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多好,更多的原因是董家母女没地方去了,要找栖身之地,另外,太太不想肥水流外人田,贪图董家的银子。唉,若是董华珠只是喜欢砚泽,那倒还好办。他不待见她,这事就成不了。可现在关乎董家母女未来的生计,估计不肯善罢甘休。”寄眉挑挑眉:“换个男人,她也要来争的,我能理解她。”就像她一样,未必多喜欢萧砚泽,更多的是找靠山。
“您还理解她?”金翠眯起眼睛,出主意:“您就该喊肚子疼,告到老太太那去,趁早叫她滚蛋。”
“正因为我理解她的执着,所以才更不会心慈手软。随便她嫁给谁,嫁给我孩子他爹没门。”
寄眉慢慢躺下,让金翠把炭火撩旺,盖着被子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听屋外金翠和砚泽在说话,声音很低,但听得出砚泽压着怒火,听他到撩帘子的声音,寄眉便微微动了动身子,示意他自己醒了。
“是我们吵到你了么?”砚泽一进屋就听金翠说妻子身体不舒服,为此还责怪金翠没照顾好她。他坐到她身边,关心的道:“你哪里不舒服?我问金翠,她支支吾吾的没说清楚。”
寄眉睡了一觉,明明精神饱满,却做出无精打采的模样,声音痛苦的道:“我跟你说,你千万别生气,下午来华珠来找我,竟然直接说,想给你做平妻,叫我同意她进门……”
砚泽愕然:“她疯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把你气病的?”
“可能是受人指使了。”她颦眉:“不是气的,我要是不知道这件事,冷不丁听她提起,可能会被气着,但我之前已经听你说过了,哪还能气到我。我现在这样……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怪怪的,我闻了之后犯恶心,浑身没劲。”
他火了:“她是不是使什么卑鄙的手段了?!你等着,我去找她算账。
“我怎么掺和不得?!我的妻子受窝囊气,叫我眼睁睁看着?!”他沉不住气,起身去找董氏母女算账。
他前脚刚走,金翠就一边瞅着外面,一边悄步走了进来:“好吓人啊,您跟他说什么了?好像要吃人似的。”
寄眉打了哈欠,伸手要水润喉:“他之前还替婳儿那俩通房找我的麻烦呢,这次,于情于理都该替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出出头罢。另外,既然人家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咱们也别藏着掖着,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明确表个态度,不行就是不行!”
金翠担心的道:“大少爷跑到那边去,不会被董华珠的几滴眼泪骗的晕头转向,又回来责怪您吧?”她遇事总爱往坏处想。
寄眉小口饮了茶,抬眸看着金翠,眨眨眼:“他……没这么傻吧……”又低头抚了抚小腹:“都做爹了,一定会长进的……
萧砚泽不等丫鬟禀告,怒气冲冲的往母亲屋里去了。周氏正跟董姨妈和华珠说话,突然见儿子闯了进来,不觉得黑了脸,冷声质问道:“这是做什么,急急慌慌的?”
董华珠自觉理亏,避开表哥的目光,往母亲后面躲了躲:“娘……”
砚泽瞪了她一眼:“你们搞的什么鬼?你们不要脸,我在外面走动,我还要呢!平妻的事,我说过不行了,今天居然还说到寄眉面前去了!董华珠,你真行,你这么做,是不是打算把你死去的爹,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周氏拍案而起,呵斥儿子:“闭嘴!你说什么话?!没规矩!”
“哈,这会谈起规矩来了,华珠今天跑到寄眉跟前示威就有规矩了。”他冷笑道:“还有,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寄眉闻了你身上的香味,一直不舒服。今天我把话放这里,我不会娶你做平妻,一来,我丢不起那个人。二来,你还没进门,心肠就这么恶毒,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指着华珠道:“寄眉有个闪失,我饶不了你!”
华珠眼泪成串的往下掉,满脸泪痕的瘫软在地:“表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呜呜呜……”
董姨妈见状,忙去扶女儿:“你快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砚泽忽然想听听华珠如何解释,但叫他失望的是,华珠只是不停的吧嗒吧嗒掉眼泪跟她娘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的。他无语的摇了摇头:“你们闹腾吧,不嫌丢脸就继续闹,明天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家里有寡妇要出墙,看他老人家留不留你们。”
周氏怒极,气的直哭:“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姨妈,她是我的亲姐妹,没大没小的东西,我白养你了。还不给姨妈和表妹赔不是。”
华珠这时冲撞开自己的母亲:“我没脸活了,我死了干净。”
女人惯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见得多了,一般都是嘴上说说,也没见哪个真死了。砚泽懒得再看这场闹剧,转身欲走,这时就听董姨妈‘啊呀’一声惨叫,旋首一看,只见华珠伏在柱下,额角上一片血迹。
他一呆,回过神来,忙开门喊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董姨妈抱着华珠,连连呼唤:“华珠,华珠,你醒醒,你醒醒——”哭喊了几声,女儿全无反应,她便转头恶狠狠的对砚泽控诉道:“杀人凶手,你赔我女儿。”
砚泽冷声道:“她撞柱子,与我何干?
周氏也哭道:“你不娶就不娶,对一个姑娘家说这么重的话,逼得人家寻死……这下可怎么办好,这下可怎么好?”
这时外面的丫鬟带着药婆跑了进来,一行人又是扼人中,又是灌参汤的,七手八脚将华珠抬到床上,董姨妈在一旁哭,周氏也跟着掉泪。
砚泽见董华珠没死,就要离开。这时周氏追到门口,拉住他:“你表妹被你逼的寻死,你不在这里陪着等状况,你要去哪里?”
周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叫华珠怎么办?”
“和我有干系吗?”砚泽甩手:“是她自己没脸了,自己寻死。”
“还不都是你闹的,你不能走,她有了三长两短,错全在你。”周氏拭泪道:“本是件好事,让你娶你表妹,现在闹成这样,咱们不给华珠一个交代,如何收场?”
“……”砚泽早就不信任母亲了,此时愣了愣,不觉得呵呵冷笑道:“你们是故意的吧,一个个寻死觅活的,为的是逼我就范。连撞柱寻死这样的下作事也干得出来,厉害,厉害啊!”
周氏立即绷脸:“你胡说八道什么?!华珠的命,还不一定保不保得住,你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砚泽打定主意是母亲她们算计他,仰头朝屋里高声道:“要死痛快点,装模作样骗谁呢!你今天敢不死,明天活着把你埋了!”说罢,怒气冲冲的愤然离去,周氏拉扯他不住,只能眼见他走了。
路上经冷风一吹,砚泽冷静了许多,但怒火仍没消散,转而沉聚在胸中,憋闷的似要炸开一般,进屋后,直奔妻子跟前,开门见山的道:“我把事情办砸了!”
寄眉半跪在炕上,伸手捂住他的耳朵,温笑道:“怎么了,暖和暖和,慢慢说。”
面对温婉可人的妻子,他忽然觉得刚才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赶紧抱住她,在她唇上吻了吻,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寄眉:“……”
砚泽无法言喻内心的苦恼:“她现在要死要活的,恐怕还要闹。我本是去把话说清楚的,没想到她们会以死相逼,现在好了,华珠有个三长两短,都怪我头上,要我负责。”
“……”寄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先道:“那……华珠到底有没有事?”
“不知道!我怕醒来赖上我,赶紧回来了。”砚泽恨道:“真想使银子雇个人把她杀了。”
她揉了揉额头,慢慢分析:“你的意思是,她们一早就算计好了,让华珠跑过来触怒我,让你去找华珠理论,她就借机撞柱寻死,借故赖上你,对吗?”
砚泽微微颔首,气短的道:“唉,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呢,着了她们的道。这下好了,董华珠撞出个好歹来,全要算我头上。”
“……不怪你,谁也想不到。”连她也没想到这一点,不怪砚泽掉以轻心。能破釜沉舟,使出这招血淋淋的计谋,寄眉倒有点佩服她们了。
他心烦意乱:“现在可好了,华珠要是瞎了,我是不是也得娶她?天啊,我真不明白,我明明不喜欢她,她就是真嫁进来,我也不会对她好,她何必呢!”
“这是按照咱俩当年的路数来的。她们可能觉得,你起初也不待见我,可现在也过的很好。华珠若是进门,天长日久,日久生情,你也会渐渐对她好起来。”寄眉歪着头叹道:“你当初碰坏我的眼睛不得不娶,如今,估计也想让你为华珠负责。”
“我对你,那是实打实的犯了错误,你眼睛坏了,全赖我。华珠这事,是她自己撞的,怪不到我头上。”砚泽腾地坐起来:“我就是不娶,拿刀逼我也没用。”
见丈夫如此坚定,寄眉喜从心中来,她轻笑道:“咱们先别急,又不是小孩了。既然她们玩阴的,咱们有钱有人,还能输给她们么,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