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竹终于抬头望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介意。”
静安夫人被她堵得脸色一红,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西施见状,急忙道:“不知夫人所说的是什么歌谣,我可好奇的紧!”转头看向吴王道:“大王,让夫人唱唱如何,想来太子殿下是心胸宽广之人,刚刚不过是跟静安夫人开个玩笑,这些小儿把戏应当是不介意的。”
西施这话其实给了静安一个台阶下,也给了千竹一个台阶下,毕竟太子是晚辈,静安夫人虽是妾却也是长辈,跟长辈抬杠实在不是一件风雅的事情。
然而千竹这人却是不知风雅为何物的,他漠然看了一眼西施,“我心胸宽广,却不代表可以容忍有谁随意侮辱我的太子妃。”
凉亭外的热气不断扑进来,刚刚还觉得燥热难耐的,此刻却不知从哪里钻来一丝丝凉气从脚跟一直钻到头顶。
西施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也被堵得不知如何是好,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吴王终于轻咳一声道:“太子可真是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不过这两位夫人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如此说话实在不成体统。”
千竹急忙颔首,“父王教训的是。”
吴王便道:“是什么歌谣,唱来听听。”
静安夫人生怕千竹再捣乱,这次便没有再推拒,清了清嗓音便开始唱起来,“鹿有角兮人有皮,人有皮兮不知礼,牡在南兮牝在北,在北牝兮朝召牡,夕召牡,日有尽时兮,召牡无尽时,叶氏依依牝鹿兮,日日召牡无穷尽。”
这首歌以母鹿代表叶依依,公鹿在南,母鹿在北,在北的母鹿却耐不住寂寞,早晨也找公鹿,晚上也找公鹿,这一天终有到晚上的时候,可这母鹿却没完没了,找了这头公的不满足又找另一头,而那叶氏依依就像这母鹿一样,找了这个男人又找另一个男人。
暗指叶依依生活放荡不羁,不知羞耻。
静安夫人唱完之后看了看太子的脸色,见他面色无异便又道:“据说这歌谣是从越国一位术士的口中流传过来的,我刚听着只觉得这歌不成体统,可能是有人故意要败坏叶姑娘的名声,可如今听太卜一说,臣妾难免觉得疑惑,如果真如童谣上所唱,那我王家可万万不能要这样败坏宫闱的媳妇。”
王后脸色很难看,然她依然强笑着道:“静安夫人常年在深宫之中,怎生有空听到外面的童谣?”
静安夫人面色不变:“上次我家人进来探望的时候臣妾无意中听来的。”
吴王看了看场内面色各异的几人,看样子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他不介意让这出戏更加出彩一点。
他假意轻咳一声,表情略显沉重的说道:“结合着太卜的话,这歌谣倒也不像是空穴来风。”一边说还一边仔细打量着太子的神色。
千竹面无表情,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卜,那太卜一接触他的目光明显颤抖了一下。
千竹说话的语气冰冷残忍的像一条毒蛇,“你可敢发誓,你刚刚说的话全是凭卦象判断出来,并没有动过任何手脚,也不是妖言惑众,否则或天打雷劈或烈火焚身或万虫噬咬而死?!”
太卜吓得面色一白,然而他依然极力保持着镇静道:“臣……臣发誓,臣所说的话的确从卦象判断,臣不敢做任何手脚,否则将会被天打雷劈,烈火焚身……”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见太卜身上突然燃起了一簇冲天火焰,只听到太卜一声惨叫,便如一个火人一般在地上来回滚着,周围的人愣了好几秒,那离得近一点的悦嫔当场吓得晕了过去,而机灵一些的奴婢已经打了一些水来,跟着周围保护的侍卫一起将太仆身上的火浇灭。
待那火扑灭之后,侍者上去探了探才冲吴王拱了拱手,“禀大王,太卜已经没气了。”
众人暗暗吃惊,有意无意的向太子看去,千竹面色不变,说话的语气中依然透着让人窒息的冷意,“看样子,这太卜果然是妖言惑众,毒誓如此快就应验了。”
王后反应过来,也急忙道:“大王,看来果真是应了太子的话,不然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烧起来?”
吴王当然不会认为一个人好端端的会烧起来,更不会认为这真是神明的指引,这其中定然是太子做了手脚,看来,太子这次娶那女人是势在必得了,如果硬要阻止他,怕他又要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想到此吴王便道:“太卜妖言惑众,欺上瞒下,如今被神明惩罚,死了也是活该,将他的尸体拉下去喂狗。”
吴王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个侍者上前将那太卜带下去了,吴王便又道:“传令下去,再让卜役来卜一次。”
不料一旁的太子却道:“父王,先等一等。”
作者有话要说:等下还有第二更,越来越喜欢千竹这厮了。
太子又要发挥他的残忍本性了,但这次不是争对女主,而是争对对付女主的人。
第七十七章
吴王疑惑看向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他又道:“静安夫人所唱的那首童谣我早有耳闻,并且找到了传播童谣的术士。”
话刚说完,禾天已经将那术士押了上来,那术士也不敢抬头看上一眼,只一个劲的磕头,“大王饶命啊,小的也是受到别人所托才做出这等糊涂事,请大王饶了小的一命。”
静安夫人见状,立刻冲身旁伺候的老妇嗔怪的看了一眼,那老妇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这术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你是受人指使,是受何人指使,你且抬起头来看看这里有没有指使你之人。”
千竹说话的语气透着冷凝,吓得那术士猛打了几个哆嗦,慢慢抬起头来在周围人身上逡巡了几眼,眼神却定格在静安夫人身边的老妇身上,抖着指头指着她道:“是她,就是她指使我散播这童谣的。”
静安夫人身边的老妇万女御是她的陪嫁,一直是静安夫人最得力的助手,因为静安夫人得宠,再加上静安夫人娘家有太宰撑腰,这万女御在后宫中没少耀武扬威,也没少帮静安夫人干过坏事。
所以那万女御并没有害怕,冷静自持的走上前来跪下,说话的语气虽恭敬,却并没有半点犯错误祈求原谅的低声下气,“请大王明察,老奴从未见过此人。”
那术士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指环冲吴王道:“对了大王,她还给了我这个。”
老妇一看到那戒指,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有侍者上前将戒指呈上去,王后假意捂嘴惊愕道:“这戒指不是静安夫人宫中的么?内壁上分明还刻着一个‘静’字。”
吴王拇指和食指揉搓着戒指,面色沉重,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之后才道:“静安夫人给寡人一个解释吧。”
静安夫人走上前来跪下,“大王,这戒指在几日前就掉了,臣妾也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王后冷哼一声道:“静安夫人这戒指倒是掉得稀奇,竟然掉到宫外去了。”
这时,刚刚将那太卜拖下去的侍者急匆匆跑到凉亭外跪下,双手捧着一条汗巾冲吴王道:“大王,我们在太卜身上发现这个。”
寺人将汗巾呈到吴王面前,是上好的丝绸,看到这汗巾,吴王面色一沉,王后脸上的笑容带着嘲弄,“巴国进贡的丝绸每年只有三匹,分别被送到本宫宫中,静安夫人宫中,馆娃夫人宫中,本宫挑的是红色,馆娃夫人是蓝色,静安夫人喜白,挑的是白色,就不知本该是静安夫人宫中的丝绸怎生会出现在太卜身上。”
静安夫人与那老妇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疑惑,那老妇眼珠子一转,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禀大王,上次太卜给我家夫人占了一卦,却是一个吉卦,夫人一喜之下便打赏了太卜一些上好丝绸。”
王后越发嘲弄,“巴国进贡的丝绸我平时都舍不得用,没想到静安夫人却拿来打赏人,静安夫人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静安夫人正要说话,一旁的太子却冷冷道:“父王,不管静安夫人的戒指是不是掉了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静安夫人也难逃嫌疑,至于太卜身上的汗巾,或许果真是静安夫人打赏的,可不知为何太卜要用如此上好的丝绸做汗巾,主子打赏的东西用做贴身之物,恐怕不太妥当吧!”
言外之意,说不定静安夫人跟这太卜有什么私情。
静安夫人自然也听出了这层意思,她急忙说道:“大王,臣妾一心侍主,不敢有二心啊,还望大王明察!”
千竹语气依然冰冷,“我知道因为公子姑蔑的事情静安夫人你一直对叶庄主怀恨在心,不管是太卜还是那术士都是你一手安排的,目的只为阻止叶庄主嫁与我为妻。”
千竹说的很对,她的确非常不希望叶依依嫁进王室,有了太子妃身份的庇佑她想要除掉她要费的心思可不是一点两点,叶依依虽是万剑山庄的庄主,可也不过是一介平明,杀掉她并不需要太多波折,可若是她成了太子妃,入了王室宗谱,要杀掉她却要棘手得多,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她嫁进王室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