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林点点头,“是啊。若你家真还有一大笔钱,没理由让梁妈妈独住在那小院的。”
吴妈妈担心道,“六少奶奶,是不是昨晚你和梁妈妈在她睡房里说话时,有人偷听到了什么?”
寻香浅笑一下,“恐怕人家听错了。”
正这时,清禾从外面走进来,“六少爷,三太太说你明天加书院上学了,先前你们走时,她有两句话忘了和你说,请你现在去春和院一趟。”
“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过去。”
“香。我去去春和院,就回来。”沛林看着寻香,笑了笑,他母亲肯定是向他打听寻家是否有银子放在四方钱行的事。
“我送你出去。”
寻香和吴妈妈送着沛林走到院门口,慢慢穿庭院往正面的廊子上走。
东厢里传来争执声,吴妈妈小声道,“李妈妈从今天起要从东院搬过来住,又多了春桃和彩凤,东厢虽然有三间房,三个丫头合不来的。”
“去看看。”
寻香拿出主子的派头,从东头上了东厢的走廊。
26 看戏
东厢三间屋,吴妈妈做头上第一间,杏儿住着第二间。李妈妈是管事自然要独占一间。春桃和彩凤只有和杏儿住在一间,可是屋里只有一张大床,另有个长椅。春桃和彩凤便要占这大床,让杏儿睡长椅。
杏儿先前被她俩合计得在厨房摔了一跤,此时又被抢床,心里极不舒服,两手还未包扎伤口,满手血渍,坐在床上不让她们搬走她的铺盖。
寻香和吴妈妈走到东面走廊上时,正听到杏儿撒泼,“凡事有先来后到,我比你们先来松香院,怎么却要抢我睡的床?明明吴妈妈一人住间屋子,你们过去一人,挨着她住,另一个睡长椅不就住下了?”
春桃笑嘻嘻地道,“杏儿姐姐。我们来和你住呀,要不你和彩凤睡床,我睡椅子。”
彩凤哼地一声,“我晚上睡觉不仅要蹬被子,还要蹬人的。若是被蹬着了那可不怪我。”
“那我和杏儿睡床上吧。只是我晚上睡觉常发梦冲,要抓人的。”春桃看着急得脸红筋胀的杏儿,慢条斯理的挑衅她。
“你们就是算计我!欺负我!”杏儿气得哭了起来,先前被彩凤绊倒了,李妈妈非说她是被吴妈妈撞倒的。彩凤是文氏面前的红人,而且她和春桃一伙,她势单力薄,想着明人不吃眼前亏,明的得忍,暗里再一个一个的收拾。
可是她们要霸占她的床,那就忍不了呢。
“你就为大家着想吧,晚上睡椅子,我和春桃睡相不好,晚上要蹬要抓是我俩的事,不怪别人。”彩凤一把拖过她的枕头往长椅上扔去,力气小了一点,枕头落到地上。
杏儿急得跳起来,越发忍不下去,平日在东院,她从没受人欺负过,骂道,“你们两个死蹄子,根本就是蓄意欺负人。即使要人家睡长椅,犯不着人家的枕头故意往地上扔。”
春桃跳到枕头上,故意踩两脚,还扭两扭,柔声道,“哎呀,不好意思,踩到你的枕头了。”
杏儿气得扑上来把春桃按在椅子上,扬手打她。春桃年纪虽小,却很机灵、泼辣,双脚用力往她身上一蹬,杏儿‘咚’地一下摔倒在地上。
彩凤又抱起床上的被子,往地下一丢,娇嗲地道,“哎呀,杏儿,你的被子掉地上了……”
“天杀的。”杏儿气疯了,扑上去抓彩凤,彩凤一腿灵活地踢到她头上。
杏儿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李妈妈在隔壁屋里,听杏儿哭得太惨,这才从屋里出来,却见六少奶奶若无其事地站在廊子上听着屋里吵闹,并无进去阻止的意思,反而一派看戏的样子。
李妈妈知道大婚那晚,杏儿爬床的事。显然,现在杏儿被彩凤和春桃欺负,六少奶奶听得津津有味的,心中极痛快,似要报仇,只是身份高贵,不表现在脸上。
“我跟你们拼了。”杏儿从屋里冲出来,往厨房跑去拿刀。
“咳”寻香轻咳一声,仍不进屋,看着杏儿披头散发地跑到对面。
彩凤和春桃听到外面的声音,走出来,见六少奶奶似乎在外面站了好一阵。连忙福礼,“六少奶奶,安。”
杏儿握着一把菜刀,跑了回来,彩凤和春桃连忙怯怯地躲到寻香后面,戚戚地道,“六少奶奶救命。”
“李妈妈。拿下杏儿。”寻香声音冷沉地喝了一声。
李妈妈愣了一下,主子不叫吴妈妈,却叫她去挡刀口,转瞬一想,六少爷才说过,松香现在还是吴妈妈当大。
杏儿扬着刀,看看寻香,想绕过她砍过来,可是寻香粉稚的脸上,挂着一层森冷和冰霜,眼神里散发出两道威严的目光。
“杏儿,你要砍死我吗?”寻香声音不高不低,也不带表情地,却震慑人的内心。她在寻家时,毕竟是嫡女大小姐,虽然一向温良。可是跟着梁妈妈,常见她收拾下人,早就耳濡目染的学会了一套,前世软懦,皆因‘好女不出头,在婆家要恭顺’的观念,今世观念一改,言行自然和前世不同。
杏儿怔了怔,她再想六少奶奶死,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砍到她的,手一软。李妈妈趁势夺过她的菜刀。
“吴妈妈,李妈妈,把凶手绑起来。”
大婚那天,杏儿敢在醒酒汤里作手脚,晚上明目张胆爬六少爷的床,还敢和寻香抓打。这一笔帐,寻香这几天没空跟她算。现在文氏送了两个妖货过来,和杏儿不合,闹出来事,正是机会收拾她。
彩凤和春桃没想到六少奶奶会帮着她们,便来劲了,春桃红口白牙地告杏儿的状,说她不愿与她们同住一屋。彩凤则进屋去找绳子绑杏儿。
客厅里,寻香坐在上位。
“六少奶奶,冤枉呀。”
杏儿今天倒霉透了,被两个婆子,两个丫环合力摁在地上,绑成个粽子,抬到客厅,扔在地上。她大声哭,心里暗道不妙,少奶奶要报大婚那晚的仇,只希望院子外面有人经过,听到她的哭声,往东院去给张妈妈报个信,好来解救她。
“冤枉什么?我只看到你拿刀要行凶。松香院绝不姑息养奸。李妈妈,你在谷家多年,按谷家的规矩,怎么处理好?”寻香大义凛然地道。
不待李妈妈说话,彩凤已经娇声说道,“六少奶奶,这种情况,不是送官,就得家罚伺候,先杖刑,然后卖出去,以敬效尤。”
李妈妈和张妈妈暗中有交情的,没想到彩凤和春桃一来,就踩杏儿得这么厉害,按规矩,让少奶奶撞见她拿刀行凶,真是要送官的,不送官就要杖刑,然后卖出去的,可是她怎么好得罪张妈妈?
便叹道,“我往日在大太太跟前,跑腿的事做得多,对于规矩,倒还不是十分清楚,按理杏儿肯定该罚,可是怎么罚合适,还得向大太太请教。”
彩凤“哼”地一声,李妈妈是怕得罪张妈妈。却不知文氏要送份大礼给六少奶奶,故意将办事不得力的杏儿给六少奶奶出气的。便袖子一卷道,“李妈妈,哪里有杖棒,只管拿来,我来处罚恶人,若是打死了,打坏了,不合规矩,我甘愿受罚。”
27 一个都逃不了
李妈妈支唔道,“我来松香院还没几天,魂头都还没摸清,昨天又跟着六少奶奶回门,今早上才回来,不知道哪里有杖棒。吴妈妈,哪里有杖棒?”
吴妈妈怔了怔,李妈妈把得罪人的事往别人身上推。看寻香的样子,就是拿着机会要收拾恶人,按规矩杏儿拿刀砍人,是要受大刑的。对这些恶人,得了机会不收拾,若是心软,只怕将来手段更狠。
雄纠纠地走到客厅背后的一个小间里,拖出根杨木棒放到地上,站到寻香身边不出声。
“彩凤,就按你说的办。”
寻香出自大户人家,这些寻常的规矩还是懂,这时打死杏儿,都是活该。要怪就怪她倒霉,遇到文氏塞两个宝贝丫头来,与她们不合。
彩凤早有心要打杏儿,得了令,抄起地上的木棒,往杏儿屁股上打去。别看她言行举止似风吹欲倒,骨子里是个狠角。
“啊,救命呀,打死人了。”杏儿惨嚎起来。
“贱人,让你拿刀行凶。”
彩凤先头几棒还往她屁股上打,打了几下后,便往她头上、身上胡乱打起来。
松香院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外面有经过的下人,摸不情里面的情况,哪里听出来是杏儿在悲惨地哭叫,都各顾各的事,不敢多事。
只半盏茶的功夫,杏儿就被打晕过去。彩凤扔下棒子,抹抹满头汗水,看着寻香,气吁道,“六少奶奶,还要不要接着打?”
她想欺负杏儿,但不敢把她打死的,毕竟都是丫环,杏儿背后又有个张妈妈,所以见杏儿晕了便歇了手。
就这么半会,李妈妈突然觉得寻香身上有股可怕的气势,本来她是装作样子顺从主子的,看着她平静地喝着茶,欣赏地看着彩凤打人,心里一拧,这小主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往后得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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