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帮他?在和他一起去胡国?
这样的念头无卦不是没有过。
那一日,无卦正在院里摆弄她刚花圃,左非色就匆匆来到了她家里,依旧带着国师的面具,还穿着朝服,连马车都是国师那辆有着鸢尾花顶的。看来他是急急从早朝过来的,连马车都没换成低调点的。
“无卦,你可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左非色开门见山,还没走到无卦面前就急急说了出来。
见无卦不答话,只是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堆着泥,左非色直接撩袍也侧蹲在了她身边,看着她,有些焦急,“韩苏此番请缨于他来说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得胜归来,他的筹码必将再加一笔。这一点,韩苏他很聪明,也看得很明白,这个机会他不会错过。但是,无卦你不可以去助他,无论如何也不许去。不然我一定去助韩晟,让他马上如愿以偿。”他说得很急,似乎很害怕她突然就跑去助韩苏了。
“嗯。我记得。”无卦平静无波的回答让左非色愣了一下,而后他才反应过来她答的是他的第一句话。
他一下就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你当真不去?”
“嗯,不去。”无卦放下手中小铲,站起了身,转头往井那里走去,就这井边打满的一桶水洗了洗手。
左非色有些诧异,她这么干脆、平静?
自己还担心她脑子一热就陪韩苏上战场了,说不定就尸骨无存了。
难道说……无卦对韩苏已是没有那么在乎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左非色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无卦定时已经知道上官怀了韩苏的孩子,这下死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左非色站起身,又恢复了妖娆姿态地走进屋,坐在了那张羊毛椅上,“无卦,陪我下棋吧。”
“好啊。”她擦擦手也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何以有花
第一次用左非色那副磁铁围棋的时候,无卦经不住赞叹了一下。结果第二天,他就让人送了一副一模一样的过来,还留了张信笺:“放在无卦家中,长青下回来就不用带了。”
就是这样,无卦现在的家中关于左非色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多了起来——他的大氅都留在这里有两件。嗯……还挺暖和的。
左非色说得很对,自己不可能帮韩苏一辈子。而且,如果左非色帮韩晟刺杀韩苏,她不一定算得过他。
所以……旁观是最好的选择。
接着,那一天,左非色很自然地就留下来和她下了棋,然后一起吃了午食、晚食。而后在无卦“慢走,不送”的表情里很不情愿地回了府。
无卦突然觉得,如果她不主动送客,左非色很有可能会黑不提白不提地就这么一直在她这里待下去。不然,他怎么会特意让黑衣暗卫们把旁边的客房都打扫得那么干净,连家什也都放好了。
说到这一点……
我们的国师大人很惆怅——那间屋子他一次还没成功地进去住过啊。
韩苏出征了。
出征前一日,他来找过无卦。地址是无卦之前让暗卫去送给徐管家的。
他问无卦可愿继续做他的谋士,陪他再去西胡。
无卦摇头,只说了句,“此行虽然凶险,但你会逢凶化吉的。无卦不必跟着。”
听了她这句话,韩苏定心不少,没有强求她就离开了。
无卦看着他远去的马车,自嘲一笑——他只是为了自己刚才那句话而来的吧。虽然,她并没有帮他卜卦。
其实,她有试过的,试过卜一卜这次出兵之卦。然而卦还没出她就昏了过去,所以也算是从来没有为韩苏卜过卦。
好在她是偷偷在房里假装睡了,借月光卜卦,并没有让暗卫发现,不然左非色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说自己不信守承诺。
左非色说的没错,现在要算韩苏,反噬已不是当初所能比拟的了。韩苏已是蛟龙出海,乘风归来,逆天改命的后果,她承受不起了。所以……就算她不答应左非色的交易,她怕是也算不了几卦的。
平常心,平常心。
无卦,用平常心等一等天意的选择吧。她心中暗暗说着。
厨间传来了袅袅的饭菜香味。
无卦眯着眼闻了闻——嗯,田螺姑娘们开始做饭了。她坐在院里,目光缓缓移向了院外地那条小道——也不知道长青今日会不会过来。。
没多久,门口来了一辆不显眼的鸦青马车。
走下来的那个白衣身影,瞬间眩目了她整个小院。
今日的他没有带面具,玉冠白衣,潇洒却又妖媚,嘴角带着摄人心魄的笑容就那样站在院子的篱笆外看着她,隔岸倾城。
“长青,你来了。”放下手中茶杯,她起身相迎。
“饿了,吃饭吧。”他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往厅内走去,他的手微凉、修长,包住她的手大小很合适。
她没有拒绝,只是缓缓跟着他走,“好。”
这样简单地陪伴,让无卦莫名地温暖。
其实这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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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腊月里,就快过年了。
韩苏在战场上与云赫大军几次交锋,胜败皆有,不过总体算下来还是胜多败少。
而今进入隆冬,这仗怕是更难打了。
无卦没有算过这场仗什么时候会结束,但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韩苏会大胜归来。
不过,现在基本上每天都有左非色的陪伴,对于这些事,她想得越来越少了。
左非色畏寒,到了隆冬他似乎穿得越来越多了。
似乎他时时刻刻都带着暖手炉,无卦有些诧异——其实有大太阳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冷的。
她突然想起,上个冬天在洛水旁见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穿这般多。
她有些担心,“你……是不是身子不适?是反噬吗?”
左非色却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可能是受寒了吧。”
随着冬天越来越冷,洛阳终于下了第一场雪,鹅毛大雪。
这般的雪定能积起不少,无卦有些开心地想到——这般积雪美景,自然是要到洛河垂钓去的。等下次左非色来了,便和他说说吧。
然而左非色却突然不来了。从那场雪起,他每日会让人送各种小食或是小玩意过来,可是,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无卦问过那些送东西来的人,左非色为何不来,她得到的回答从来都是——“大人最近比较忙。”
也对,到年关了,朝廷是会事情比较多。
然而一连十天过去了,左非色依旧没有出现过一次。
无卦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两位,可以出来一见吗?”她站在院中,有些犹豫地开口,她在找田螺姑娘。
“姑娘。”两个黑衣暗卫齐刷刷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有何吩咐。”
无卦看着她们,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家大人……出事了?”
两个暗卫没有答话,但无卦看到其中一个姑娘露在面巾外头的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她在吃惊,吃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
“你们不必瞒我。”
这时,另一个暗卫公事般开了口,“大人最近很是繁忙,故而未曾能够过来,还请姑娘宽心。”
无卦确信,这一次她在她们两个面上都看到了不自然——果然是有事瞒着自己吗。
“好吧。”无卦没有再追问,她知道从这两位这里怕是什么都不能问出来了。
既然问不出来,那只有自己去看看了。
午后无卦出了门,她知道那两位暗卫姑娘一定会跟着自己,不过她不在意,她俩不会光明正大出来拦住自己的。
国师府不远,三里路的只需小半个时辰就能走到。不过这路上有积雪,走起来要比平常慢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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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不远,三里路的只需小半个时辰就能走到。不过这路上有积雪,走起来要比平常慢上一些。
走到国师府门口,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两个面熟的侍卫尽忠职守地站在那处。
两个侍卫看到她走过来,面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姬无卦特来拜见国师大人。”无卦在门口站定,说得很恭敬。
两个侍卫有些讪讪地,“无卦姑娘。大人……大人他很忙,现下不见客。”
“这样。”无卦若有所思的样子,停了一下就直接提步要往里走,“那我就先进去等等他吧,等他空了我再找他。”
“大人、大人今日一整天都很忙,姑娘不必等了。”两个侍卫慌忙拦住她。
无卦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站在那处,“那好,我明日再来。”
“明日也不行。”一个侍卫紧张得直接接了口。
“后日呢?”无卦继续问道。
侍卫有些尴尬,“怕是后日也……”
“他不想见我?”无卦状似随意地问道,两个侍卫却都没有回答。
“知道了。”无卦退后了一步,“那烦请转告,无卦特来请辞,明日就去胡国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