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胡的仗打得并不轻松。
出兵前,韩苏没有从过军,一开始对于军队的那一套很不适应,更有一批老油子很是瞧不起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子——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会有什么能耐?
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咬紧牙关走下去。韩苏又岂会因这些小事就挫败。
别人不服?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服!
别人不听,那就杀鸡儆猴!
本王来,就是要大胜而回!
整整一个月,韩苏终是稳住了局面,全军上下开始正视这个年轻的皇子。他认真、执着、说一不二;他睿智、刻苦、气势逼人。经过这一个月的洗礼,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由于基础薄弱,韩苏思量再三,选了弓弩作为兵器。没日没夜的训练之后,他的一手好箭法使他成了众人眼中的“天才”——百发百中。
洛朝天下是他父皇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作为韩氏子孙,他怎能不行!
他虽是短命皇子,不受待见,但是皇子该学的、该会的,他一样也没落下。至于兵书……这世上就没他韩苏没看过的。不然,在天罗地网之中,他又则能撑到十七岁等来他的命定贵人?
抚着虎口因为拉弓而磨出的伤口,韩苏的眼中一片势在必得——这还只是开始。
离开洛朝境内,路开始变得难走,这时,韩苏的优势才彻底体现出来。虽说黑泽已经没有了,可原来黑泽所在之处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戈壁,在其中很易迷失方向。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当初怎么出来的,他就记得怎么回去。如果没有他的引路相助,时间、人力怕是都要平白耗费不少。
很快,洛国大军就与云赫大军遥遥相对,间隔不过几十里。
一时间,两军对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西胡与云赫很近,对远到而来的洛国兵士来说最好的战略就是速战速决。如果两军对峙时间过长,洛国补给会变得困难,战事也会急转直下。毫不犹豫,韩苏下令——急袭。
趁夜色,五支敢死分队领命从不同方向往云赫大军速行而去。冲入敌营,重要的不是杀敌,而是制造混乱。敢死队都穿上了韩苏命人连夜赶制的云赫士兵服装,一但冲入敌阵,很快就能混淆视听。没多久,敌军就乱了阵脚,尽管最后五支分队被云赫全灭,但只此一夜云赫的损失不计其数。
“将军,为何不趁敌军大乱之时就一网打尽?”有人提出疑问。要是大军逼近的话不会效果更好吗?
“不急,还不够乱。”韩苏平静地说道,“继续派人。”
面对接二连三的夜袭,云赫也渐渐反应了过来,几日之后,晚上派去的分队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手下将领已经有些着急了,这已经送死了不少人了。
韩苏面色一派悠然,掷地有声,“明日一早,全军进发!”
天刚破晓,洛国突然全军压境,打云赫溃不成军,只得紧急鸣金收兵,急急后撤。
为何会这般?很简单,只因云赫习惯了洛国的趁夜偷袭,全军每到夜晚都戒备森严,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夜晚关注过多,白日自然就会懈怠。韩苏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大军开站之时,也是韩苏第一次战场杀人,可他没有一丝不适。从小到大,在他眼前倒下的侍卫何止百千,不过是些鲜血、尸体罢了。
帝王天成,帝王天成。既然我韩苏活下来了,这天下就绝不能花落别家!
至于死去的那些兵士,尤其是去送死的敢死分队,很多人都觉得这个仗打得太不折手段了。
面对质疑,韩苏虽然痛心,却坚定不移,“胜利总会有牺牲。正是那些英雄将这场战役缩短在了一年之内,也是他们保住了更多兵士的性命。”
战后,韩苏领全军在洛国边境祭拜亡魂,以慰英灵。
一时间,战神之名传遍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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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洛阳,形势似乎就那般渐渐反转了过来。再也没有人会质疑韩苏,他不仅是王爷,更是新晋战神,洛国百姓心中的神!
容若生下了韩苏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对此,他很是开心,谁能想到,曾经所谓的短命皇子,如今也有了后了。这天下,早就反转了不是吗?
韩森,这是无卦帮那孩子起的名字。他毫不犹豫地用了,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无卦是自己这边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都会出来相助,对于这一点,他习以为常。本想着待着闲暇一点便去寻她,可是事情一波接一波,一直没有时间。
接下来,就是突然发生的大事——韩晟薨了。
被关押进监牢的那一日,韩苏一句话也没有说。或者说他说什么都没有用,洛皇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反而还有那么些许的高兴——韩晟死了,三皇子还年幼,这洛国上上下下也就他韩苏了。只要洛皇冷静地想一想就知道,他韩苏绝对杀不得,更何况,韩晟之死与他半点关系也无。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他就被放了出来。朝中格局因为韩晟暴毙发生大乱,原来韩晟那一派的突然间就群龙无首了。于是,他这个二皇子名正言顺地站了出来。
就像是天要助他一般,没过多久洛皇就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好过。韩苏终是被加封为了太子,也就是说只要洛皇一死,这洛朝天下就是他的,毋庸置疑。洛皇由于病重不能再理朝政,韩苏也正式开始以储君之姿行监国之事。一时间,整个朝廷都安稳了下来,再也没有反对者,再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再后来,洛皇在病了许久之后就撒手离开了人世,韩苏即位成了一国之君。
所有事都是那般水到渠成,就连琢磨不定的国师左非色都于请辞之后离世了。
君位已定,他又想到了她——姬无卦。
既然左非色已死,那国师之位正好就空了出来,这天下,又有谁比她更适合做自己的国师?韩苏想当然地就这么决定了。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敞开怀抱,她就一定会在回来,像当初那般守着他寸步不离。他一直以为,两人之间只是暂时的冷战,哪怕她不是他的妻,她也可以做他的国师,帮他一起守着万里江山。可是,这些都只是他在以为。
当他抱着三顾茅庐请她出山的心态前去拜访时,她淡淡地回绝了。而接下来,他更是看到了旁屋有男人的东西,一时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情绪就那般涌了出来。
她的身边有暗卫、有男人、不愿与自己回去……什么时候他与她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分隔。
她说那个男人是她的师兄,那一张带着面具的脸不期然就出现在了韩苏脑海之中,可胸中的怒火却没有消散——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最后,在他的胁迫之下,她终是与他回了宫。她的不情愿,他看得清清楚楚,却忍不住将她带回。那一刻,他在害怕,害怕最后他会不得不放弃她。
姬无卦,你本领逆天,朕又怎能任你离开朕的四周。
然而,没过多久,容若的一席话让韩苏如梦初醒——无卦的师兄长青,可能就是左非色,他,没有死。
往日的种种,似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穿成了一串,左非色、长青……
韩苏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都是带着面具,而且……长青从不说话,是怕被认出来吗?
越想越可能,所有的疑点似乎都能对上。这一下,他再也坐不住了。如果左非色没死,而且就是长青,那他与无卦的交情绝对匪浅。可是他应该是韩晟一派,为何要相助自己?又为何在相助自己之后死遁而逃?
韩苏眼神一暗,不觉紧了指尖。
除非……这里头还有更大的秘密。
再后来,他设局囚了无卦,长青果真前来相救。看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刺眼。
站在宫墙之上,韩苏终是挥下了手,“放箭——”
不能让他们离开,绝对不能。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梦一般。
无卦瞎了,长青自尽,她以刀相逼要去见他,而后更是执意要带着他的尸身离开。长青、无卦,似乎他们俩之间再也容不下别的位置。
……
那他韩苏算什么!
他与她的那些过往又算什么!
……
“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皇上,请你念在无卦姑娘曾倾力相助的份上饶过她吧!无卦是洛国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通天晓地,逆天亦可行,皇上,看在千秋万业的份上……皇上三思!”
“无卦只是一时糊涂,皇上千万不能因此就……那将是国之大哀啊,皇上。为了这洛国天下,臣妾恳请皇上三思!”
容若的话句句在理,却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他是君王,容不得别人的忤逆,更容不得有可能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