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流下,为了项羽,生死她可以不顾,手染鲜血又算得了什么呢?变得狡诈有算什么呢?何况项伯这样的小人,就算要死了也就死了,何必还要项羽去动手?
项羽眼中浮上怜意,伸手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泪珠,低头亲了上去,待心绪平静后才低声道:“傻女人,这个世上,只有你才会为我如此做,我怎么会那样想?我只是有些后悔,之前没有当机立断地废了项伯叔父,才弄得如今这般的情形。”项羽和大多数的秦末男子一样,觉得男人就该是心爱女人的依靠,他只以为是他没有做好,所以才会暗地里去寻项声想法子。
“他的野心不是你说断就能断得。项伯这样只顾私利的性格,项猷的性子却和他不一样。我让项声将厉害关系都讲给他听了,另外还有一包谎称是让人生病的役若是项猷选择了项氏,而不是项伯这个亲生父亲,大家都不用难做,而你也不用除掉叔父之后还要除掉叔伯兄弟。若是项猷选择了站在亲生父亲的一边,那么明天的丧礼之上,项伯定会拿着那包粉末指责我。”徐徐说道,她确实做不了吕雉,但是她也不是那等只会站在男人背后的女人。
项羽一怔,随即道:“那是什么粉末?”
“是莲子粉残杂了了番薯藤的粉末,是农家煮羹的东西。”笑了笑,她抬眼直视项羽道:“羽哥,我不是从前只知道受你呵护的,我不想在你难道的时候,我只会弹失落的琴音,说姓白无用的劝慰话语,我想为你做些事情。我想和你并肩一起,而不是在远处仰望你的身影。”
项羽深深地看着,片刻后嘴角一弯,张嘴大笑了起来,更是抱起了在屋中转了一圈:“好。无论成败,我们都一起。”
埋首在项羽的怀中,嘴角勾出的弧度怎么看都透出一股狡黠来。她要项羽一点一滴地接受、习惯、爱上现在的她,和从前不同的她。
同时,项府另一边项伯和项猷住的西边院子里,项伯瞧着儿子屋中深夜都亮着灯光,想了想后推开门,看见儿子没睡皱眉道:“怎么还不去睡?明日要送你伯父入土,还有好多大事要理呢。”
项猷却是满脸的惊恐,看着项伯时脸色更加不好了,双手更是背在身后藏着什么东西,“多多多,多谢父亲关心,我我我,这就睡,父亲,也早点睡吧。”
儿子如此失态,项伯自然满心的疑窦,进门皱眉道:“你藏了什么在身后?怎么说话结结巴巴的?出了什么事情?”
项猷并不是傻瓜,从他当初被项羽给拎到军营之中后,他就知道父亲和兄长不和。等到项梁伯父一去,隐在私底下的不和则变得更大了,渐渐有成水火之势。他自小敬佩英勇盖世的堂兄,但是对于父亲也是亲近的。但是如今,这两个人却宛若敌人,他真的不知道该什么办。听得项声说的话,他才隐隐觉得父亲错了。可是,让他对着父亲下手,他又做不出来,这毕竟是疼爱自己的父亲啊。
捏紧拳头,项猷略微平定气息,诚恳地对项伯道:“父亲,你能否不和大哥相争呢?如今楚国的形势大好,全赖大哥啊。”
项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指着项猷道:“你是我项缠的儿子,怎么可以站在项羽那竖子的一边?你难道忘记了,他是如何侮辱你父我的吗?他目中没有我这个叔父,可曾有过你这个弟弟?想想他是如何待项庄的,又是如何待你的?莫要被他给骗了!咱们才是亲父子,是真正的一家人!”
项献捏紧手中的纸包,想起项羽待项庄比待自己亲热多了,眼中闪过挣扎之色,垂下了头。暗道手中的东西还是瞒着父亲还给项声,父亲和项羽大哥怎么斗,他管不着也管不了。
项伯又继续对着项猷说教了一通,看儿子好似明白了亲疏远近,这才放过了他甩袖回屋的。
次日里,天还没有亮,整个项府上下都起了,包括。不多时,便不时有客上门,辰时,侍卫开道,楚王熊心赶来亲送项梁入土。而等到日头一高之时,更是满城的百姓都来相送。
“项梁公果然是深得楚国上下的爱戴呀。”熊心瞧着,心中更是不舒服了。明明他才是楚国的王,而如今楚国上下,谁将他这个大王放在眼中?
项伯头缠白布,目光扫过抬棺的项羽时,又阴又冷,半点慈爱也无。他想到儿子项猷都差点被项羽这小子骗了,心中的嫉恨不甘变成了一条毒蛇,再也关不住了。
等项梁的棺木入土后,项伯站在坟前突然对着楚王一拜后转身看向来送的大将和众臣们:“我项缠,今日在兄长坟前起誓,即日便率兵征讨秦人,为我兄长报仇!势必要推翻暴秦,光我大楚,以承我兄长的遗志!”
众人见项伯如此大义凛然的样子,纷纷赞同。就是熊心,扫了面色严肃的项羽,也出声道:“好!上柱国此话深得寡人之心。羽将军,项伯公要出征替项梁公报仇,你可要跟随呀?”
项羽没有理熊心的话,而是掀起袍角跪在项梁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后起身,扫向众人,一提腹中之气高声道:“我项籍同秦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在场的诸位,无论是楚人抑或是他国之人,几个和秦人无仇的?都可以站出来。我为何这样说,是因为我听说二十万的秦军将赵国的钜鹿城团团围住,就算不是援救赵王,我也要带兵攻打巨鹿的秦军,贪生怕死的,不必跟着我项籍,想寻秦人报仇的,跟着我走就是。告诉我,你们是胆小的鼠辈,还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告诉我——”
项羽的声音传得极远,让跟来的将士们极为震动,就算心中真的惧怕秦兵,也不敢承认的。结果是九成的将士站到了项羽的一边。
项羽大声笑道:“好!这才是我项籍的好兄弟,是真正的汉子!”他转身看向脸色极为不好的项伯:“项伯叔父想为叔父报仇,应该和我一样想去攻打巨鹿城外的秦兵,对吧?”
项伯干笑道:“自然,我项伯也是项氏的儿郎,也是有血性的。”
一边的熊心暗中偷骂了项羽狡猾,至于高陵君田显却是五味杂陈,暗怪项伯无用,竟然被项羽这黄口小儿给捏住了。他们却都不知道,项伯再多的小盘算,对上项羽的大气,确实落了下乘。
当日里,大军自盱台城外三处的军营一拨拨地离开。城中剩下的人,也在准备车马行李,三日后迁都彭城。
项猷在离开盱台前,寻了项声将那包粉墓给了他,“声哥,猷实在做不出谋害父亲的事来。而且我相信父亲绝对不会做出对项氏不利的事情来。”
项声心中暗嗤,只是拿起了纸包,将其中的粉末倒入两只杯盏之中,在倒入热水,热气上腾时散发出一阵清香。
“你以为这是什么?毒药吗?里头不过是莲子粉罢了,尝尝吧。”项声笑道,端起杯盏喝了几口。
项猷愣了片刻,才有些羞愧地红了双耳,端起杯盏尝出了一丝甜涩之味才道:“是小弟的不对,想差了,误会了声哥。”
“哼,我之前说的话你到底明白没有?你以为我是要你毒杀亲父吗?你若是真的做了,我也不敢认你这个兄弟了。一般庶民之家,老人老了,便不大管事了。项伯叔父也老了,理当享晚辈的福就是了。若是再斗下去,他的生死就真的难说了,而你,也是一样。你现在出手,是救他啊。”项声很厌恶项伯,没什么本事还喜欢揽事,搞得盱台诸多事情乱糟糟的。所以给了他任务,他立刻就同意了。
项猷抿了抿嘴,沉思了片刻后道:“声哥的意思,小弟知道了。我会放在心中好生想想的。”
项声起身,拂了下衣袖,瞥了项猷一眼道:“可别想太久了,若是晚了,到时候莫怪我们这些族人狠心了。”
项猷没有说什么,弯腰行礼后便去了,心中却好似压着一座大山,沉重得很。
而项声却转身对里恭敬地道:“夫人,您可听清楚了项猷的话?我看还是别指望他了。只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去看文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篇好喜欢的文,咳咳,到了十一点时才打开文档码字~,抱头溜走,明天一定早点···( )
☆、53岁月催促人事易改
帷幕之后站着的人正是被婢女阿青扶着的*。*静静听了项猷的话,暗自叹息,人家毕竟是亲生父子。不过她一开始就没指望过项猷,毕竟前世的时候,项伯投靠了刘季后不但被赐姓为刘,就是项猷也是一样的。若是真有点血性,哪怕回到江东和项冠等人一处也成的,可惜他没有……
听到项声的话,*淡笑道:“我们做了这些已经够了,将军那里会有应对的法子。我倒也罢了,倒是你,现在可是责任重大,要保证彭城不乱可就看你了。”
项声笑了笑,“夫人可是小瞧我项声了,又不是上战场杀敌,不过是安民护乡罢了。”他顿了一顿后道:“既然无他事了,那我就先去了。”
*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变淡消失。让阿青有些郁闷,她低声道:“夫人可是不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好了,我们从后面门回去了。”*摇了摇头,她心中忧愁的事情,确实和项伯无关,因为项伯注定要死了。她现在担心的是关于江东收粮食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巨鹿之战之前,因为连月大雨,本就亩产不高的粮食欠收了许多,军粮自然也吃紧,后果就是巨鹿之战后,楚军根本不能负担起俘虏的十几万秦军的吃喝,但是放了他们也不行,很可能又是大患。所以在范增、项羽等人商定后,结果是将全部俘虏的秦军都坑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