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不以为然的笑笑,“叶姑娘,你也不要怪本宫心狠,既然是一场交易,那交易双方就得谨慎一点不是?你恨不恨太子这本宫可说不准,你想不想杀太子本宫也说不准,太子府的食客东施三年前突然暴病而亡,而依依姑娘的万剑山庄却是在三年前才兴起的,两个人偏生又长得如此相似,这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既然姑娘你想与我合作,那我就得让你完全忠心于我不是么?”
叶依依痛得滚在地上,双手不受控制的在身上又掐又抓,一双眼睛鼓得像是铜铃一般,仿佛用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话来,“王后娘娘,快给我解药吧,我是真心要与你合作的。”
王后却不行动,只是静静望着她的脸,也不知在审视着什么,叶依依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刚刚还从容得体的万剑山庄庄主一转眼却变得形象全完,就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在地上挣扎不休。
她翻滚着,哭叫着,那一声声哭叫惨烈得就像有人一刀刀凌迟她的血肉。
王后终于冲乌女御努努嘴,乌女御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药来塞到叶依依口中,叶依依来不及多想,急忙吞了下去。
可是这药吃下去却并没有半分作用,她依然不停抓着身体,艰难的在地上爬动着,一双眼睛大睁着望向王后,“娘娘,你给我吃的是解药么?为何完全没有作用,我……好难受!娘娘救我,依依定当全然按照娘娘的吩咐。”
王后满意勾唇一笑,冲乌女御点点头,乌女御便又蹲在她身边给了她一枚药丸,这药丸吃下去之后叶依依才慢慢平复自己。
她愣愣的趴在地上,仿佛在缓和刚刚的疼痛,过了许久她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和衣衫冲王后告罪道:“王后娘娘恕罪,惊吓到娘娘是依依的不是。”
王后从矮几边起身走到她身边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笑道:“好孩子,你以后就是本宫的人了,只要你好好忠于本宫,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她脸上的笑容平和慈祥,仿佛真是一个母仪天下,带人温和知礼的王后。
叶依依点头,“其实王后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我来找王后娘娘,自然就是诚心想跟娘娘合作。”
王后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慈祥,“孩子啊,本宫这是在教育你,不管对谁都不要尽信,你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是?我给你吃的药每四十八个时辰便会发作一次,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按时派人将解药送到太子府上的,要是让我发现你不听我的话或者背叛了我,本宫是会伤心的,到时候你得不到解药,就会像你刚刚那般难受,不,本宫说错了,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比前一次难受一倍,你懂么?”
叶依依点点头,“依依多谢王后娘娘教诲,依依定会一心忠于王后娘娘。”
王后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乖巧的孩子,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的,这样吧,我让我兄长收你为义女,让你以乐氏嫡女的身份嫁进太子府可好?”
叶依依不惊也不喜,“依依全凭娘娘安排。”
王后满意点点头,喜怒不形于色,果然是一枚好棋子,比她以前送进太子府的可要强多了。
还以为千竹那种人不会有正常人的感情,却不料他也会被儿女私情所羁绊,不过这对她来说却是好事,他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而她便会不辜负他的弱点,好好利用一番。
“来人,给姑娘好好梳梳妆。”
由着王后的手巧的丫头给她重新挽了发,她从凤霞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当中天了。
走出宫殿门外她才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高神莫测的笑容。
穗子一直担忧她的安危,直到出了凤霞宫的宫门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没事吧?”
叶依依摇摇头。
她和千竹一早就想到王后肯定要用阴招,所以在来之前她让穗子将这长袍改装了一下,在长袍的大袖上分别挑出一个夹缝,再在夹缝中平铺着棉絮,衣料和棉絮都有吸水的作用,再加上这衣料遇水渍颜色不变,完全可以混淆视听。
而她刚刚喝下的那杯酒并不是喝进口中,而是倒进了长袍的夹缝中。
王后若要给她下毒,下的一定是可以牵制她的毒药,而一般来说,最容易牵制人的便是毒蛊,千竹也说过王后很善养蛊,所以这次王后给她下的定然也是蛊毒。
蛊毒进入人体,一般有三种状况,一种是浑身刺痒,一种是浑身如烈火炙烤,一种痛如肉烂骨裂,她不明白王后给她下的是何种蛊,所以这三种症状她都演了一遍。
演出的结果很成功,最起码糊弄了王后。
王后这人太过毒辣狡猾,她第一次给她的并不是解药,幸好她早先对药理有研究,尝得出各种草药的滋味,哪怕只是在口中简单过了一遍她也能知道这药丸根本就是一枚普通的养生丸,而不是解药。
如果不是她早先就有充分的准备这次恐怕早已露馅,出不出得了凤霞宫还很难说。
“穗子,你可知道凤嫔娘娘住在哪里?”在马车上叶依依向穗子道。
“姑娘想去探望凤嫔娘娘?”
叶依依点点头,上次来得匆忙,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探望郑旦,这次正好她有时间,顺道去看看她也好。
穗子对王宫还算熟悉,要找到郑旦所住的宫殿并不是难事。
不过站在宫殿外她却有些诧异,按理来说郑旦在宫中的分位不算低,可她的宫殿却太过凄清了一些,殿门外连个通报的丫头都没有。
叶依依跟着穗子走进去,庭中竟然也没有半个人影,她开始怀疑穗子是不是带错路了,正要询问,却见从正房中走出一个丫头来,看到她们两人她吓了一跳,警惕道:“你们是何人?”
穗子走过来塞了几枚刀币给她,“妹妹不用惊慌,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这位是我家姑娘,我家姑娘难得进一次王宫,就想在王宫中转转,转着转着就到了这里,我家姑娘看这里这么冷清,还以为没有人住,不知道这里面住着的是哪位主子。”
那丫头眼中蕴出泪水,“我们家主子是凤嫔娘娘,是个苦命的。”
“莲儿,是谁在外面?”屋内响起一个有些孱弱的声音,叶依依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郑旦的。
“回娘娘,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孱弱的声音一提,“太子殿下的人?快让她进来吧,不要怠慢了。”
叫莲儿的丫头点点头,冲叶依依道:“姑娘请吧!”
叶依依便带着穗子走进正房,这正房中摆设简陋,在殿中设了一个香炉,香炉的三面铺子席位,席位上的席子像是多日不用,上面竟然生了一层青霉。
里间和外间隔着一个屏风,叶依依绕过屏风走进去,却见里间的软榻上躺着一个娇弱的美人。
美人脸色白皙,嘴唇干裂,她进来的时候她正疲惫的阖着眼,可能是听到响动,她睁开眼来,看到眼前的人时她愣了一下,然而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这里简陋,姑娘随便坐吧。”
“不妨事的。”
叶依依说着,走到她躺着的软榻上坐下,紧张的望着她的脸询问道:“姐姐可安好?”
郑旦笑着摇摇头,“难为你还记着我,我的身体就是这样了,安好不安好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叶依依觉得有些心酸,一时间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的莲儿端了一碗药进来。
“娘娘,您该喝药了。”
叶依依便让开一些,好方便莲儿给郑旦喂药,郑旦慢腾腾坐起来,正要端过药碗,叶依依却猛然皱了皱眉急忙道:“慢着!”
主仆二人都吃了一惊,叶依依却顾不得什么,夺过药碗放到鼻端嗅了嗅,眉头拧得更紧,“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莲儿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这药是馆娃夫人送来的。”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果然是她啊。
她看了一眼郑旦,却没见她脸上有任何震惊之态,只是淡然的听着,放过早有预料一般。
郑旦看出她的疑惑,转头冲莲儿和穗子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吧,这位姑娘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我看着可亲,想与她说说体己话。”
两个丫头出去之后,郑旦才叹了一口气道:“她果然是要害我的。”
叶依依将药碗放在矮几上,看到郑旦的样子有些怒其不争,“姐姐现在才知道她要害你么?”你早干嘛来了,如若你早有防备,何必将自己折腾成如今这般模样。
“东施,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谢谢你还记得来看我。”
叶依依低着头,想要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郑旦,她既同情,却又有些痛恨,她早就提醒过她西施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偏偏不听,如今被她弄得不生不死的,这下才幡然醒悟,不觉得已经太迟了么?
“大王看样子早已将我忘了。”