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姨妈啐了口道:“是猫都得偷腥,他媳妇怀了,才更有你的机会。你姨妈说了,等陆寄眉把孩子生下来,你热孝过了,就让你表哥娶你进门。”
“娶我?陆寄眉怎么办?休了么?”
“娶你做平妻。”董姨妈道:“同样是表妹,你嫁妆比她还多呢,当然不可能做妾。”
“我不干,丢人。”
董姨妈拧了女儿胳膊一下,训斥道:“你现在连个窝也没有了,还挑三拣四的,有你挑的余地么?舒茗以后要高嫁的,肯定不能嫁咱们家那个庶出的病秧子,你又是娘的心头肉,也不忍心你嫁萧家庶出的病秧子。砚臣倒是没娶,但听说他病歪歪的,指不定那天就蹬腿去了,你想守活寡啊?还是你大表哥好,平妻就平妻,你进了门,你姨妈做你的婆婆,娘也跟着你们住,怎么看,你都压陆寄眉一头。”
华珠心烦意乱:“表哥愿意吗?”
董姨妈胸有成竹的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大美女带着丰厚的嫁妆倒贴他,这么便宜的买卖,能叫他碰上,他就乐去罢!”
☆、第六十一章
寄眉的小日子过得很安逸,一切按照她的预期有条不紊的发展着。眼睛好了,又怀了孩子,有吃有喝的养胎。若是一举得男,甚至可以就此养老了。最近日子过的惬意,她脸上常挂着笑意,看孩子他爹也觉得顺眼多了。
砚泽一心等着做爹,只恨时间过的太慢,巴不得睁开眼睛,妻子已经生了。年关事多,他爹又有意锻炼儿子,为他以后掌管生意做准备,但凡萧砚泽能自己办成的,他绝不插手。累得砚泽脚打后脑勺,期间还出了趟门要账,一走就是十来天,等他回来,已是腊月了。
回来后,和每次一样,先去上房见爹娘。他到的时候,在门外听里面隐隐有争吵声,他正要转身离开,等父母方便的时候再来,这时香梅打开门,请了他进去。砚泽进屋,见他爹铁青着脸,母亲周氏一手杵着额头,一手拿帕子擦眼角。
一地的茶盏碎片,看来是他们其中一位脾气爆发,摔了茶杯泄愤。
香梅低声道:“大少爷来了。”便避难似的退了下去。香梅前脚刚走,周氏就呜呜的抽泣开了,不住的擦泪,满目哀伤。
萧赋林绷着脸道:“砚泽来了,你有话好好说,别哭哭啼啼的,在孩子面前成什么样子?”
周氏呜咽道:“我成什么样子?你们逼我的要去死了,我现在不就是死人样么,还问我什么样子,你扪心问问你自己,你在孩子面前是什么样子,往亲戚往死里逼,是小辈们的表率么。”
“……”砚泽心累的想,唉,真烦,才回来就见他们吵,早知道直接回去见寄眉了。他道:“娘,你有话慢慢说。”
萧赋林此时一甩袖,哼道:“我说不行就不行,给她们吃住已经是好的了,别想一辈子赖这!”
“怎么就赖着了?我家姐妹难道白吃白喝了么,哪样东西,她没花银子?!”周氏含泪抬头,语气强硬:“她们孤儿寡母的,没地方栖身,来这住几日,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萧家这么大,怎么就容不下她们。”
萧赋林重重出一口气:“她们可以在这里暂时避难,时间可长可短,随她们住到什么时候,但少动歪心思。”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撮合华珠和砚泽,还不是为了砚泽好?上哪捡这么大的便宜去,人家华珠长的好,还带了一大笔嫁妆……”
不等她说完,萧赋林就气道:“妇人之见,咱们家缺董家那俩钱花吗?”自觉跟妻子越纠缠越说不清,干脆不纠缠了,指着儿子道:“你娘想让你娶董华珠,我告诉你,你敢答应,腿给你打断了!”说完,拂袖大步离去。
周氏起身追上去,一边哭一边对丈夫的背影喊道:“你别指桑骂槐,你要打的是我,你打我吧,你别走,你打死我罢。”
砚泽震惊,但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很快就平静下来,上前扶住母亲,将她扶回椅子上,劝她坐下,耐心的道:“有话好好说,您别动气,再气坏了身子。”
周氏仰头瞪儿子,在丈夫那里受的气,都撒在儿子身上了:“你爹气我,是想气死我,给你找后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早点归天,让你们爷俩自自由由的讨小老婆的讨小老婆,做老婆奴的做老婆奴。”
“……”砚泽见母亲骂着骂着离题万里,赶紧道:“您说什么呢,这都哪跟哪儿啊。我爹刚才说您要撮合我跟华珠?是不是我听错了?”
周氏咽掉眼泪,瞅着儿子的眼睛道:“你表妹无家可归了,咱们不收留她们,她们母女就要流落街头了。可在咱家,也不能没理由的永远待下去,你能不能伸手救你表妹一把,娶了她,就当成做好事了。”
“……”他立马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娘,咱们能不能换个法子救人?说真的,我早就猜你们可能走这一步。先不将砚泽还没娶妻,他最合适,就说找栖身之地这事吧,姨妈想依靠女婿,咱们可以做媒,帮华珠寻个好婆家。想帮她们,也没必要非得我来娶吧?”
周氏一听,顿时火了,方才丈夫的言语,已叫她伤了心,如今儿子也是这般态度,就叫她忍无可忍,扬手就是一巴掌:“我真白养你了,你能娶你姑表妹,怎么就不能娶你姨表妹?华珠哪点比寄眉差,要不是我等着抱孙子,早叫你休了她,另娶华珠了。她好好的大小姐,带着嫁妆倒贴你做平妻,你居然还老大的不愿意?!”
砚泽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脾气也上来了,干脆的道:“你也知道她倒贴啊,倒贴着做平妻,是她犯贱,哪朝王法写了她犯贱,我就得接着?!您姐妹的女儿这么好,有钱有貌的,何必犯贱找婆家?!”
周氏蹭地站起来,指着砚泽骂道:“人家倒贴,也是看在你娘我这张老脸上,你姨妈表妹还不是奔着我来的么?要不然,谁稀罕给你做平妻?陆寄眉现在若不是肚里揣着一个,还能让她做大,华珠做小么?!早叫她滚回陆家,给华珠腾地方了。”
“……”难怪老爹吵了几句就跑了,实在顶不住女人尖锐的‘嘶喊’,他也顶不住了,先走为妙:“你叫寄眉腾地方,行,你看哪里宽敞,你就让寄眉去哪。但她前脚走,我就后脚就跟她一起走,不,他们娘俩去哪,我就去哪里。”说完,表明了决心,转身便走。
周氏不肯放他,拉住他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混账东西,你成心气死我罢。你这个浪荡成性的东西,是个平头正脸的女人,你都喜欢,前段日子的雁荟,你不是挺喜欢的么?都喜欢到你媳妇床上去了,你今天装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成心气死你老娘我!你个不孝的孽障!”
砚泽蹙眉,没法回答母亲的问题,他心里也不由自主的问自己,是啊,华珠长的不错,又有银子傍身,自己怎么就是不喜欢她呢。他脖子一仰,朝母亲冷笑道:“雁荟细腰肥臀的,讨我喜欢,华珠有什么,吊丧脸,我怕自己命不够硬,被她克死!”
周氏也有几分忌讳华珠身上的晦气,一时反驳不了,松了手,砚泽趁机赶紧走了,结果走到门口,就听母亲朝他喊道:“她那么可怜了,你怎么还忍心对她说三道四的,你们就会欺负可怜人。”
她不蹦出来,谁又会说她的不是。砚泽装作没听到,大步出了上房,方才脸上挨了那一下,这会被风一吹,别的地方凉冰冰的,就这地方火辣辣的,十分难受。
他进屋后,见妻子坐在炕上摆弄针线,身边围了几个小丫鬟。寄眉见他回来了,忙把人都散了,跪在炕沿边,伸手给他解外袍:“你回来之前,怎么没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好吩咐人张罗好酒好菜。”
砚泽看着她,忽然百感交集,轻轻抱住她,疼惜的问道:“我没在这几天,没人为难你吧?”
“没有……”她推开他,朝他笑道:“你觉得谁会为难我?”这时见他右脸颊红红的,仔细看还有一丝血痕,她‘呀’了声,上手轻轻抚摸:“怎么弄的?”心嘀咕,是不是调戏谁,被人打了。
砚泽咧咧嘴:“我刚才去上房了,我娘瞧我不顺眼,给了我一巴掌。”他无奈的长叹一声,心中纠结,娘让自己纳平妻的事,要不要告诉妻子。
她握着他手,俩人并排坐下,她柔声道:“娘可能因为董姨妈的事,近来脾气不好,你是不是说错话,惹恼她了?我让人拿药膏来,咱们抹抹,转天就好了。”
妻子言谈举止温柔可人,方才见识过母亲狂风骤雨般的嘶吼,此时跟寄眉说话,真如沐浴在春风中,沁人身心。他心一横,决定告诉她,妻子从他嘴里知道真相,总好过从母亲那里知道此事。
“娘跟我发脾气,是因为我不想娶华珠做平妻。”重点在于,他挨打,是因为他拒绝了。
寄眉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不觉一睁。此事非同小
可,妾室通房说破天是个玩物,横竖越不过她这个正妻,哪怕前些日的私生子,也是个来路不正的,以后对她的孩子威胁有限。但董华珠以平妻身份进门,直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