韩铭愈正坐在窗前写公文,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还打算留着吗?既然已经断了,便是你和它没有缘分,回头再照样儿制一柄就是了!”悦媛没说完,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那些骨柄截,显得十分疼惜的样子。
“我知道那是你父亲送给你的陪嫁,可不碎也已经碎了,留着也没用,丢了吧!”韩铭愈又说了一句。
“不……”悦媛声音清晰地说道,“虽然已经碎了,断了,可我会找最好的工匠,把它一点一点地用金片箍起来。”
“箍起还能用吗?”
“好歹……”悦媛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说道,“好歹还能有个念想……我这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守着这些我爹娘给的东西,留个念想而已。”
“你这是后悔嫁给我吗?”韩铭愈紧紧地捏着那支毛笔,两眼微微冒着火光地问道。
第十一章 本皇子的便车不好乘坐
“一个半小时,啧啧,大哥,威猛无限啊,小弟甘拜下风。”慕少霖笑得一脸下流。
“看来你很差,美国有一位皮特医生专治……”
古夜轻启薄唇,笑得一脸腹黑,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忍无可忍的牧擎天沉声打断,“你们俩有没有听我说话?”
古夜和慕少霖同时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无视。
牧擎天懊恼地紧咬双唇,俊美冷硬的脸上带着几分憔悴,“她不理解我,你们难道也不理解我?枳”
“理解你什么?”古夜抬眼,风轻云淡地说教,“你将其他女人搂在怀里,还妄想着让你女人喜笑颜开不怒不恼?”
“我不是那个意思……”牧擎天颓废地坐在沙发上,“我没有碰过甘甜……”
“这不重要。”慕少霖接过话来,“重要的是,你的女人已经被你伤得体无完肤,现在想要和你离婚。睁”
“唉,一向做事严谨的牧军长怎么也干起了糊涂事。”慕少霖叹息着摇摇头,伸手拍拍牧擎天的肩膀,“你女人个性如此倔强,你恐怕是要失去她了。”
他的话,让一直垂头不语的牧擎天突然抬头,双眸间透着凌厉光芒,“休想!”
气氛就在这一刻凝结起来,蓝姨恰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古夜说道:“少爷,晚饭准备好了。”
“嗯!”
古夜起身,大步朝餐厅走去。
身后,慕少霖和牧擎天随后走了进去。
那夜,牧擎天终究没有见到江南,守到深夜才被古夜赶了出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离开,和江南再见面时,已是五年之后。
这五年,让他尝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
古夜走了,在夏栀子熟睡之际;
古森来了,在夏栀子正在无精打采吃着早饭之际。
“栀子花,你太狠了!”
古森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夏栀子面前,恶狠狠地瞪着眼。
好家伙,他正跟新交女友正美滋滋度假,她一个电话打到老头子那,老头子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拒绝,直接给他下了死命令。
“古氏集团是谁家的?”
夏栀子抬起眼皮,睨了一脸郁闷的古森一眼,继续吃早餐。
昨晚实在太累,在爱爱之后,她便沉沉睡去,这一睡便是一整夜,早上,待她醒来,发现古夜已经离开,床头柜上,放着一盘盘他亲手剥好的果仁。
看着一粒一粒剥得干干净净的果仁,夏栀子一颗心都要化了,抱着被子哭得稀里哗啦,直到蓝姨来叫吃早饭才作罢。
于是,现在吃着早餐,她也是无精打采,才刚离开,她就已经开始对他思念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